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内摩尔喝道:“山豹,你胆敢抗命吗?”他急怒下手臂一紧,只勒得巴布尔白眼直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山豹双目尽赤,紧咬牙关垂首道:“属下不敢!”
安琪儿哭泣道:“呜呜呜……安卡叔叔,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孩子,你就是不走,叔叔也活不成了,他们弓箭上沾有绿鳞蛇的剧毒,无药可救。你们快走,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别让叔叔白死,!告诉你父亲,叔叔没让他失望”,安卡内摩尔说完,虎目含泪,嘴角渗出一丝黑血,眼见是箭毒已然发作的征兆。
安琪儿如遭惊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颤抖道:“巴布尔,你用毒箭伤我叔叔,你这混蛋,”。挥拳冲上去想要打他,山豹一把拦住她,十几名侍卫背心靠拢,紧紧将她围在核心,慢慢朝着马匹走去,安卡内摩尔见他们肯听自己话逃走,心中稍稍凝定;他修炼本门神功《半月神功》已近半个甲子,一身修为当真了得,他强用内息压制体内正在散发的剧毒,向巴布尔命令道:“让你的士兵都别动,谁要敢追他们……”他手上一勒,巴布尔几乎窒息,忙嘶声喊道:“听安卡叔叔的,别动,都别动”。
百余人的中队围成的圆圈让开一个缺口,山豹等十余名侍卫护着安琪儿退出包围圈,靠近战马。安琪儿一边哭泣,一边回头张望。她年约18岁,宽大的男侍卫服掩盖不了她曲线玲珑的身材,一张白皙无暇的俏脸挂满泪水,大大的黑色眼睛满含悲伤和愤怒。
这次和安卡内摩尔叔叔来到坎塔尔,是为了商定她和巴布尔的婚期的。一天夜里,她睡不着,在卡塔尔王宫花园闲游,在巴卡瑞德叔叔的书房外,无意中听到了巴卡瑞德与巴布尔的一段骇人听闻的对话:他们要借来苍狼山迎亲之际,一举占领苍狼山并连带消灭沃梅斯卡……
她将事情告诉了安卡叔叔,安卡叔叔惊怒交集,立即去质问巴卡瑞德。巴卡瑞德为了稳住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根本没有有这件事,安卡叔叔差点相信了他的谎言。就在晚上宴会的时候,巴卡瑞德囚禁了他们的使者团100多人。幸亏安卡叔叔提前有所防范,早和十余名贴身侍卫保护她乔装混出皇宫,逃出了坎塔尔城。
他们抄人烟僻静的小道日夜奔逃,眼看就要出坎塔尔边境了,没有想到巴布尔竟然追了上来。
山豹扶安琪儿坐上马背,然后向安卡内摩尔单膝跪地,含泪行了一礼。转身毅然下令:“上马,走!”
十余名骑手催动坐骑,直向坎塔尔与沃梅斯卡边境线驰去。
安卡内摩尔作为沃梅斯卡族族长安卡萨斯的弟弟,总领该族15万护国锦装卫队,作为头领的他武艺高强,作战英勇、体恤士兵,并且足智多谋,深得众军士及族人爱戴,被大家亲切的称为:桑格萨军魂。
坎塔尔与沃梅斯卡由于巴卡瑞德和安卡内摩尔是结义兄弟的关系,边境线也自来不设防,双方百姓可以从专门的通道自由往来贸易,公平买卖,各得其所。
只是近两年来,坎塔尔国不知怎的,在与沃梅斯卡接壤的边境线上,悄悄增添了无数哨卡,并在距离边境线最近的几座城中,驻扎了大批军队。对外声称是为了防范草原劫匪流寇。同时,为了消除沃梅斯卡国的戒心,巴卡瑞德甚至派遣王位继承人巴布尔亲自充当使者,去求安卡内摩尔保媒,要为巴布尔迎娶苍狼山最美丽的月亮花——安琪儿小姐为妻。
安卡内摩尔欣然同意,他极力说服义兄安路德将心爱的女儿嫁给巴布尔为妻,自己则亲自护送安琪儿来到坎塔尔觐见未来的公公巴卡瑞德,以盼三国好上加好,亲上更亲。
饶是如此,安卡内摩尔也不忘了多留一个心眼,临行时调集了若干军队在坎塔尔的边境线上,与坎塔尔哨卡遥遥相望。
这时,安卡内摩尔箭毒已然发作,他只觉胸中气血一阵翻涌,眼前顿时变的眩晕无比,四肢也越来越沉重,他焦急的回头望了望山豹他们离去的方向,他的视线已经变的模糊不清,危急中他仍暗想:估计他们快到了吧,那边守护的儿郎们应该接到他们了吧!
