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依依逼迫叶问天带着自己离开归家堡,叶问天一时左右为难。但见归依依宁死也不愿嫁给冯梓贞,心中实在不忍,只好答应她的请求。归依依不禁喜出望外,叶问天要她先回归家堡,以免她爹娘担心。离家出走一事还需仔细斟酌,万万不可鲁莽急躁,归依依无不应允。二人这才下山回转归家堡。
一进归家堡,归夫人当先迎了出来,见女儿平安无事,自是又喜又悲。拉着归依依的手不肯撒开。归啸农虽然不曾开口说话,心中却着实宽慰。只是见归依依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知她正在气头上,此刻多说无益,就对叶问天客气几句,转身回房。陆少秋黄川等人见已无事,也都各自离开。
叶问天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归依依的事情确让他头痛不已,一旦娶亲之日不见了归依依,非但归啸农难以交代,屠龙门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定会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而归啸农若知晓是自己从中作梗,定会恼怒难当。如果不带归依依逃走,又实在不忍看到她伤心绝望。一时心情烦乱,万缕千丝,理不出个头绪。自知今夜已难成眠,索性翻身而起,盘膝床上,深呼了一口气,将心念集中,缓缓提一丝真气于丹田,呼吸吐纳间,真气渐行全身百穴。他虽为不能领悟于静中修练内力之法苦恼,但渐觉内力一天天增进,亦是欣喜无比。约过了半个时辰,顿觉烦恼渐释,气爽神清。
却说归依依眼见屠龙门娶亲之日渐近,叶问天连日又未露面,心中暗暗焦急。本想找叶问天问个明白,无奈归啸农怕她大婚在即又惹事端,因而叫归夫人相随左右,寸步不离。归依依怕被爹娘觉出破绽,因而不敢莽撞。这一天,院中突然了几辆大车,归啸农正指挥一干人等向车上搬运物品。归依依不知何故,就向归夫人询问,归夫人知道瞒不住她,便说车上所装的乃是陪送的嫁妆。她本以为归依依听了定会哭闹起来,不曾想她呆呆出神毫无反应,心中诧异不已。
到了夜晚,料想众人都已睡熟,归依依偷偷爬起来找叶问天,见他房中亮着灯光,也不敲门就闯了进去。叶问天见归依依满面焦急之色,已然明白一二。归依依此时已是方寸大乱,抓着叶问天的手臂哭个不停,叶问天示意她不要出声,悄悄推门而出,见四下无人,将房门轻轻掩上。低声对归依依道:“深更半夜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若是叫归叔叔看到岂不坏事?”归依依急道:“你没见我爹将嫁妆都装车了吗?我又不知你到底怎样打算,实在急得不行,才偷偷找你问个明白。”叶问天道:“此事我已经想过,绝不能操之过急。”归依依一听,眼泪直在眼眶打转,道:“眼见屠龙门的冯梓贞就要到了,我怎能不急?”叶问天见她就要哭出来,安慰道:“我自有主意,”一边叫归依依坐下,道:“若是冯梓贞到了,你只管随他去就是。”归依依一听几乎跳起来,正要发作,却见叶问天不紧不忙,一脸坦然自若之态,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就又慢慢坐下。耐住性子听他继续说,叶问天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知道若不及早说清因由,只怕她会急死。便低声道:“我自然不是叫你随冯梓贞到屠龙门去,只是若从归家堡离开,屠龙门见不到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难免会起争端,纵然你我一走了之,心里也委实难安。倒不如你装出高兴的样子随冯梓贞去,屠龙门距归家堡千里之遥,我途中再找机会将你救出来。到时屠龙门即便颜面无存,也难怪到归叔叔头上。岂不两全其美?”归依依听他之言甚是有理,点头应允。叶问天又叮嘱她不可刁蛮任性,以免坏了正事,归依依自然无不从命。
归依依离开后,叶问天便从床下拿出一张地图,在灯下细细观瞧。屠龙门在邓州,从归家堡出发,最近的一条路就是取道青州,经安阳过泗水,再走九宫山转平阳,途中路过两山一水。他反复琢磨盘算,心中已有定论后,才盘膝于床上修为内力。他每日勤修苦练,内力增进的颇为迅速。让他深感欣慰。
几日来归家堡自然忙碌异常,归依依想到即将离家,不知何日能与爹娘相见,不免心中伤感,她虽娇纵任性异常,即到分离之时,不由想起爹娘对自己的百般爱护千分娇宠,暗自垂泪。眼见明日屠龙门就要来娶亲,归依依便要和爹娘同住一晚,归啸农只当她已回心转意,十分高兴。三人在一起谈论甚欢,说到归依依小时如何任性妄为,如何乖张跋扈,一件件一宗宗,竟是那般详尽。归依依听了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以泪洗面。归夫人亦是泪流不止,黯然伤感。归啸农虽然表面上高兴,内心却也是难过,只是不肯显露出来。归夫人又千叮万嘱一番,自然是女孩儿嫁人之后,不可再任性胡来,要懂尊孝守耻一应礼仪的话,归依依满口应允,归夫人才稍稍安心。至夜半时分,才各自安息。
第二天天光未亮,归啸农就已起来,吩咐众人早作准备。他虽在江湖上威名显赫,自安身塞北以来,便很少与武林中人打交道,因而归依依出嫁竟不请人,也不操办,只是为归依依置办了诸多嫁妆,就只等屠龙门的冯鹤鸣冯梓贞父子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