季宇凉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上台前所发生的事情:“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就回头看,然后被喷了些东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千顺和季以梦忙问:“看到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那声音……”季宇凉犹豫了一下,说,“像林盏勒的。”
“怎么可能!”季以梦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激动起来,“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千顺冷哼:“你和他很熟吗?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他不会无缘无故跟你参加比赛,你是不是答应给……”突然想起盏勒的警告,千顺把到嘴的“星石”两字给吞了回去,转而改为,“你是不是答应他某些条件了?”
季以梦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不可能没有。”千顺盯着季以梦,连她表情的一丝变化都不放过,然而季以梦的表情只有气愤。
“说没有就没有!警告你们,敢传流言的话就死定了!”季以梦愤愤地走了,把教室门甩得“砰砰”作响。
而千顺和季宇凉,互相看了一眼,无奈至极。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舞蹈比赛结束,校园里又喧哗起来。千顺叫季宇凉先回去,她还有点儿事要做,然后就打了一通电话。
千顺打往国际酒店找美勒,想问美勒要盏勒的电话,结果美勒回了句很奇怪的话:“他不能带手机的哦。想找他去天文台吧,如果他在学校的话一定会去那儿。”
当时千顺也没细想,挂了电话就直奔那儿。
天文台是建在学校后面山坡上的一个平台,建造的初衷是给学生们观星用的,不过现在很少有学生喜欢天体研究,这个平台就渐渐被荒废了。
千顺爬了几百级台阶,终于在天文台找到了盏勒。
彼时,他正躺在台阶的高处,双手反枕在头下仰望星空。千顺上前,不由分说地就狠狠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把季宇凉迷晕的是你吧?真卑鄙!”
盏勒扶着额,似乎有一分钟的时间未能从被弹额的震惊中爬出来。
“以后你敢再做这种小动作,我就把你左手的秘密给捅出去。”也许是太气了,千顺口不择言,“我相信科学家们会对它很感兴趣的。”
“你有证据吗?空口无凭谁会信你!”盏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敢不敢当着大众把手套摘下?”瞧见他微微怔住,千顺知道自己戳中他的弱点了,不由得语气也强硬起来,“虽然我和季以梦的关系很糟,但看在爸爸的份上,我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季家人。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等着看你出糗的时候!”
千顺越说越气,吼得很大声,声音在山间回荡,渐渐飘远。忽然,“叮”的一声响直达心底。
言灵!千顺又惊又喜,等着看盏勒出糗。没想到,好一会儿过去了也不见什么动静,反而被他一手拉住,踉跄着跌坐到地上。
“有时候真的很想剥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怎么这么单纯。”盏勒托着腮,很认真地看向她,“其实,你是外星人对吧?”
竟敢说她思想怪异?千顺怒气冲冲地骂回去:“你才是外星人,你全家都是外星人!”言灵快点儿实现。
盏勒呆愣三秒,莫名地笑了起来。
“严肃点儿!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意识到无意中被他带着离题十万丈了,千顺赶紧把话题给兜回来,再次强调,“我警告你……”
“是你先惹我的。”盏勒抢先一步截断她的话,“敢告诉我如果比赛赢了,你会让季以梦答应什么事吗?”
