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非常之旅之一
传说,左真知在大学里做过演讲,回答了五位同学的提问,就隐没于人海不见。五位同学就在那个学期毕业,郑奋发,李兴,王求真,白过客,余俱生,像鸟一样四散。离相如在公司里翻出销售档案,五款“他心智通”全部售出,七部“生活万花筒”也全部售出,紧随其后的是售后服务,新产品的研发当然也不能放松。离相如决定马上成立售后服务小组,暂时抽调位末非和红幻常两人主要负责,分赴各地开展售后指导工作。她把两个人叫到办公室安排任务。
离相如说:“目前我们生产的五款‘他心智通’和七部‘生活万花筒’已全部售出,客户虽然拿到了产品,但能够正常使用发挥产品应有功效,以及出现人为故障后的排除,还需要我们的售后跟踪服务,所以我决定成立‘非常之旅’售后跟踪服务小组。‘非常之旅’由七个人组成,你俩是主要负责人,其他五人都是我过去的学生,现在分散于各地,这儿有两份他们五个人的资料,你们可以去看。我给你们一把‘生活万花筒’的非常钥匙,遇到不可解决的难题,可以随时打开‘生活万花筒’寻求解决。从今天起,你们俩人就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非常之旅’在此同时进入运转。你们要尽快与其他五人取得联络。”
位末非和红幻常带上“非常钥匙”,每人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走出离相如的办公室。
两个人一起走出公司的大门。红幻常回头望一眼老槐,老槐树高入云霄,蓝色条旗从云端垂下,十六个大字浮在空中。红幻常想象着此次出行,会是怎样一番风景?教授虽然安排了任务,但想来想去等于没有任务;想来没有任务,可事情好像又十分紧迫。小组的其他五位成员目前在哪里?必须尽快找到。位末非望着古柏,古柏一直向天空深处伸展开去,青色条旗只见旗端,不见来处,显现的九个大字,隐去了另外七个字的含义……这次执行任务,看来就是一次旅行,把它当作重要的工作,也在这趟旅行之中。两个人相视一笑,都不作声。
位末非和红幻常各自回家收拾行囊,约好第二天早晨在城西北的八卦山会合,整装出发。
当晚,位末非把师父左真知的书又诵读一遍,书亲切感人,只是老师杳无踪影。每一次诵读,都在加深着对老师的思念;这种不间断的思念,又只能从诵读老师的诗章中得到安慰。没有什么可以取代。也没有哪种力量可以摧毁。有时候位末非的心里酸楚难挡,眼眶中浸满泪水,他轻声呼唤着师父,无助又孤独。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就会对他说:“赶紧去镜屋修炼。”他听从这个声音的指引,走进镜屋,盘腿坐下,内心马上平静下来,自己的心诀随着升起,化成一团白光,安住在他身体的中心。白色的光芒又照破他的身体,充满镜屋,他安住在白光的中心。镜屋也被光芒照破,镜屋不再是镜屋,光芒充满宇宙……这时候还需要做什么?什么都可以不做,想做什么也没有不可以,与不做什么不会有所不同。
“非常钥匙”由红幻常保管。回到家里,红幻常把这把钥匙放到桌上,仔细观看:是一把普通的钥匙,金黄颜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教授说,“非常之旅”在路上假如遇到不可解决的难题,可以用这把钥匙打开“生活万花筒”寻求解决。教授的嘱咐已经很明白,但怎样使用这把钥匙,又有些摸不着头脑。红幻常翻过钥匙的另一面看,两面没有不同,放在桌上,还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回想第一次见到教授时的情景,教授指着天边的一道彩虹问她:“虹现虹隐,哪个是真?”她无从回答。不一会儿彩虹消失。教授又问:“现在看见的是幻,还是真?”她更回答不来。教授随口说了一句:“似虹似幻梦里真。”从此红幻常记住了这一句,时常在心中默念,时间一久,种种殊胜境界不断出现,依着这一句话,她能随时随地进入不可思议的境界之中,她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心诀来念。此时自己的心诀再次从心中涌起,默默念动,红幻常就看见钥匙上映现出六个金光闪闪的字来,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放着金光,屋内的墙壁、家具,一切物件都变成金色,这样的景象持续了一个小时,红幻常整个人都惊呆了……
第二天一早,位末非与红幻常在八卦山会合。
当地人把这座山叫“八卦山”,山脚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八卦山”三个字。而位末非走近石碑,细细端详,石碑上刻着的是“四空山”三个大字,他让红幻常来看,红幻常看见的却是“八卦山”三个字。位末非有些奇怪,揉揉眼睛,再看,还是“四空山”。他便想起了老者和小童造访的事,好像老者也提起过“四空山”的事,不觉纳闷儿。山并非陡峭,迤逦绵延,与大地连成一体。山上树木葱茏,花草蓬勃,飞鸟相投,浮云掠影,和风荡荡,在醒若梦。位末非与红幻常登上高坡,望见了山腰苍绿掩映着的寺宇的飞檐。
“前面有座寺院,我们进去吧。”位末非说。
“好的。”红幻常紧一紧背包的肩带,答应着。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石板路,来到寺前。
山门上方挂着一块大匾,上书“无漏寺”,字体拙朴、苍劲,藏首匿尾,无来无去,明耀耀、活脱脱显发出来,历历在目。
