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锋牙见到笑儿,笑儿到厨房它就跟着去厨房;笑儿招呼客人,它就跟着点头哈腰;笑儿上楼收拾客房,它就跟着上楼,眼里哪还有张幸生的半点影子,好在张幸生已经见识过了这黑鸟对绿叶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张幸生也乐得清静,也没吃什么东西,光喝了那一大坛奶酒,便上楼呼呼大睡去了。
“爹,幸生哥哥是不是有心事啊?你看他一点东西都没吃,光喝酒!”笑儿是个很机敏的孩子,看到张幸生上楼了,赶忙去收拾桌子,当她端着几乎完整的食盘经过柜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金掌柜看了看笑儿手中的盘盘碟碟,确实是没动,便道:“可能是累坏了吧?先给热着,等你幸生哥哥休息好了再给他端上去,小小年纪,不吃东西怎么得行。”金掌柜摇了摇头,继续拨打着他的算盘。
张幸生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半夜,这可是少有啊,不过来到这,睡在这传说中的盘古右手之下,心里从未有的踏实。一起来就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吃的,笑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偎依在笑儿脑袋旁的锋牙倒是机警得很,张幸生一动它便醒了,自作聪明的把笑儿也给蹭醒了,气得张幸生只瞪眼。
笑儿一醒来下意识的碰了碰桌上的食碟道:“幸生哥哥,这吃的都凉了,我再去热热!”
“不用了,看你的样子都不知道热了多少次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张幸生看着一脸倦容的笑儿怜爱的道。
“那怎么行?这里太冷了,冰冷的食物有硬又难以下咽怎么吃啊?你先等会,我这就去热一下。”说完也不等张幸生发话,便端起食碟下楼去了。张幸生无法,看着桌上没有端完的食碟也端着一起下楼了。
“笑儿这么贤惠,一定能找个好婆家!”看着在灶边生火的笑儿,张幸生一边拿出火羽箭走到灶边把火羽箭往里一放火便着了,一边笑着打趣道。
笑儿的脸了也不知道是被火光映红的还是听了张幸生的话羞红的,只是一言不发的在灶台上热着那些食物。
“难不成这丫头片子有心上人了?”看着笑儿眉目低垂,都不敢看张幸生一眼,感觉就像是做错事了的小孩子般,张幸生不禁想着。
“我说笑儿啊!你爸和你是不是把我当猪崽在养啊?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张幸生看笑儿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便转移话题道。
还没等笑儿回答,锋牙就在一旁扑打着翅膀用它那干哑的嗓子鬼嚎着,好像在说还有我啊!
张幸生瞪了锋牙一眼笑骂道:“就你能,哪都少不了你!”
笑儿看着委屈的锋牙,笑嘻嘻的摸了摸它那黑溜溜的头,算是安慰。
一大桌东西在笑儿手里三下五除二便弄得停当完毕,两人又将食碟端回了张幸生的房间。说实在的,张幸生现在可是饿得肚子呱呱叫啊,他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笑儿,这动嘴巴你就不用陪着我了吧,赶紧回房休息去吧!”张幸生招呼道。
笑儿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食碟招呼了声了吃完了放着,明天让她来收拾这才离开,锋牙是望着人家的背影依依不舍。
“你怎么不走啊?谁让你待这里的?”张幸生故作生气的道。
锋牙这家伙可不管张幸生怎么说,回过神来就朝桌子发起了攻势,张幸生这才知道这黑鸟在想什么,那还了得,被它全吃完了自己不得去喝西北风去啊!一人一鸟开始了世所罕见的开吃大赛,不多会儿一桌子精致的菜肴便成了一桌狼藉,不堪入目。
吃的饱饱的张幸生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锋牙也有样学样的两脚朝天,这姿势要是让笑儿看到了不笑岔气才怪。
“幸生哥哥,公鸡都叫了好几遍了!”一大清早笑儿就打好了热水在门口叫门了。
“公鸡叫了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是母鸡!”张幸生翻了身,睡意朦胧的道。以前张铁山也总是一大清早用公鸡叫了好几遍了来催张幸生起床,他总是用这句话来搪塞张铁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句话,张幸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他最爱用的回答。不过以往张铁山听到这句话总是破门而入,掀被子抽屁股,而笑儿却是觉得好玩,在外面笑得合不拢嘴。
