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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千里飘香

迎亲和送亲的数百人队伍,没一人上过战场;根本不知传说中的九兄弟,到底是如何杀敌的。

如今亲见八兄弟牛刀小试,就已经觉得恍如神人;他们若有人第二年、亲见他们九兄弟,如何杀败印度外道百万大军,及冲进印度外道王国,杀死国王的情景,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迎亲和送亲的数百人队伍,终于经过108道酒站,于金色的太阳从山顶升上天空的最佳时刻,欢欢喜喜地来到热罗家大门前。

八位伴娘扶着盖玛鹃姆,从怀驹的母马上翻身落在事先铺设好的青稞、小麦、豌豆、油菜、蚕豆五种粮袋,搭成的下马台上,慢慢下马——此缘起,表示新娘到婆家,一定会带来粮食的大丰收。

热罗家的大门外,垒有白色、红色、黑色三个石头堆:白石头,代表佛的莲花座,或护法神的神座;红石头,代表山神,或土地神的宝座;黑石头,代表魔鬼,或穷鬼的宝座。

女方家礼聘的“香钦”(像男方家礼请的黑老大那种身份。唯一的区别是:男方礼聘的香钦,是年轻男孩;女方礼聘的香钦,是年轻女孩。),一边唱歌,一边给白色石堆(天神宝座),献一点酥油、洒一些糌粑面粉;女方香钦拔出配刀,用刀围绕红色石头(地神宝座),顺时针绕三圈;女方香钦现愤怒相,一脚踢向黑石堆(魔鬼宝座),必须一脚把魔鬼宝座踢翻——象征彻底赶走魔鬼、穷鬼、疾病鬼等一切不吉祥之物。

由于事前,男方家的亲戚们,在先天晚间故意在黑石头上倒了大量的水,晚上结冰;次日早晨,女方“香钦”,前来猛踹石堆时,一脚滑倒,把后脑勺撞出鸭蛋大一个疙瘩,引得满场大笑。

女方“香钦”,带领新娘,及大家,绕过这三堆石阵,来到男方大门前。

男方(即热罗家)大门也必须是紧闭的;女方的“香钦”必须大声吟唱门颂(藏语叫“果谐”):

您的怀抱,是我的摇篮

您的花草,是我的襁褓

您的玉谷,是我的哺乳

热氏的金门啊

新娘我

饱享着您赐给的鲜肉乳油

畅饮着您施舍的玉液琼浆

轻风送来金鹏的翅韵

蝴蝶捎来百花的芬芳

千鸟搭起缤纷的帐幕

云雀唱着醉人的歌谣

热氏的银门啊

新娘我

愿把银笛似的龙头琴

带进您家绽放异彩

我曾在羔袄裘中,打滚

我曾在走马背上,倒立

我曾在绿色草地,唱歌

我曾在明月光下,跳舞

热氏的海螺门啊

新娘我

愿将开屏的孔雀,及无尽的欢乐

领进您家共创辉煌

女方的“香钦”,边唱边将三米多长的五色哈达,献在大门的巨大铜环上。

男方(即热罗家)听到如此吉祥、快乐、幸福及富贵的歌曲,欢喜地打开大门。

由于中途有抢婚不吉祥的事发生,新娘不能直接进屋;否则,将把秽气带进热罗家。

正因为迎亲的路上,发生了祝青巴父子抢婚的不吉祥缘起;热罗婚后到尼泊尔求法修密后,祝青巴父子乘虚而入,再次抢走她,作为他们父子二人的媳妇。热罗学成归来后,以神通诛杀祝青巴全族;但他的妻子盖玛鹃姆,由于被迫做过祝青巴父子的情妇,而身秽不净。热罗的大菩萨清净身,不可能与这种污秽身苟合而离婚。——此乃后话。

因此,热罗家大门口的地上,熊熊燃烧着牛粪火,新娘必须从火光上迈过,围着篝火右转三圈;再迈过火光,再右转三圈;最后,还要从火光中迈过,还要右转三圈。共从火上跨过三次、转九圈,仪式方结束。

尽管热氏家族,及时做了这种除秽消灾的法事(宁玛派喇嘛,在一旁念经敲铃做法事);但后来依然发生了祝青巴殴打热氏一家,及抢走盖玛鹃姆做小老婆的不幸之事。

看来缘起极难改变,所谓的“缘起”,就是四句话“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的实际应用;当然啦!这其中又有外、内、密、极密四层密意。佛说:“缘起,甚深极甚深。”

真正地通达缘起,即可改运,即可解脱自在;不过,必须在大成就者,或真正的缘起密意王面前,重金求法;否则,永远只在推敲缘起理论,而不知应用密意。福小法大,不得受用。普天之下,都在讲缘起理,试问,谁懂缘起用?更遑论什么缘起的实证法。

这一切仪式结束之后,新娘盖玛鹃姆才在八位伴娘的簇拥下,进屋登楼入室。

新娘盖玛鹃姆进入典礼室时,新郎热罗和他的阿爸阿妈,不能起身迎接,只能坐在垫子上、微笑着欢迎新娘——这种缘起,是为了压住男方的福运,不让漏掉;假如他们稍稍动身,福运就会“噌”地一下钻出来,无形中进入女方家里去了。此乃缘起法的简单应用,全民信佛的藏族上层社会,全都懂。

迎亲和送亲的主要代表,按例规就坐:新郎新娘坐中央,男方亲友在右,女方亲友在左。正如古西藏谚语:“女人坐头席,一辈子只有一早晨!”

