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琴的宿舍是四人间,其中一个和闫琴同样是新疆人——******,皮肤白皙长发飘然体型标志;还有两个一个青海一个河北衡中,两个同样个子矮小,分别是韩丽萍和高思佳。选舍长时,按照年龄排来,韩丽萍成了舍长,接下来是******、闫琴、高思佳。四个人嘻嘻哈哈很快就融在一起。
第二天还是迎新日,早晨闫琴就和舍友一起找餐厅逛校园,不时迷了路就随便逮一个路人问下路。中午把爸爸送上回市区的校车,路痴闫琴又艰难的问路找回宿舍。下午领了军训服,等着第二天开始军训。
“干嘛呢?”鱼忆一秒,人忘七年发来消息。这个男生是胡朴,网名好听闫琴也就没改过备注。
“刚才去看了程素云和王玲,给她们分了巴旦木~”
“哦。我今天出去玩了。”
“╮(╯▽╰)╭,我觉得这里真心太偏了。好荒凉,连山上都不长草的,还叫什么翠英山。”
“呵呵,是的。”
闫琴终于有心情大倒苦水,和胡朴聊了很久。
要军训了,她第二天5。40就起床洗漱。对于宿舍,闫琴最不满的就是没有独立卫生间,连洗漱上厕所都要排队。知道这边缺水,也没想到会这么差。石河子就算是在绿洲同样缺水,但还是有独立卫生间的,而在这边,洗澡都得跑出去好远。为了不和别人挤在一块儿,闫琴只能起很早,要知道,在新疆她高三最忙的时候也是8。15起床的。
天下军训都一样,稍息立正站军姿,和舍友站在一起也不算无聊,问问新同学的名字还是记不住。就这么混了两天,尖刀连来招人了。
如果说记者排是偷懒的好地方,尖刀连就是锻炼人的好地方,所谓尖刀,自然是比别人都要优秀的连队。要配得上这三字,就是比普通军训要残酷很多的训练。
说起记者排,闫琴之前报记者排没过,张桐还说他见了她的报名表和照片,说她是齐刘海的小瘦子,条件很好肯定能过,后来没过也很奇怪帮她去问,说是要求的稿件字数有些少。对这个结局闫琴只能无语,本来是没有字数限制的,她想着看稿子的学姐学长时间短想着浓缩就是精华没料到人家只看字数不看内容,就此作罢。她也不稀罕进一个如此不严谨的队伍。
军训时男女生是分排的,闫琴所在的排有个叫白羽的女生天天喊着要进尖刀连,甚至在排长连长面前信誓旦旦说就是为尖刀连而生的。之前在群里闫琴也和她聊过,那个甘肃本地的女生本来是想报名国防生的,但今年没有名额,她打算研究生念国防。所以在尖刀连连长招人统计人数的时候,她很积极踊跃。
两天无聊军训后,闫琴觉得乏味。在尖刀连正式招人带走选拔时,她当时什么都没想,看着旁边一个女生从身边走过去参加选拔,也就跟了上去。没想到,在庞大的参选者队伍里,她过了选拔,被留下来。
终于和别人平淡的军训不一样不无聊了,闫琴很高兴很开心。即使第二天就开始加强度训练即使中午其他连队散了吃饭尖刀连还要多练半小时即使天天晚上被连长批听着随时要刷人的话,她还是凭着心里的骄傲与激动撑了下来。当拿到尖刀连专属腰带的那一刻,闫琴真真切切的喜悦感油然而生。看着别的连羡慕的眼神,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午饭时,闫琴和解梦可一起去吃饭,所过之处尽是别人张望的脸还有窃窃私语‘看!尖刀连发腰带了。’更甚者更是拿起手机拍照。原本的自豪与优越感在太多人议论刻意看时,她感觉很不自在,草草吃完饭就直奔宿舍都不敢在外面晃了。军训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同伴都是如此,只要腰带扎在身上,就像紧箍咒一样提醒自己是尖刀连的,要时刻注意行为举止礼仪接受注目礼。真是喜忧半参。
“你进尖刀连了?”
“嗯。”午间休息只有一小时不到,闫琴躺在床上看张桐的信息。
“挺好的,选拔很辛苦吧?累不累?”
“不怎么累。”其实闫琴更想说的是,怎么自己做的决定无论是记者排还是尖刀连他都说好?