锋牙听到了笑儿的声音,那立马睡意全无,浑身都是精神,看张幸生赖着不起来,又是啄耳朵又是挠手臂,弄得张幸生又疼又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张幸生只得起床。
张幸生穿戴好打开房门,锋牙献殷勤似的神气无比,好像在说要不是我他这个懒家伙还在打呼噜了。
笑儿把热水端了进来,逗了会儿锋牙道:“幸生哥哥,洗淑完了下去吃东西吧,爹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便下楼帮着开铺去了。
张幸生悠哉游哉的洗了把脸道:“等会吃完了,咱们出去溜达溜达,看看你这指天雕到底能飞多高?”张幸生也想知道把寒武石金乌足放回拉玛古拉山后怒天狂河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好转。
懒懒的睡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好觉,又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张幸生便出门了,笑儿还跟在后面喊着要张幸生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确实这个小镇比以前热闹多了,多了不少简易的帐篷,也多了不少穿着奇特的外来人,因此张幸生走在期间也没有像第一次来的时候显得那么突兀了。
“锋牙,还要赖着偷懒吗?”张幸生一耸肩,肩上的锋牙便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击苍穹,让张幸生不得不感叹这伏羲大神真是对指天雕偏心啊,这么小就已经将空中之王的天赋展露的淋漓尽致了,这要是大了还得了啊!
张幸生记得醉千殇曾经说过,要知道最新的奇闻异事,那就得去茶馆酒楼街摊小贩,那里总是交织着各处的流言蜚语,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虽然大多杂而无用,但是只要注意甄别,自然会有有用的信息。
张幸生特意找了处人流量最大的小酒摊,别看其小,这里聚集着各行各业求生活的人,尤其是从十万大山逃难过来的人,他们格外关注大山里的变化。
张幸生随便拣了一张桌子,要了罐奶酒,自斟自酌了起来。这时两名汉子走了过来,个头相当,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而另外一个浓眉大眼,大方脸,岁月在他们的脸上镌刻出了格外明显的印记,想必是拖家带口的人吧!
“小兄弟,你看这都坐得满满当当了,看能不能让咱兄弟俩与你同坐一桌?”那个络腮胡子汉子扯着大嗓门道,虽无不敬之言语,但是被他这大嗓门一吼,再温柔的话语也会变得粗躁不堪。
还好张幸生虽看着秀气,书生气十足,其骨子里却是豪爽大气得紧,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请他俩喝奶酒。
“小兄弟,咱们素昧平生,能借得个消遣的地方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赠酒之举,恕我等不敢领受。”张幸生没想到这大方脸汉子倒是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野蛮,懂礼貌得很。
“是啊是啊,咱兄弟俩就想借个地儿喝上几口,要请也是咱俩请你,也不该你来啊!”这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也附和道。
张幸生也不管那么多,给他俩叫了两罐酒,钱也给付了,笑了笑道:“既然有缘相逢,哪管他个素昧平生,既然世道行走,又何必计较你请还是我请。”
“好一个既然有缘相逢,哪管他个素昧平生,没想到小兄弟如此豪气干云,倒显得我俩太小家子气了,好!在下陈武,这是我的伙伴王猛,他日相遇,我兄弟俩一定投桃报李。”方脸汉子把三人的碗倒得满满的,当先一举,三人同饮而尽。
“两位大哥不是本地人吧?看口音和穿着都不像!倒是像中土人!”张幸生问道。
“是啊是啊,看来小兄弟去过中土啊?”王猛摸了摸还流着雪白奶酒的嘴巴道。
“很不幸的去过大都两次!”张幸生苦笑道,两次大都,可谓终身难忘。
“那兄弟可算是个有见识的人物啊!大都到这地儿可不是一朝两日的事,厉害厉害!”王蒙好像对那些游历的人物挺在心的。
张幸生把碗满上,并将王猛和陈武的也给满上,三人互相致意的又喝了一圈,张幸生看王蒙既然问了他,那他也可以问问他俩了,便道:“不知道两位大哥为何会在这里谋生啊?”