迎亲和送亲的一般亲友,都在院子里的地上坐垫就坐;双方打杂的、帮佣的等身份低微的,都在大门外草场上坐垫就坐。

所有的人面前,都有藏式茶几,上面摆着茶碗、酒杯、糌粑木碗、大盘中各类甜点等。

礼聘的大富大贵家庭的八名少男及八名少女,首先奉上“索孜干素”,即风干的牦牛肉、干糌粑,新郎新娘各吃一点,意味着因吃这两种缘起物,而令自己必获农业和牧业的大丰收。

这大富大贵缘起对象——十六名少男少女,再奉上“土巴擦未”,即无盐的面条(相当汉地长寿面),新郎新娘各吃半碗。象征新郎新娘福寿延绵、子孙昌盛。

接着,这大富大贵的十六名少男少女们,再为新郎新娘奉上“朝玛折松”,即人参果饭,俩人各从自己碗中,抓几粒人参果,撒向四方,祭祀天神、地神及龙神,他俩再吃完这碗人参果饭。象征他俩相亲相爱、必生大富大贵的儿子!

新郎新娘吃完这些之后,所有的宾客,才开始吃喝:108个酒站的酒女们,全都上前斟酒、唱歌。

男方与女方宾客,相互对歌比赛,双方每唱完一曲,便全场跳起来狂跳集体舞;跳一曲,再喝再吃再对唱,然后再跳集体舞。

新娘的嫁妆,必须在最佳时刻送到。

相当于汉地巳时(上午9点至11点),红色的太阳照人照物照前程时,女方驮送嫁妆的队伍,进入男方村庄;若错过这个时辰,就要到村外扎营过夜,次日在这个太阳充盈蓝天,大地光明而温暖的时刻,送嫁妆的队伍,才能进热罗所在的村庄。

这时(上午9点,人们才开始工作)农民在田野劳作,游牧民已开始赶羊牧牛。驮送嫁妆的队伍,必须在他们面前缓缓经过,而炫耀、张显女方的经济实力及送来的财物,以确定新娘在婆家的地位。

若娘家穷,只驮了几驮子财物,或财物太粗劣(牛、羊肉,酥油、糌粑、茶叶之类),在夫家就会没地位,或常年干粗活。

新娘盖玛鹃姆的嫁妆,也驮了一百八十八驮子,全是高档布料、虎皮、豹皮、犀牛皮、犀牛角等。

当新娘的嫁妆运到后,再开始第二次典礼。

女方的“香钦”在前,紧接着是手捧嫁妆的有钱人家小女孩、跟着“香钦”进入典礼室,请男方家长及亲友们过目,看新娘的嫁妆是否昂贵。而主女方将来在夫家的地位。

紧接着,全体宾客排着长长的队,向坐在正位上的新郎新娘,献上五色哈达及礼金。

送礼后退出时,八位酒女手捧青稞酒及“朝苏切玛”——即装有麦粒、糌粑,并插着青稞穗和鸡冠花的方斗;先让每人饮一小杯青稞酒,以示主人对客人的感谢。每人在退出时,在上述方斗内,抓一小撮糌粑,撒向四方,以祈福积福。

藏式楼房,都是平顶的,主要是用来祈祷护法神、山神、土地神等保佑赐福;或晾晒粮食、衣物;或散步等之用。

大家送礼毕,主客们都要登上热罗家二楼的屋顶,举行插旗、簪玉典礼。整个二楼(五间)顶上的四个角,都燃起了小型的煨桑桑烟;中间拉开一幅白色、黄色、红色、绿色、蓝色的五色绸幔。

绸幔上系着许多流苏和小铃铛。清风吹过,七彩缤纷,铃声清脆,象征着主人声名远播,鲜花掌声及财富,纷沓而来。

女方的“香钦”,取出一面专从女方家带来的小小经旗,上面印有新娘盖玛鹃姆的生辰八字(即出生时的年、月、日、时);将这面小小经旗,插在屋顶的东南角财位上,并大声唱《经旗赞》(藏语“搭谐”),暗示新娘不但身体来了,她的保护神也跟着来了,并祈请热罗家所居的山神、土地神及护法神,接纳和关照盖玛鹃姆。

经旗赞

鲜红的经旗,金色的字

盖玛的身体,众神的灵

清风徐来

千里飘香,万里扬名

好比麝香锁铁箱

香飘十里惹人醉

对神盟誓印心里

狂风暴雨吹不跑

夫妻深情渗心肺

赤日烈焰烤不化

守护一生乡土神

尽我形寿供奉您

女方的香钦唱完后,热罗的阿妈躬身上前,向女方的香钦献上一条雪白的哈达、一条羊腿、一盘油炸果,及两包砖茶,以酬谢她送亲的功劳。

男方香钦黑老大,代表热罗的阿爸阿妈,在盖玛鹃姆头上、簪一块绝色松耳石,表示她已被正式承认。

从此时此刻起,不管是屋顶的经幡,还是门后的扫帚,都归她掌管。

不仅如此,婆婆(热罗的阿妈)把她引到厨房,交给她一串钥匙、一只奶桶,引她到炉灶前,象征性地、拉三次羊皮风箱;又引她到牛羊马圈,分别挤几下鲜奶,真实的家庭传承、当家的事务传承、做女人的传承及财富的传承,就这样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永不断绝!

婚礼一直闹到深夜,新房内点着酥油灯和松明,男女双方的“香钦”及美丽的歌女们,簇拥新郎、新娘入洞房。

男、女伴郎伴娘,侍候新郎、新娘睡下,庄重地替他们盖上藏被,宁玛派大喇嘛在床边摇动铃鼓(左手持铃;右手握杵,此杵被夹在右手心,右手拇指、无名指及小指扣住手鼓的腰环套,同时也压住手心的杵,右手拇指与食指分叉抵住两面鼓中间的细腰,完全凭这两只手指转动手鼓,而手腕不能动,左右手同时用力,令铃、鼓齐鸣),念经祈福,祝他们和睦幸福、生育顺利、发财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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