“哦,元气少女~”
“不是啦,今年没有按跑步选拔,就是走齐步,然后连长挑人。”去年,尖刀连的选拔是跑步五公里,无论男女,能跑下来就被选,这也是许多人对进进尖刀连望而止步的原因。还好今年不一样,闫琴暗喜,虽然她长跑在行(这也是她当初敢去试试选拔的资本),但许久不跑也不一定就能坚持下来。
“这样啊。”
“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被选上的。”
“可能是看你长得比较顺眼。”
“真的么真的么。”顺带一个可怜的表情。
“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
接下来的军训里,闫琴觉得自己生活在两重天里。训练时间尖刀连和别的连节奏永远不一样,别人休息十五分钟半小时他们训练,别人训练她们原地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训。训练场上她们是被同情的对象,训练场下她们又是受人关注的榜样。偶尔她也会撑不住想哭,但从未真的掉下眼泪也从未想过退出。
人真的得去尝试,不试一下永远无法料想结果如何。试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尝试一定会后悔。这是闫琴最大的感触。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5。40起床10。00睡觉,从未想过会进尖刀连。当这些一点一点成真时,最惊讶的,自然是爸妈了。说来也怪,这次离家这么久她一滴眼泪也没掉,不复高一时爸爸刚走三小时就开始哭的她了。难道,这就是成长的力量?
“原来不是麻木迟钝、无动于衷,偶尔停下来,才会心酸满腹、热泪盈眶。”当脚后跟被磨得发痛无法行走还得坚持时,当尖刀连需要学习表演警卫拳爬战术膝盖青紫时,闫琴发了条这样的说说。这一刻,泪水在眼里打转转,她依旧强忍着不让落下。
“还好吧?”“大神,坚持住!”“尖刀连就是苦”评论很多,闫琴捡了几条回复,心里算是好受了些。
“还好吧?”
“嗯,没事了~”闫琴一直很奇怪,张桐从来不回应她的说说,但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胡朴也有发问候过来,刚好闫琴想起了还剩一半的巴旦木,就让他到楼下来拿。在舍友暧昧的眼光中下楼见网友加同学。很奇怪,之前从未发照或是描述长相,而且楼下等人的男生并不少,她还是凭感觉找对了人。一个和她一样高,黑瘦的眼镜男,把袋子递给他,客气了两句,闫琴就匆匆上楼。踩楼梯的时候,胡朴又发来讯息:“我去,又是这么高。”
“什么?”突然理解过来“是说我的身高?”
“嗯。”
“没感觉你变黑啊。”见面的时候没多说话,现在又开始聊了起来。
“还没训几天呢,过几天就不一定了。”尖刀连也没那么可怕吧?强度大也不至于立即变黑啊。原本就不白是她自知,但有人这么说还是蛮高兴的。
上楼打开宿舍门,只见韩丽萍和******冲向这边坐回自己椅子。看了看窗台的方向,闫琴笑了:“你俩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哎,话说反了吧?我们是在看某些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才对吧。”******也嘻嘻哈哈的表情。
“想认识直说啊,我介绍。”闫琴回到自己的位置。
“别,你认识的帅哥,还是给自己留着吧。”韩丽萍笑的暧昧。
“个子跟我差不多高,皮肤黑黑的,戴眼镜,话不多。”顿了顿,她说:“你们还觉得这是帅哥么?”