“……”
“说不出来了吧?”盏勒冷哼道,“这次,就算打成平手吧。”盏勒双手往后一撑,坚毅的下巴微扬着,凝望天空。
言灵怎么还没出现?难道与他有超能力有关?想到这里,千顺忆起自己曾经很兴奋有人跟自己一样。那时她觉得他很亲切,可以发展成朋友,但现在……
“谁要跟你打成平手呀。”千顺嘟囔着把目光移至远处。四周昏暗,只听到草丛里的虫子在“吱吱”地鸣叫,山下是灯火点点的校园,有些像星空,不过是地面上的,而天上的那个……
目光往上移,千顺看到了满天繁星,它们如钻石般闪耀。
“好美!”千顺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是的,很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盏勒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碧绿色的眸子中荡漾着温柔,“你知道吗?在银河系之外有一颗星球叫美索不达零,那里长年累月冰雪覆盖,光芒四射像是钻石。”
完全没听说过。千顺挠挠头,蓦然发现话题再次偏离。怎么变成了和敌人在看星星了?想到电视里许多观星的浪漫情节,她心里“咯噔”一声响,摇头把那些画面甩飞。
“告诉我,你跟美勒到底是什么关系?上次我听到你喊她妈妈,真的还是假的?”美勒虽然解释过,但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盏勒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她是我妈妈。”
“你没骗我?她比你还小啊!”千顺吃惊极了。
“如果说她是外星人呢?”盏勒语带嘲弄,“最近不是有部电视剧很火爆吗?里面的外星人就是活了四百年容颜不老。”
“那也只是电视而已!”千顺感觉被耍,猛然站起,觉得没法再谈下去了,于是准备下山。
十点多,夜深了,山路边满是枯黄的杂草,比腰还高。说不怕是假的,上来时千顺的脑袋里只记挂着找盏勒算账,完全没顾虑到安全的问题,这会儿下山的心情不同,顿时有些胆怯。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稍微安心。
盏勒默默地跟在后边,双手插在口袋中,悠闲得像是散步。千顺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直到进入校园才分开。
这晚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千顺去了季宇凉房里一趟,见他没有什么不适才回房。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千顺整晚都辗转反侧。一会儿想起台上丢脸的摔倒,一会儿又想起盏勒在天文台所说的话。扪心自问,如果她有一个跟自己一样年轻的妈妈,也会十分烦恼的,真同情盏勒。
睡不好觉的结果便是,千顺在第二天毫无精神,勉强撑着上完课,就趴在桌上起不来了。
迷迷糊糊之中,肩上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便听到季以梦和季宇凉在吵架。
“你打她干什么,没看到她在睡觉吗?”
“现在我是她的主人,叫仆人起来跑腿有什么不妥吗?”季以梦瞪了季宇凉一眼,又想拍千顺。
季宇凉一个箭步挡在前面:“是因为我才输的,仆人当然由我来当。说吧,有什么要跑腿的。”
“不好意思,跟我打赌的是她。”季以梦指了指千顺,用力想推开他。季宇凉哪里肯,两人你推我挡,便杠上了。
千顺被吵醒,就再也没有心情补觉,抬头问:“说吧,要我做什么?”
季以梦扬扬得意地把两百块钱丢到千顺手里:“你帮我去买咖啡,全班同学每人一杯。对了,我要手磨的。”
说完,同学们都起哄着说“谢谢”。
千顺明白季以梦这是故意当着全班人的面给她难堪,不过愿赌服输,她可不是那种耍赖的人。于是,她把钱装兜里,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季宇凉想跟上,却被季以梦拦下:“这是她的工作,不准你插手!”
“你……”
“季宇凉,就这样吧。”千顺丢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别插手。
季宇凉没办法,只能骂人出气:“季以梦,你真丑!”他指了指心窝,意思是说她内心丑陋。
当着全班人的面被双胞胎弟弟这么骂,季以梦丢脸极了,伸手就掐:“你还是不是我的弟弟?”
季宇凉避开她,丢下一句“真希望不是”之后,快步朝千顺追去。
要是在家里,季以梦早就闹翻天了,可教室里这么多人,她还得维持着大小姐的面子,只能咬牙吞下怒气。
话说那边,千顺到学校旁边的咖啡店去买咖啡。由于是手磨的,很耗时间,所幸下一节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旁,她可以稍微迟到一点儿。唯一要注意的是,回去时别被老师看到。
咖啡还没好,千顺无聊地拿起一本杂志翻看,封面人物正好是季宇凉。他戴着美瞳和金色的假发,还有耳钉,十足的萌系少年形象。在封面的右下角有介绍本期的热门:某个外星题材的电视剧。她翻到指定的页数,里面写了一些情节,似乎很有趣的样子。或许,在她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来看看。
正看着,咖啡弄好了,而季宇凉也赶到了。
“我来。”季宇凉提起两大袋咖啡。
千顺急忙抢回来:“季宇凉,你就别掺和了,你越帮我,她就得越折磨我。”
“可是……”
“不许可是!你快回去。”千顺板起脸,平添了几分威严。
季宇凉拗不过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三十杯咖啡,还得小心稳住别洒了,这真有点儿难度。千顺提着它们,慢吞吞地往回走。由于太重了,她走会儿又歇会儿,只怕忙完这一趟,手要痛上好几天。
回到教学楼时,早已上课十几分钟了,她小心翼翼地闪到长廊边上,正想转弯上楼梯,却差点儿和一个人撞上。
是盏勒!
