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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与李世民过招(4)

李勣的攻城战偷学于窦建德,窦建德是攻城战的行家里手,经常使用现代化武器对敌人的城池采取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李勣这次不是空手而来,他带了当时最先进的攻城武器抛车,这种车经过唐人的改良后,可以把300斤重的石块抛出500米外。这种武器摆在那里就跟今天有核国家的核武器一样,震慑作用远大于使用效果。高丽人在城上看到这种大家伙,心惊胆战,先就萎了一半。当抛车把石块抛到墙上和城里的时候,城里传出恐惧的叫声。不过,高丽人最善守城,辽东城又坚固异常,所以攻了几十天,李勣一无所获。

李世民有点着急,在前线来回视察,见辽东城的确是坚固异常,实难轻松攻下。他不知道,高丽人平时只做两件事:舞刀弄棒与修筑城墙。

李世民决定采用火攻,李勣恰好知道某天有大风。果然,那一天太阳还没有升起,狂风从天而降。李世民抓住这一天赐良机,派精锐士兵手持火把,登上攻城冲竿的顶端,点燃了辽东城的西南城楼。这招很快奏效,因为城楼是由木头搭建而成,再加上那天是南风,火势逐渐蔓延。

高丽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火势,城里大乱,专心守城的高丽人被冲上城来的唐军击斩,攻上城的唐军士兵又跑下城去打开了城门。辽东城被攻破了。这个在当年让杨广倾国之兵却不得不止步的地方,终于成为历史。

紧接着,李勣和李世民又轻松的攻占了辽东城东北方向的白岩城,兵锋直指高丽东北最后一个军事重要据点:安市城(辽宁海城南营子城)。安市城的背后就是高丽人的老巢平壤。

杀人最好的地方在战场

战国时,楚国有位善射的大将叫养由基,百步穿杨,经常玩一箭双雕。由于在战场上无坚不摧,所以成为超级巨星,引得他的上司嫉妒得发狂。某次战役,养由基和往常一样冲在最前,他的上司在他专心对敌时,朝他背后射出一箭,要了他的命。但事后,他的上司报告说,养由基死于乱军之中。

杀人最好的场所就是在战场之上,无论是杀敌还是杀自己人,都可以“死于乱军之中”为借口,混乱的战场,没有狗仔队,也没有监控,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安市城下,李世民突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安市城是天老爷赏赐给高丽人的一个礼物。城墙之下几乎全是绝壁,也就是说,这座城是建立在绝壁之上的。公元前2750年,聪明决定而又天生有冒险精神的腓尼基也在陡峭的悬崖上建立了一个城市,这就是著名的泰尔城(今黎巴嫩境内)。泰尔城因为这种地利因素保护了腓尼基人靠冒险而得来的所有成果。安市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城下全是绝壁,李勣的攻城部队的武器全成了废物。投石机没地方架;攻城楼车如果没有翅膀,只能对着绝壁思过;撞城墙城门的冲车连城门都看不到;能架运梯的地方少之又少。那么,只好用人,但身怀绝技的攻城特种兵却不能摆出有效的战阵来,只能各自为战,在陡峭的绝壁上山坡一手攀坡一边进攻。这等于是在与人斗的同时还得与地斗。

当年,曹丕讨伐江东孙权,屡屡失败,所以对着长江说了句没出息的话:天老爷创造了长江,就是为了隔断南北啊。

安市城在地球上的出现,可能也是为了让中原政权就此止步。

除了地利之外,安市城里还有一支经过地狱训练的守城部队,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杨万春心思缜密,果断勇猛。可以说,这是一座不落之城。

高丽人当然也知道这座城市绝对不能陷落,所以当唐军来到安市城下时,高丽人的十五万援军从都城平壤急行军,昼夜兼程向安市城跑步前进。

李道宗当时有个超级绝妙的主意,他说,海军的进展太缓慢,攻击平壤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不过,高丽人国防军十五万都来增援安市城,平壤的防卫必然薄弱,给我5000精锐,袭击平壤,这叫黑虎掏心,直捣黄龙,只要攻克平壤城,高丽数十万大军听到老巢没了。肯定不战而降。

这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妙招,但使人奇怪的是,李世民居然没有同意。他看着李勣对李道宗说,咱们来的时候,李勣就说了,要把高丽彻底摧毁。如果依你的计划去偷袭平壤,平壤城即使被攻下,高丽国防军溃散,可力量还在,等我们一走,他们重新聚集起来,不是和薛延陀的情景一样吗,所以,我和李勣的意思都是,就在这里等着高丽的主力来,就在这里,决一死战。你说呢,李爱卿。

