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面试的时候，还是记住我之前说的，不卑不亢。”
“嗯。好。叔叔晚安。”
江湖想当然的挂断，翻个身，甩甩手腕上的红珊瑚铃铛，亲上一口，咧着嘴角笑嘻嘻的说道：“晚安，么么哒。”
翻滚了几次，在进入梦乡之前，她终于暗暗的思忖到，刚才叔叔那意思，其实不是让她今晚去卢市吧？是要她去卢市发展吗？
可惜她脑子迷糊，浑浑噩噩的就睡了过去，完全将这个突然灵光乍现的念头抛驻脑后。
陆致隅捏着手机，时不时的摁一下Home键盘，看着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陷入沉思。
小茶几上的香烟是前天去见一个客户，剩下的，他去了西藏以后已经完全的戒了烟，现在却无比烦忧，干脆拿出一支，点燃，靠着窗棱，慢慢的吞吐着。
他的小丫头对来卢市有点儿抗拒，而他，目前也毫无章法。
她还小，刚刚步入社会，不舍得勉强她，所以，想由着她的小个性来，可，两地相思苦，完全超过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他想把她完完全全的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的捏在手里。
却，由不得他。
大口的吐出一口烟气，好长时间不抽烟，他竟然有点儿不习惯这种味道，于是将剩下的半支烟抿灭在烟灰缸里，继续对着夜幕发呆。
果然，不出叔叔预料，第三天，江湖正在挣扎要不要给复式人资部的张主任打电话咨询一下，复试通知电话已经先一步到达。复式集团旗下的复古公司宣传部复试，在两天以后的九点钟，复式大厦十六层进行笔试，然后在十二层进行第二轮面试。
经历了上次的小磨难，在叔叔的耐心指导下，江湖信心满满，于是在前一天晚上，多看了会儿资料，导致，第二天……差点迟到。
急急忙忙赶到复式大厦十六层，刚好八点五十八，江湖呼出口气，迈着小碎步走向考场。
监考官是上次面试时的一个副考官，对江湖点点头，示意她快点找到座位，笔试马上开始。
题目都还算是常规项，有一个关于对复古与爱风尚的时尚理念的理解，江湖在上次教训下，对这道题手到擒来，所以答题的时候，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等卷面翻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江湖傻眼了。
题目是：浅谈你对复式大厦十二层装修风格的见解，请务必畅说己见，否则，你将失去此份工作。
麻蛋！所以说，前面的题答的再好，这道题答不对，都是零分的意思么？
唔……江湖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除非答案能巧夺天工，否则，就算是畅说己见，也是被刷掉的份儿。
写呗，她暗自高兴，上次被叔叔点播了以后，她还真对十二层的土鳖贵妇装扮槽点满满，不吐不快呢！
尤其是看到十六层与一楼大厅的装修风格相似后，她完全可以确定，金光闪闪的十二层，真的是复式为了迎合某一类特殊客户的品位而特意设计的。
笔下生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轻松应答，交卷，去往十二层。
第二轮面试，应该简单了许多，江湖春风得意马蹄疾，走的脚底生风，真想蹦跶到面试室啊！在亲眼看到一个蹦蹦哒哒如同兔子附体的人之后，江湖扶额，为自己刚才那个幼稚愚蠢的蹦蹦跳跳的想法感到一阵燥热。这种行为已经不适合她这种成熟职业女性了，想想，还挺难过的。
面前的未成年少女，穿着白色帆布鞋，背着一个海绵宝宝造型的大书包，蹦跳着，走到江湖身边，大声的打了个招呼：“嗨！美女同事！”
江湖抿着嘴，点点头，回到：“嗨，塔塔。”姓什么，她真给忘了，依稀记得这姑娘上次自我介绍的叫塔塔。
“姐姐，你也通过笔试啦？”
“嗯？笔试不是刚才在十六层考的么？成绩要过几天才能出来吧？”
“听他们忽悠你呢，笔试成绩二十分钟就出来了，被刷掉的已经通知回家了都。”少女自觉说太多，忽略了身边的人，惊讶的张大嘴，愀然说道：“姐姐，你……考完笔试多久了？”
“五分钟……”
少女强装作无所谓的拍拍江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姐姐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被刷掉的！”
“我去休息区坐着等等看吧，你呢？第二轮面试过了？”
“必须过了，不过这次的面试官实在太烦人了！姐姐你等等，我去给你看看，笔试通过的名单里有没有你啊！”
那姑娘挥着手臂，就哒哒的跑远了，江湖晾在原地，闷闷的想，这姑娘……就是人太热心了。
当机立断，去咨询服务台问问情况，顺便等笔试成绩通知。