一股血气直冲安卡内摩尔咽喉,他“呜”的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黑血,勒着巴布尔的手臂不由松了一松。
就在这时,坎塔尔边境线内,长可及膝的枯草丛中,突然一阵弓弦乱响,急如骤雨般的羽箭贴着长可及膝的草茎激射向安琪儿等人的坐骑,山豹等人措不及防,十余匹战马纷纷中箭。
长草中也不只隐藏了多少弓箭手,一阵骤射后,十余匹战马全变成了刺猬,疾跑中轰然倒地,强大的惯性将众人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了出去。
安卡内摩尔恍惚间,远远看到众侍卫中了对方埋伏,他嗔目欲裂,急怒攻心,刚想收臂举刀,巴布尔突然暴起,左臂一扬,一肘撞在安卡内摩尔下颌,身子就地一滚,已然脱开安卡的禁锢。安卡内摩尔被他撞中下颌,一下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手中弯刀掉在一旁,百余兵士顿时将他团团围住,十余柄长枪指向他心口。
巴布尔回身冷笑:“先别管他,命令飞蛇,别伤了安琪儿小姐,其余人一律格杀!”众士兵轰然应命,自动分出两个小队去执行,其余人将安卡内摩尔团团围住。
巴布尔转身,洋洋得意地看着安卡内摩尔道:“安卡叔叔,怎么样,您是桑格萨军魂,我呢,是不是可以称得上青出于蓝呀?”
安卡内摩尔情知中了这小贼的埋伏,心中暗恨自己大意,只是此时他箭伤发作,头脑越来越模糊,只觉眼前巴布尔狞笑的脸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此时,附近的长草中,一双狼一般犀利的眼睛,已将这一幕从头到尾悉数看在眼里。他全身挂满枯草,身体紧紧匍匐在地面,就算你仔细查看,也会认为那只是一堆枯黄的杂草。
他为了追踪一只狡猾的白狐,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快两个小时了。
只见他略一沉吟,取下背上一个粗如手臂、圆筒型的物事,悄悄向巴布尔队伍贴了过去。
长草中埋伏的草人,正是从神农架无名峰上掉下山崖的解放军特战部队特勤队长,有着丛林之王称号的段涛。
他追赶野人,被拉下山崖,在坠地的一刹那,一道白光将他带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草原。
自打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的容貌起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年轻,20岁的体魄,强壮有力,满头白色的长发使人联想起郑伊健的电影<中华英雄>里的天煞孤星,略显消瘦但却更加英俊的脸庞,那是无数少女梦中永远的男主角,浓眉下一双漆黑如夜空般深湛的双眸,刀刻般棱角分明的双唇使他显得更加倔强和刚毅。
他曾不止一次在水中对照自己现在的相貌,头脑有些发懵的自问:这还是我吗?我这是在那里?我在做梦吗?怎么掐起来这么疼……
让他感觉唯一的安慰就是:他保留了作为“丛林之王”的全部思维和记忆。
他已经在这个奇怪的草原上待了近两个月了,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他想走出这片草地,但是发现这个一望无际的草原四周隐藏了无数哨卡和军队,时不时有巡逻的骑兵的经过。他们拿的是奇形怪状的武器:长枪如月般弯曲,有点像中国冷兵器时代的朴刀,只是刀身更短更窄,佩刀也是弯的,刀背上有锯齿,大家都说着叽里咕噜听不懂的“鸟语”。
军用匕首里的指南针摔坏了,他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夜晚,想从天上找出几个熟悉的星座,但发现这明显是徒劳,那些星星异常密集,大而明亮。星座分布完全不同于自己那个世界,太阳和月亮也比地球上大出好几倍,每到月圆之夜,月亮上的环形山历历在目,清晰的仿佛可以数清上面的皱褶和纹路。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找了一处安全的所在,白天猎一些小兽以保生存,晚上潜到一些哨卡附近打探。现在,他除了知道这个草原名叫“桑格萨”之外,也了解到这片奇怪的草原上只生长一种名叫“罗罗草”的杂草,这种杂草有着硕大的块茎,草叶和草茎用明火根本无法点燃。其余的对他来讲一无所知。
不过他还是利用四处狩猎和侦查的机会,详细绘制了一张貌似两国边境线兵力的布防图,地图现在对他来讲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也许这只是他所谓的职业习惯吧。
段涛悄悄靠近巴布尔的马匹,这些战马训练有素,主人没有照看,它们也不乱跑,聚在一起啃着草根下枯黄的苔藓。
段涛拧开瓦斯罐,一股微微发臭的液体悄悄泻出。
他在坠崖时,被野人抓住脚腕,回手乱抓之下,碰到了背在野人身后的背包网兜里的瓦斯罐,他紧紧抓住,未曾松开。
瓦斯罐里装的是一种高压缩新型爆气,在常温下5分钟之内成液体形态,不会挥发。
他围着马匹转了一圈,小心的洒下几处爆气液体,然后退回到原地。然后取出自制的弓箭,箭枝是用草原附近一条河里的芦苇梗做成的,坚硬异常,他撕下一片衣服,在箭簇端缠紧,用打火机点燃,火苗立刻窜起,他一拉弓弦,“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嘭”的一声,爆气被点燃,瞬间,随着一连串“嘭嘭嘭”的轻爆声,烈焰如火龙般喷薄而起,百余匹战马顿时受到惊吓,“司昂司昂”一阵乱嘶,四散奔逃。
巴布尔正自得意,命令士兵将已经昏倒的安卡内摩尔搭到马背上,看到马匹周围突然爆炸起火,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一边命士兵收拢马匹,一边惊慌的四处观望,众兵士毫无准备,同时也被那砰砰乱响的爆响弄懵了,有人大叫:快去拉住马!,有人则喊:保护王子殿下!更有人喊:不好,是沃梅斯卡兵偷袭!