位末非感觉前胸有些灼热,用手去捂胸口,一股热流迅速传到手掌,顺着臂膀流变全身,马上周身朝气焕发,精神倍增,他感到奇怪。
“山门”即“三门”,空、无相、无作之门。入得空门,万法皆空;远离分别,万相无形;无求而作,万事游云。两人从左侧的“无作门”走入,来到寺中。第一重殿是天王殿,内**奉弥勒菩萨。弥勒菩萨在久远久远时间之后要从兜率内院降到世间示现成佛,遵循释迦牟尼佛遗教,广度有情众生。弥勒菩萨四周供奉四大天王,所谓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位末非红幻常拜了弥勒菩萨,又拜过四大天王,走入第二重殿:圆通宝殿。圆通宝殿内供奉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正好寻声救苦,若人遇难,但念观世音菩萨圣号,观世音菩萨莫不寻声而至,解危济困,让念者遇难呈祥。观世音菩萨四周是三十二应身观音,众生应以何身得度即现何身为之说法。位末非、红幻常虔诚礼拜观世音菩萨,又拜过菩萨三十二应身,走入第三重殿:大雄宝殿。大雄宝殿内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东方药师琉璃光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三尊大佛。本师释迦牟尼佛乘大悲愿力入五浊恶世,遣发我等罪恶生死凡夫去往生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佛国净土。信有西方极乐世界,信有救主南无阿弥陀佛,愿生彼国,但只持念“南无阿弥陀佛”六字洪名,莫不皆往,当生成就不退位菩萨,乃至成佛。三尊大佛四周由五百阿罗汉围绕,阿罗汉已是证入空性的大圣,远离三界,不在六道轮回,大圣所居之山,草木发亮,石头放光,牛羊食其草,皮毛油亮光滑,不可思议。位末非、红幻常长久拜在三尊大佛脚下,起身再去拜罗汉圣人。
三重大殿依次拜过,两人又去东面的客堂内供了罗汉斋,捐了放生款。西面有一座念佛堂,听得里面的念佛声清畅哀亮、和雅微妙,声声入耳,两人驻足之间,不由自主走进去。念佛堂宽阔明净,西面一壁墙上彩绘着大幅的“西方三圣”图,居中的阿弥陀佛左手端莲台,右手垂引,阿弥陀佛左胁侍观世音菩萨手拿净瓶杨柳,接引佛右胁侍大势至菩萨手中是开放的莲花。三尊皆足踏红宝莲台,居空而立。佛堂地上盘腿端坐了百八十念佛人在念佛,男众在中心走廊的左侧,女众在右侧。前排坐了七、八位僧人。位末非、红幻常也分别坐下来盘起腿,随大众一起念起佛来。
就这样念佛到中午,大家一起起身,排队到斋堂用斋。
用斋的时候都不要发出声音,吃多少要多少,不用自己去盛,碗放在桌上也不要动,自然有人把饭菜舀到碗里,不要剩饭。饭毕自己把碗筷洗净放好。饭前饭后要在心里默念佛菩萨及常住佛法僧三宝。
斋毕,大众继续去念佛堂念佛。位末非红幻常在寺内四处走走。寺内免不了有游人走动,年青男女有说有笑,青年夫妇领着孩子、陪着父母;单人出行的背上背一个瘪瘪的背包,身上穿一套讲究的行装,不见风尘,嗅着风尘的味道;也有衣冠不整、面容疲厌、头发长乱的真正风尘中人,步履拖沓、目光迟疑,走几步,便停下,四处观望,又凑耳去听寺宇飞檐上的风铃声,满脸的迷茫,佛号从大殿中传出,在寺院上空回荡,一群信鸽划着鸽哨飞过,他真的忘记了自己的歇脚处了么?拄着拐杖,颠着腿的中风患者,由家人搀扶,一点一点靠近大殿外的蒲团,走近了,把拐杖撇在一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慢慢拜倒在蒲团上,五体投地礼佛,一拜,再拜,三拜……
对面缓步走来一位出家师父,右手一串念珠,左手埋在长袖筒里,身端体正,面色平和。位末非红幻常合掌礼拜师父。师父也合掌口念“阿弥陀佛”,回礼,便欲欠身走过。位末非突然说:“敢问师父,该怎么称呼?”
那位出家师父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合掌答曰:“出家弟子唯西。南无阿弥陀佛!”正要走,位末非也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合掌又问:“唯西师父,我还想再问,这里的方丈和尚怎么称呼?”唯西师父答道:“本院住持上无下方和尚。”又要走开。位末非紧追着再说:“唯西师父,我想拜见无方大和尚,不知见得见不得?”唯西师父这次停下来,不再准备要走,望望位末非,又望望红幻常,想一想说:“住持这几日倒是正在寺里,不过平常时间都用于修行,不大见客。你们是从哪里来?”
位末非说:“我们就在山下的城里住,这一次是要出差远行。上午拜了三座大殿,又去念佛堂念了两三小时佛,忽然就想见方丈大和尚,是不是有些唐突,有违方丈意愿?”
“那倒不然。住持只是不大见客,并非见不得。”唯西师父说,“我看你们俩个,也是心有切意,这样吧,我为你们去见住持,若可,你们就进去,如何?”
位末非红幻常高兴地说:“那再好不过了!有劳师父了!谢谢师父!”
唯西念一声:“阿弥陀佛!”说:“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我先进去了。”
半小时后,唯西师父走出来,面带微笑,对他们说:“你们也是机缘巧合,住持答应见你们了。现在可以进去了,随我来吧。”
位末非红幻常欢喜得不得了,跟着唯西师父走入方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