“身高都不及格,当然不是了。”一厅身高,******脸上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也怪不得她这样说。她和闫琴个子都高,再加上弟弟更高,让她觉得找男朋友至少身高不能太低——总不能连弟弟都比不过吧。
平息一场闹剧,闫琴耸耸肩端水洗脚去了。军训那么辛苦,抓紧休息太重要了。
军训结业典礼那天,尖刀连作为表演团队,走在国防生后面第二个进场。那天,闫琴发了说说:这是我在尖刀连最骄傲最难过的一天。在阅兵结束后,表演了警卫拳和战术,赢得无数掌声喝彩;可当他们做完表演以后,教官就要走了。连离别都不曾有,就直接上车离开。同时尖刀连的腰带也被收走了。就像在瞬间,失去了军训时的所有。所有人都狂奔着追车。
原曾想过军训结束那天,会有多开心。可这一刻,除了奔跑时止不住的眼泪,别无他感。没有了腰带,坐在车窗前连长已经认不出在茫茫人海中的她们了。闫琴奋力挥着臂章,和其他人一样大喊:“尖刀利刃,勇往直前,冲锋陷阵,谁与争锋。”引来连长注意,他下车挥手:“别哭了,回去吧。”
闫琴清晰的记得,第一天在尖刀连的晚上,忐忑不安的她听着连长说:“你们要清楚的明白自己被选过来是干什么的,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你们是最优秀的!是这批新生学员里最好的!我希望你们对得起尖刀连这三个字,不要因为你们这帮人毁了它!它能带给你们的荣誉,你们最好是能配得上。”就像是电视剧里特种兵一样的对白让她激动,今早,军训团团长也特意表扬尖刀连的表演,证明了21天的军训,她们对得起尖刀连。
连长教的,她是不会忘的……
军训完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连书都还没发。闫琴和舍友们抱怨很久,每天就像是听天书。买书领书的时候,闫琴才真正感受到了大学的自由和自理——书可买可不买,不会有人再督促要买书,旧书复印纸新书什么样的都有。更别提上课爱到不到了。这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不习惯,不过她还是保持着高中的好习惯,不翘课做笔记预复习毫不落下。慢慢也就适应了这种学习方式。
不过最让她困扰的是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军训时尖刀连的标志让她在各种组织纳新时被左拉右拽报了很多。本来想着面试不会太好过也就没在意,结果只有校学生会的秘书处她没留下,其余都过了。最后还有笔试的两个她没去,尽管如此也报了五个。其中只有一个是社团,DV与摄影协会。其余都是学校组织:青年传媒集团演播室、艺术团礼仪队、社团联合会秘书处、西北望BBS论坛。到了大学,很多人都奔着学分去,但闫琴是真的想锻炼自己培养能力。可雄心壮志很快就被各种会议淹没了。闫琴哀叹:各种会多也就算了,为什么时间还叠在一起?天天评估该去哪个更好然后找借口给部长推脱不能去开会,也真是伤脑筋。
很多人说大学生活如何轻松,闫琴却丝毫不觉得。除了上课就是开会培训值班,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轻松了?和家人通话时提及,爸妈也只能一边心疼怎么连饭都吃不上一边说多参加活动有益继续坚持。闫琴叹气:在家时好吃好喝养出来的100斤,到了这边才一个月就只剩下96斤,以后怎么混呐?
正这么想着,尖刀群又有新公告:开会。
“我以为军训结束了也就没尖刀连什么事了,怎么又有会啊?”去开会地点的路上,闫琴疑惑的问。
“听说好像是以后大一新生要跑操,我们负责带队。”解梦可是新闻院广告班的,和辅导老师联系也密切,消息灵通些。
“啊?这么惨?”当然了,闫琴可不是说自己惨,自从军训结束,尖刀连成员每早都是自发组织跑操的,闫琴也天天去。现在,不过是所有新生都要跑而已。
“其实我更想咱们尖刀连在一起自己跑,而不是带队。”
“嗯,我也是。”
推开会议室的门,她们到的还算早,就坐在了第一排一位相熟的女生旁边。陆陆续续人到的差不多,军训时的副政委现在的学生处处长穿着印有‘BOSS’的衣服随意的站在讲桌前准备发言。期间有一位男生迟到了,但他进来的时候却被掌声相迎,因为胳膊上挂着尖刀连臂章。
讲了半天才结束,闫琴总结了下主要点有三:一是以后真的要跑操,尖刀连成员带队’二是每月要写一篇读后感或观后感,至于读物和电影处长已经找好了;三是要树立尖刀连品牌,成立团队组织,建立徽标。好处也有:发臂章、领衣服。
带队,做排长,这个每个尖刀连成员而言是骄傲,也是困难——尖刀是荣誉,没带队经验是压力。以前被管理,现在管别人,差距立现。第一天带队,闫琴看着怎么都调不过来的步子和排不齐的队形,简直要崩溃了。晚上群里议论时,不是大倒苦水就是感叹带队不易,理解连长。教官李排长耐心安慰大家:想办法管理,慢慢带不要着急。
闫琴只觉得累:带队者要以身作则和步子喊口号,不时还得在外圈提醒队形安慰跑不动的女生,最后还得统计人数点名签到。一早晨下来,累得不行。想着如果以后天天如此,还不得累死。
幸而,刚带队两天,院里学生会文体部的宋玲就来找闫琴:“嗨,闫琴。”
“嘿嘿,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高中就是练排球的,咱们院里有个新生排球赛,来参加吗?”宋玲随手捞了张凳子坐下,嘻嘻哈哈的说。
“你招人,我敢不来么?”宋玲就住对门,彼此关系也不错。
“哎呦,真给面子。那就说定了啊?”