一时间人声,马声,在噼啪作响、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乱作一团。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天上无月,朵朵乌云将几颗星星遮掩的时隐时现。
一个身影轻盈如猎豹般从旁边的长草中蹿出,火光中他几个起落已经接近巴布尔王子,长草做成的脸部伪装下,一双冷烈的眸子光芒一闪,“擒贼先擒王,先搞他!”手中军用匕首一翻,一个反手刀疾向巴布尔颈部撩去。
巴布尔指挥军士扑灭大火、收拢马匹,旁边几名贴身护卫也都被他遣出查探情形了,此时他正站在安卡内摩尔身边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突觉眼前一个黑影朝自己疾扑过来,同时一道触及魂魄的冷芒闪电般向自己袭来。他大惊之下,来不急拔刀,就地一滚,堪堪闪开黑影的攻击,翻身站起,弯刀已交到手中,朝着黑影“唰唰唰”劈出三刀。他逃的快反攻的更快,端地凶悍无比。
段涛一击不中,退后两步,防止他反击,其实他内心里并不想杀人,所以这一刀并未用尽全力。
火光下见巴布尔反手攻出三刀,刀风凛冽,攻守兼备,颇见章法。他心中不由一赞,冷冷的看了一眼巴布尔,并不恋战,扶起晕倒的安卡内摩尔,转身就走。
巴布尔惊恐交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草人一双冷若寒星般的眼神看得背心一阵发冷,又惊又怒,他色厉内荏的大喝道:“什么人?把人给我放下。”提刀就欲追上来,这时旁边十几名军士听到他喊,也都急忙放下手上马缰,朝这边疾奔过来。
段涛不去理他,背着安卡内摩尔闪身钻入长草之中,黑暗中辨明方向,然后提足狂奔。
巴布尔聚拢兵士,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他一直紧盯段涛所逃的方向,挥手一指,喝道:“给我追!”众人大声呼喝,跟着巴布尔一起追了过去,几名弓箭手在追跑中不断放着冷箭。
段涛疾跑一阵,只觉背上的那人越来越重,终于停了下来,不住喘气,耳听得追兵越来越近,心中一阵焦急。
“看来一时之间还真甩不掉这些尾巴”
他朝四周看了看,将安卡内摩尔放在地上,拿起匕首开始割草,枯黄的长草在他锋利的匕首下如同豆腐般不堪一割,转眼的工夫就割了几大捆,他将枯草堆在一起,放火点燃。
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草原后,他发现这里到处滋生的这种长长如菖蒲般的野草非常奇怪:即使是枯黄干燥后,用明火也不易点燃,而且一旦点燃,草茎中间很快就会鼓起一个个如鸡蛋大小的水包,水包在燃烧中会啪的一声炸裂,喷出的水能立刻浇灭草上的火焰,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才明白这种草的草芯原来是中空的,它会在草茎温度升高时急速吸取根部蕴藏的水分,从而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水包用以自救,但是若将他齐根割断的话,它又变的非常容易点燃,松软的草梗中富含的一种油脂使它烧起来异常猛烈,而且很耐烧。
但是这种草好像并不适合牛羊的胃口,偌大的草原上竟没发现一个大型的食草动物,有的只是几种啃食苔藓和地下根茎的小鼠和兔子等动物。
段涛估摸了一下时间,将瓦斯罐口的螺丝阀门拧的松动,丢到已经燃起的火堆中,背起安卡内摩尔转身疾奔。
巴布尔率领众军士往前急追,突然看见前面燃起大火,他皱眉道:“安卡内摩尔一定就在前方着火之处,他们是想用火烧退我们,大家快追,抓到安卡内摩尔赏金千两,封千人队长!”说完一马当先向前追去。
众军士一听有重赏,谁不争先?大家打起精神,鼓噪一声,一时间人人奋勇,只恐落后。
巴布尔当先一人,跑到火光最亮处,只见一堆枯草燃的正旺,冲天的大火灼的人全身发烫,草是先割下,然后再堆着的,故而火势并未向四周蔓延。
这时众军士都已赶到,纷纷在火堆四周查看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