上课了,盏勒还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做什么?
千顺绕过他,没走两步,手里突然一轻,整袋咖啡被人提起。盏勒接过袋子,脸上神情丝毫没变,轻松得就像是在散步欣赏风景。
千顺很吃惊:“你吃错药了?还是想害我被季以梦折磨得更惨?”
“放心,上了楼梯我会还给你。”说着,盏勒又用同样的方法抢走她另一只手上的袋子。他提着沉重的两袋咖啡,竟然还能健步如飞,一口气爬上四楼。
“哼,即使你帮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到达四楼,千顺接过袋子,没好气地说。
盏勒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买咖啡事件,最后顺利结束。季以梦攒足了面子,同学们有咖啡喝,一时间教室里其乐融融。要说最闷的,不是千顺,而是季宇凉,他为自己帮不上忙而生气,也更讨厌季以梦了。
季宇凉的心情极差,简直到了事事都与季以梦作对的地步。姐弟俩之间的斗法没少折磨千顺,因为季以梦一生气就拿她当出气筒,叫她买这样买那样,甚至丢几件衣服给她手洗。而季宇凉见了更加火大,又想办法帮千顺出气。于是,周而复始,就变成了恶性循环。
在学校时还好点儿,两人顾着面子不敢太放肆,在家里就惨了,严重到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千顺在屡劝无效之下,只得跑到李奥利那里避风头。
“你怎么最近老跑我这儿?”李奥利一边给模特拍照,一边问她。
此时的千顺正躺在沙发上看那部热门电视剧,懒洋洋地回答:“家里学校水深火热,只怕半年之内,我要经常光顾你这里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成了季以梦的仆人。”
“啊?”李奥利手一抖,拍坏了一张照片。回头,他揶揄她道,“是那种叫你往东不敢往西、叫你吃饭不敢喝水的仆人?”
千顺抿嘴,一脸委屈地点头。
顿时,李奥利的笑声差点儿没把屋顶给掀翻。
千顺郁闷得打了个滚趴在沙发上,目光落到屏幕上,只见剧中男主角正在空间移动。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言灵以及盏勒左手的超能力,还有美勒超级年轻的容颜。
“如果说她是外星人呢?”这句话跳了出来,在脑海里不停地回荡。与此同时,千顺的上眼皮莫名地跳个不停,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会吧?盏勒那时候是开玩笑的吧?
“你知道吗?在银河系之外有一颗星球叫美索不达零……”又一句话跳到脑海中,千顺清晰地记得,当时盏勒的目光中充满了向往。
“美索不达零……”千顺反反复复地念了好几遍,转而问李奥利,“大叔,你听说过美索不达零星球吗?”
李奥利的手又是一抖,停了几秒才说:“没听过。”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吗?”千顺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眼角的余光中,男主角又大发神威。
李奥利放下手中的单反相机,回身走到她跟前回答:“有。不过……”李奥利语气一转,指着电视说,“肯定没他那么完美。”
“……”
“说不定是那种类似章鱼的体形,也说不定是个头大个矮的异形,更有可能是……”
“行了行了,大叔,求你别再说了,全都幻灭了啊!”千顺扑上去要捂他的嘴,却被李奥利闪开。拍摄工作继续,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在屋里回荡,久久都不散。
真的有外星人的存在?千顺在心里偷偷打了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