“嗯。”
晚上,宋玲当即建了个讨论组。看着“新闻女排威武”,闫琴立即想象一番个子矮小嘻嘻哈哈偏爱黄色的宋玲手拄金杖、头戴刻着新闻女排威武的金冠,脑补完笑个不停。
“菇凉们,我们明早就训练啦~”
“这么快啊,额,我要带队怎么办?”
“统一请假啦~这个不用担心,你们安心打球。”
话虽如此,闫琴还是给负责的尖刀连连长请了假。第二天就去打球。
球场上,闫琴第一天就见到了假期新生群里被称为鑫姐姐的帅哥,还有摄影大神徐建鹏——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比网友见面要少了些陌生感,但虚拟世界中的人物一下子出现在生活中,活生生的出现在那里,冲击着不见之前的幻想。鑫姐姐名叫钟鑫,货真价实的帅哥一枚。由于在假期的爆照环节中总是爱曝美女照片,被称为美丽的鑫姐姐;而摄影大师徐建鹏,则是经常装成14级学弟的摄影大神。
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是文体部的,闫琴微笑。不过她并不确定在群里聊得很嗨的她在现实中也能被记住,也就没有上前打招呼。默默在角落里指导毫无基础的女生练球。
学校的排球场只有六个,要训练的院队很多,抢不到位置是常有的事。显然,7点过来的闫琴她们没有位置,就只好在球场边缘围成小圈练习。徐建鹏呆了一会儿就走了,钟鑫陪着女生们练了起来。果然帅哥也不是全能的,看他不是扒在了球场外围的铁丝网上就是蹲倒在地,所有人都开心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回来后,舍友都已经继续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了,闫琴先拿起香皂毛巾去水房洗手。无奈的擦了擦手腕,上面已经一片红肿,最严重的地方微微发紫。朝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下,端起水盆回宿舍,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买护腕。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闫琴很规律的6。20起床、然后先去吃饭,7点开始训练,8。30回宿舍,或是准备上课或是玩手机。每天,受伤都成了习惯。一个地方青紫了,第二天消下去后再打球回来,新的地方又有青紫了。倒不是她打球有多刻苦卖力,皮肤却总是青青紫紫极易受伤。有时候她自己看着都愤懑:皮肤不白倒这么嫩,老受伤,怎么就没有一点好处啊。
十月底的时候,某央视著名主持人来校演讲,这对于新闻专业的学生来说,可谓是不可多得的机遇。但演讲设在主校区,一小时车程的分校区自是很难到本部的,而且演讲是在晚上,闫琴就算很想去也得担心住宿问题。下午,和别院打比赛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这些。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安琥学姐。
不过,她是和于越一起来的……
看来,她只记得开学就提前去找她的于越了。那个在她生日时送自己最喜欢的歌曲给她的女生早被忘了吧。这么想着,闫琴失落的叹口气,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打球。这就是网络的可怕之处,无论在虚拟中多么熟悉看起来多么无话不谈,在现实中谁也不记得谁,只可惜她还那么认真的对待过。
“于越,快点,我们还有15分钟就得走了。”安琥坐在看台上,真没办法,于越非要过来打比赛,明明时间已经很紧了。
“就一场,嘿嘿,你看会儿吧。”
有人好奇:“于越,你不是要去听讲座吗?”
“嗯,阿琥已经找好位置拿到门票了,我想打一场,再过去也不迟。”
“那你今晚还回来么?”
“不了啊,赶不及校车,阿琥在本部找好地方住了~”
同样是新生,同样在假期和安琥聊得来,境遇却是如此不同——闫琴心里蛮不是滋味。自己所困扰的,于越有学姐就都解决了。这种落差让她难受,但她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