问过咨询台那边，没有任何讯息，江湖还是决定去人资面试室看看，顺着指示牌走，离第一轮面试的地点不远，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门牌上写着清晰有力的几个大字，策划总监：付想。
中间位置还贴着一张“复试”的指示牌，江湖走过去敲敲门，有人应答，她推开走了进去。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没有别的复试人员，江湖深呼吸，刚想打招呼，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慢慢的抬起头，严肃中带点儿雅痞的劲头，冲她点点头，开口问道：“姓名？”
“江湖。”
“江湖你好，请坐吧。”
“好的，谢谢。”江湖揪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心里默念，点背，遇到的正好是那位变态主考官，原来竟是风尚的策划总监。
“我记得你，嗯……当时说了点儿什么来着？”
江湖忐忑不安，更是被这句话搅的莫名紧张，赶紧回答：“我说了句，凭什么……”
“噢！对，原来是你！恭喜你，进入第二轮面试。”付想整个人靠在椅子里，轻微的转动两下，双臂交叉，极为放松的说道：“应聘的什么职位？”
这位主考官比上次要和善许多，江湖紧紧的攥着手，调整呼吸，轻声开口：“宣传部内务助理。”
面前的雅痞男人站了起来，格子衬衫衬得他上身修长峻拔，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青筋分明，有力而有弹性，抻着桌沿，上半身向前探，认真的看了看江湖，口气严谨：“你确定？”
“啊？”
“这位亲爱的江小姐，这里是策划总监办公室，本轮复试只负责爱风尚的人才招聘。”
糟糕……走错地方了，江湖赶紧站起来深深的鞠躬，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走错了！真抱歉。”
“等一下。”
转身刚要走，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江湖犹疑着转回身去，恭敬的等着对方发话。
付想站直身体，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再来谈谈你对十二层的装潢的想法，复古那边，我去打声招呼，破例跨级面试你一个。坐下来说。”
江湖僵着身子，听话的坐下，右手扣着左手，暗骂自己蠢！怕什么来什么就算了，她还非要上赶着撞上来，这下好，撞到了大变态面试官了……走也走不了了……
她本专业虽然是搞体育的，不过她人小体弱，体育方面从来技不如人，只有文化科倾倒性的按压了体育班的肌肉发达的众人。打架不行，引经据典的事情，还是可以说出来唬一唬人的，再加上有陆致隅这个良师提前指导了那么多，她说的内容，倒引起了付想的兴趣。
“这么说，你觉得我们这层的装修还可以再改善改善？”
江湖慎重的点点头，争取努力做到不卑不亢：“对，我认为，大肆装修成这么富丽堂皇的风格，初初看到，确实挺大气磅礴的，但是细心观察一番的话，就会明显感受到一种突兀，与其余楼层落差太大，引起人视觉感官的不舒服，导致谈合同等过程中客户受到情绪干扰，而这种干扰，一般是不愉快的。”
付想侃侃的翘起二郎腿，背靠着转椅，不修边幅的完全当这是一场朋友谈话，而不是面试的最后阶段，他点点头，表示这个观点再同意不过，补充道：“所以，中间其余楼层最好是装修风格过渡区间，让客户由一种视觉上的转换，引发心里对复式集团的好感，从而微情绪触发签合同的成功率，对吗？”
这，为了迎合客户，改变其余楼层的装修，不太好吧，况且微情绪这个词语，是她临时补充到的，有没有科学论据都不知道。
于是，她摇摇头，说道：“这个想法太不成熟，为了这个冒失的想法进行大厦内部的大整顿装修，不实际。”
付想拍拍手，赞许到：“是挺不实际的。你的想法很好。”
得到表扬，江湖终于松口气，能留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却听对面的人口气平和的说道：“广告承接部在十二层，来的客户都是资产过千万的基层做起来的人群，首先，这类人群对楼层之间装潢的突兀感是不会有感觉的，因为他们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艺术熏陶，其次，他们来十二楼，会选择坐电梯，即便是电梯坏了，走楼梯的上来的他们也不会有兴趣和机会特意去观瞻其余楼层的装潢，所以过渡楼层也是妄想行为……”
江湖明显感觉到，突然好脾气的主考官，其实，之前都是假象，他像一只蛰伏的猎豹，等着猎物落入他的攻击范围，他再一击必杀。
可怕的男人！
付想看着面前小小的女孩子，偎在座椅上，越拢越小，心情突然大好，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装修，完全是因为我个人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