李勣点头,这的确是我的意思,不过,高丽的国防军主力正在路上,我们现在有十多万人,打击这些主力绰绰有余,但如果可以执行李王爷的计策,更有胜算。

李世民摇头,说,我有个好办法。

既然安市城易守难攻,我们可以先攻建安城,建安城兵弱粮少,可轻易而下,如果打下建安,安市城就在我们肚子里,想怎么消化就怎么消化。李勣,你去打建安城吧。

李勣大怒,他妈的,你这是摆明让我去送死啊。建安城是我们放弃的,现在回过头又去打,实在多此一举。况且,打建安和打前来增援的高丽国防军,哪个重要,明摆着的。即使打下建安,安市城仍然是易守难攻,在你肚子里,难道不怕搞得你胃下垂。尤为重要的是,唐军的军粮在辽东城,安市城在辽东城西南,建安又在安市西南,越过安市而打建安,最怕的就是安市出兵截断唐军粮道,或者是李世民假装没有这条粮道。

他站直了,看定李世民,说:“建安城在南,安市城在北,而我们的军粮都在辽东城。您的意思是让我越过安市城去攻打建安城,如果对方把我的粮道断了,我不是只能等死?不如,先攻安市,建安小城指日可待。”

李世民发现李勣知道了自己的用心,一时有点尴尬。事实上,当时如果略有头脑的人,只要会看地图,就知道,李世民显然是要用这一命令干掉李勣。但他只尴尬了一会,就说,哎呀,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咱们就先打安市。

瞧见没有,杀人最好的地方真就在战场。北宋杨将军的掌门人杨业在雍熙北伐时,接到命令去引诱敌人,敌人是引诱来了,结果主帅潘美撤走了,杨将军仰天长叹,只好死亡。

杨业可不是李勣那样善于窥测他人心理的大师,他对李世民太了解,比李世民自己都了解。但是,他躲过这一劫后,把小心谨慎提高了运行最高级。

两个人的较量暂时以李勣胜出而结束,随之而来的就是史诗般的安市城之战。

高丽国防军的两位司令是地方军政大员高延寿和高惠真,两人的档案资料显示,都喜欢打,但都没有足够的智谋支撑他们的喜好。李世民分析说,这两人有三个方法,上策是,与安市城连合,坐困唐军;中策是与安市守军一起逃走,保存实力;下策是直接来和唐军决战。李勣则预言,这两个姓高的肯定出下策。

果然,两位高司令引兵直进,根本就没有把安市城放在心上,居然在距安市城40里处驻扎下来,明摆着是要跟唐军来场实打实的较量。

二高司令手下有谋士劝阻,李世民和李勣都是能打的主,人家就是靠砍人发家的。不说人家在中国拳打脚踢搞出的成绩,单就这次来咱们这,攻城拔寨跟吹灯拔蜡一样轻松。这样的军队和指挥官,你跟他硬碰硬,不是自找晦气。不如咱们跟安市城的杨将军连起来,等他们粮草用尽,自然撤兵,他们一撤,咱们就在背后痛殴。

高延寿说,这年头人人都会自我宣传,徒有虚名的人太多,据说那些中国之外的国家还给李世民封了个终身荣誉奖“天可汗”。我今天就想见识下这“天可汗”。还有那个李勣,黑社会出身,能有多大本事。况且,我老高也不是吃软饭长大的,谁身上没点荣誉的伤口啊!

高延寿正在自命不凡,李世民已经派人前来向他挑战目。李世民主动出击的目的是为了让高延寿赶紧出下策。高延寿听说来了客人,提着刀就冲了出去,双方战了几个回合,这名唐将扭头就跑。高延寿大喜,主力部队随后跟上,一直追到了安市城东南8里处的山坡前,这里是真正的战场,也是真正的陷阱。

高延寿是个炫耀狂,把所有的国防军都摆了出来,战线拉了40里长。李世民登上高处观察敌营以及周围山川形势,最后确定了在哪里设伏兵。当夜,准备好作战方案。李勣带领一万五千步骑在安市城西岭布阵,担任正面阻击的任务;长孙无忌领一万人从山北穿峡谷绕到敌人背后,在适当时机,发动冲锋;李世民本人则带4000特种骑兵潜入对方北面的山峰上,也是在适当时机,狠踢高丽国防军的腰。

第二天,有人报告高延寿,唐军正在列阵,看来要开战。高延寿跑到阵前看,只有李勣不到一万五千人,还有一万人是步兵。他很轻蔑,唯一让他提点精神的是,李勣的步兵拿的兵器很长。

兵器长有个屁用,高延寿想,老子人多,蚂蚁啃大象。正当他懒散的准备要对李勣发动攻势时,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已经准备好,只听得一声炮响,高延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大军背后骚乱起来,中间防线也开始尘烟滚滚。他看准了李勣的步兵,这些拿着长竿子的家伙应该好对付,只要拿骑兵一冲,就搞定。

“给老子冲!”高司令对骑兵下达命令,可是,他的战线背后和腰部受到攻击,正在各自救命,听他指挥的人还要临时集结,李勣已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让那些长枪步兵摆成方阵,向高司令冲来。

长枪方队是李勣在野战时的秘密武器,每次都能取得不俗的战绩。这次也不例外,高司令的骑兵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冲锋,这些长枪方队已经到了眼前,老高被三个方向的军队夹击,扔下2万多具尸体狼狈向高山上逃。