王猛还是老样子的摸了摸嘴巴,但并没有吭声,好像心里挺不利落的。
“不瞒这位小兄弟,这拉玛古拉山地偏路远,人迹稀少,所谓灵材多长于险僻之处,这里雪峰绵延,环境恶劣,能生于此的走兽飞禽,花草树木无不令中土商贾巨富,显赫门楣所趋之若鹜,奈何常人难以横越十万大山的阻隔,非常人不食人间烟火,又不愿意为这世俗之物劳心费力,只是有利可图,终会有人铤而走险,而我等就是那铤而走险的人。我们东出金乌海,顺着海岸南下,从怒天狂河西进,虽然怒天狂河激流险滩,高山飞瀑之处不少,一年到头可能就能来回那么一趟,但是比走陆路要安全得多,然而这次好不容易经过大半年的跋涉来到这里,这怒天狂河竟然急速干涸,因此便困在了这里,用来收购灵材的本钱也花得所剩无几,算是亏到家了。”陈武把他和王猛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得一清二楚。
“难道这怒天狂河的水一直这样吗?”张幸生假装不知的问道。
“哪有!说来那个气人,咱兄弟俩天天去怒天狂河查看,希望早点恢复正常,鬼知晓这破河早不来水,晚不来水,偏偏在咱兄弟俩把本钱花得差不多了来水,真是气死了。”王猛好像很不想这怒天狂河恢复如常一般,自己倒了碗酒,赌气般的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胡话?难道你不想回家了啊?拖家带口的人还这么口不择言!”陈武倒底心思成熟些,没好气的教训道,王猛一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一个劲的傻笑,这神态倒是让张幸生想起了仇霸。
正当三人喝得尽兴之时,一道黑影落在了桌子上,王猛伸手便想擒住,想必是这没钱收购那些供主顾们消遣的物什了,能自己动手弄个也不失一个好主意。
只是他快锋牙更快,眨眼之间便落在了张幸生的肩膀上,王猛紧跟着直起身来化掌为抓继续跟进,张幸生急忙出手扣住王猛的手腕,只感觉王猛的手腕宛如有两道气脉突起,让他的这招对普通人百试百灵的扣脉手毫无作用。
亏得锋牙不是省油的灯,也不躲在张幸生身上了,在王蒙探抓向前,头顶外露的情形下直接窜到了王猛的头上,张幸生还没来得及阻止,一把乌丝就被锋牙给抓下来了,疼得王猛直骂娘。
“不好意思,王猛大哥,虽说它调皮了点,但是它没有恶意的,刚刚它是以为你要伤害它才这样的。”张幸生连忙道歉道,锋牙抓着一把头发像个打了胜战的将军,趾高气扬的落在了张幸生的肩上。
王猛本是有把这黑鸟给拔毛烤了的冲动的,但是一听这家伙的主人是张幸生,而且刚刚也确实是他有歹意在先,当即笑道:“原来是幸生小兄弟的兽宠,没事没事,刚刚也是兄弟我不对在先,没事没事,呵呵······”
“看你这熊样,平时没见你脑子转的这么快,这不该转的时候倒是转的飞快,活该!”陈武嗔骂道。王猛也没在意,自酌自饮了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殊不知那脑袋的一缕白痕是多么的打眼。
刚刚都只顾着招呼锋牙的瞎折腾了,却没有感觉到锋牙的不安,锋牙跳到桌子上,使劲的扑打着翅膀,扯着嘶哑的嗓门乱喊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恐惧,虽然张幸生并不知道锋牙想要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锋牙感觉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