有时候,你以为高处是有利地形,但对方在山下把你困住,就能把你活活饿死和渴死。但高司令根本没有想过要拒守,很快,他就宣布无条件投降。

唐朝军队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高延寿的国防军主力打垮,这对高丽人来讲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噩耗传到平壤,高丽头子泉盖苏文抱着柱子嚎啕大哭,他现在只能期盼安市城固若金汤了。

泉盖苏文的希望成为现实,李世民和李勣在安市城下攻击了很久,都无法取胜。安市城指挥官杨万春还经常派口齿伶俐,懂汉语的士兵在城墙上像泼妇一样大骂李世民。惹的李世民龙颜震怒,身边的将士谁都不敢说一句话,李勣很同情李世民,讨好李世民说,等城破之日,男的全杀掉!

这话传到安市城守军耳里,这些人更加疯狂的作战了。

唐军攻城部队的每一次攻击都有雷霆之力,但安市城的地利帮了高丽人太多,再加上高丽人的严防死守,唐军在损失惨重后,希望落空。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脑袋里都在飞速运转。李勣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用今天的术语来说就是,空中打击。

空中打击最具优势的就是,我可以用脚丫子踹你的头,而你对我无可奈何。李勣在长时间对安市城的观察中发现城外东南角的城墙比其他地方的要低,而且东南角下的绝壁也并不绝,所以,他令人在那里构筑土山,随着土山高度的增加,安市城内的守军也开始增加城墙高度。两活人拼命干活,日夜不停。唐军的建筑工地上灯火通明,安市城内的建筑工地上也是火把满天,大家干累了,就互相用箭对射。岁月如梭,唐军的土山终于超过了安市城城墙的高度,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安市城。李勣又命令攻城部队把工程武器推到土山上,抛石车憋了很久,都快憋出内伤了,如今有了用武之地,疯狂的向安市城里射去愤怒的石块。

正当抛石机努力工作时,土山工程发生坍塌。山体压在城墙上,城墙也被压垮,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土山的指挥官居然被这豆腐渣工程的事故状况吓得屎尿齐下,根本没有组织有效的攻势。结果反被高丽人当机立断,向土山发动反击,土山就这样丧失了。

可见,豆腐渣工程害人不浅。

接下来依然是重复的、劳而无功的攻城,三个月后,每天的攻城战渐渐成了例行公事。安市城也把坚守当成例行公事。一件事一旦循规蹈矩,就不可能有突破。九月份的东北,寒冷逐渐袭来,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他输了。

贞观十九年(645年)九月十八,李世民下令回国。回国前,李世民先于安市城外举行了阅兵典礼,然后与安市城的指挥官杨万春对话,并且表示,还会再来。杨万春也表示,我在你没有进来的这个地方随时恭候。

李勣当时很可能想的是,我们当然会再来,但你杨万春未必还在。

第二年,李世民有一天问李勣,咱们打高丽,精兵强将无数,怎么就没有打下安市城呢?

李勣说,当初李道宗说要奇袭平壤,您没有同意。

李世民“哦”了一声,说:“我好像不记得有这事。”

李勣沉默,李世民没有沉默,而是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对辽东发动战争,他目的当然是为了让辽东归还本是中国的地盘,还想为小弟新罗出口气,自然顺带着也想要把李勣干掉的目的,但是,除了抢回点地盘外,其他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所以,自然会有第二次。

200骑兵灭薛延陀

薛延陀自贞观十五年被打得嗷嗷叫后,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这种老实,只是甘心做唐朝的奴才,对唐朝和他中间的突厥,薛延陀总是以大大小小的战役作为跟对方的交流方式。李世民亲征高丽之前,就给真珠可汗写信说,老子我要去打高丽了,可能倾国之兵。你如果觉得这是机会,就赶紧闹事。真珠可汗派出间谍四处打探,情报显示,李世民的确要去辽东。但另有情报显示,李世民似乎没有去。真珠可汗大笑,李世民这厮是在搞诱敌之计,我才不上他的当呢!

真珠可汗的见解让我们知道世界上的确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事。

贞观十九年(645年)九月,真珠可汗突然就死了,他的儿子拔灼自立为可汗,并且给自己弄了个特嚣张的名片: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

这是位精力旺盛,有多动症的薛延陀人。他得到的情报是,李世民真的就去了辽东。不过,唐朝的边防线上已经布置了重兵。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认为,唐朝只有个李世民,其他都是饭桶。于是带领主力南下,向唐朝宣战。

新可汗上任的第一把火,一直烧到黄河以北,可惜,李世民已从辽东回返,在路上迅速制定了夹击驱赶薛延陀的计划,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在唐朝重兵的驱赶下,被迫撤回老巢,损失并不惨重。很快,他又卷土重来。但李世民早有准备,边防线没有一处疏漏,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认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边防线,所以就原地驻扎,与唐军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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