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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罗瑞卿在军调部(1)

经过上党、邯郸、津浦、绥远4个战役的沉重打击,蒋军北进受阻;蒋介石限令11月肃清鄂豫皖中共军队,也未获成效;运往东北的大量军队尚未到达。全国人民渴望和平,反对蒋介石的内战政策。苏、美、英三国外长莫斯科会议,认为中国“国民政府及各机构中民主党派的广泛参与,以及内部冲突的停止,均属必要”。12月25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发表了对华政策声明,要求中国停止内战,国民党结束一党专政,并派马歇尔作为特使来华调停,他给马写信说:“我特别希望你说服中国政府,召开一个包括主要党派的代表所组成的全国会议,以获致中国的统一,同时实现停战,特别是华北要实现停战。……”

在这种国际国内形势下,国共又重开谈判。周恩来率中共代表团赴重庆,向国民党提出无条件停止内战的要求。双方在1946年1月5日签订了《国共两党停止军事冲突协定》(即停战协定),规定双方军队在1月13日午夜就各自的位置停止军事行动。为监督停战协定的执行,由国民党代表张治中,共产党代表周恩来,美国代表马歇尔组成三人小组,下设军事调处执行部,地点在北平,国民党代表是郑介民,共产党代表是叶剑英,美方代表是罗伯逊。军调部下有36个由3方组成的执行小组。分赴各冲突地点的城市,进行调处。

1月10日,国共双方同时公布了停战协定。

当天,毛泽东主席颁发了停战令,大意是:本党代表与国民党政府代表对于停止国内军事冲突之办法、命令及声明,业已成立协议,并于本日公布在案。凡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一切部队,包括正规军、民兵、非正规军及游击队,以及解放区各级政府,共产党各级委员会,均须切实严格遵行,不得有误。全中国人民在战胜日本侵略者之后,为建立国内和平局面所作之努力,今已获得重要之结果。中国和平民主新阶段,即将从此开始。望我全党同志与全国人民密切合作,继续努力,为巩固国内和平,实现民主改革,建立独立、自主和富强的新中国而努力。

共产党、国民党、民主同盟、青年党及无党派人士共36人在重庆举行了政治协商会议,经过12次会议在1月31日胜利闭幕,一致通过关于政府改组、和平建国纲领、国民大会、宪法草案和军事等5个问题的协议,实际上否定国民党的一党专政、独裁统治和内战政策。中国历史将出现新的转折。和平民主新阶段来临了。

但是,解放区的党、政、军、民,有的担心纸上谈兵,实现不了,有的对撤出8个解放区,思想不通,有的对军队国家化,认为难于实行。总之,议论纷纷。

罗瑞卿离开张家口,前往国民党军队占领的北平。一路沿平绥路行进,巍峨的长城耸立在丛山之巅。他回想1936年12月14日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代表团前往西安参加谈判的情况,那时正是隆冬季节,大雪纷飞,代表团及工作、警卫人员20多人,骑着马,从瓦窑堡出发,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延安进发,山路又陡又滑,只能牵马徒步攀登。周恩来副主席坚持不让别人搀扶,一路和大家有说有笑。他不顾两天艰苦的急行军的疲劳,在延安一上张学良派来的飞机,就马上开始工作,急于了解有关西安事变的详细情况,不时地提出问题,听取前来迎接人员的报告。

“这次到北平军调部工作,和那次到西安谈判,任务是相似的。那次是逼蒋抗日,这次是逼蒋和平建国;上次在周副主席、叶剑英手下工作,这次又是在他们领导之下工作;上次我是从保安(今志丹县)战场调来,这次是从冀热辽前线调来,都是从武装斗争到谈判桌上的斗争,我必须学习周副主席,沉着冷静,马上开始工作。”

罗瑞卿在途中就开始思考工作的步骤和方法。

罗瑞卿是四川省南充县人,年少时家境贫苦,父亲穷困潦倒。收养他的外祖父,是个有钱的绅商,培养他,供他读书。他考入南充中学后,听过老师讲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深受启发,也想投军救国。

1925年吴玉章以筹建嘉陵高中为名,到南充检查共产党和国民党的组织建设,他见到罗瑞卿担任学务会工作,积极参加校内外的活动,便鼓励他:“人生在世,要做出对人民有益的轰轰烈烈的事业。”

吴玉章的话对他影响极大。次年,他便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年底出川,考入武汉的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开学典礼那天,宋庆龄、何香凝和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副主任郭沫若、军事总教官叶剑英等,都出席参加。当时,吴玉章任国民党中央秘书长,接见了罗瑞卿,并把他介绍给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说:“你看他,身材高大,是一个英俊武生啊!武生一出场,革命就有了保障。中国正需要有成千上万的武生,需要关云长、张翼德,也需要浑身是胆的赵子龙。罗瑞卿,你是个啥样的?将来也和我们叶挺将军一样,是个赵子龙喽。”

武汉军校在开赴南昌参加“八·一”起义的途中,被遣散了。有人劝罗瑞卿投靠国民党改组派,他回答说:“我宁可冻死饿死,也绝不背叛共产党!蒋介石反革命靠的是枪,我们干革命也得靠枪。”1927年在白色恐怖时期,他经受了严峻考验,1928年党批准他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且同意他进入苏区,参加武装斗争。从此,他开始了戎马生活。

出发前,罗瑞卿在张家口查阅情报电文,发现李宗仁向蒋介石建议,用波浪式的方法运送军队。令黄河、长江流域的国民党军队向北推进,滇、桂等地的国民党军队紧跟,以夺取华中、华北大城市。但蒋介石认为这个办法有利于位于江淮河汉地区的杂牌军,而不利于远在西南的中央军,因此,不加采纳。但表面上,却装作赞同这个意见,并且下达了一个调兵遣将的命令:

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任北平行辕主任,应速到任。

第二战区司令阎锡山从陕西宜川速返山西。

第十二战区司令傅作义由陕坝向绥包和张家口进军。

第十一战区司令孙连仲任保定绥署主任,速率部向邯郸前进。

情报资料很多,罗瑞卿还在思考、分析,可是已经到了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办公室。他用手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开了。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需要你这个参谋长。”老上级叶剑英亲切地和他握手,把他拉到屋内。

坐定之后,叶剑英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说:

“在东北,国民党无一兵一卒,只有我党领导下的抗日联军。抗战胜利后,抗日联军迅速发展,加上开往东北的八路军,迅速组成了30万人的东北民主联军。蒋介石为‘接收’东北,任命熊式辉为东北行辕主任,杜聿明为东北保安司令长官。在美国帮助下,杜聿明所部乘美舰在秦皇岛登陆,侵占为我军解放了的山海关、锦州等地,随后向冀热辽解放区进攻,挑起了东北内战。蒋介石实行关外先打,然后把战火引向关内的计划。你要注意抓紧研究情况,掌握政策,和美、蒋代表进行斗争,保卫人民的利益。”

“在关内,蒋介石的作战部署,是否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包围并首先消灭李先念同志领导的中原解放区,解除对武汉的威胁,然后将在印、缅的远征军由美国空运东北、华北?”罗瑞卿将他收集到的情报讲出来,听取叶剑英的指示。

“是的,正是这样。”叶剑英给罗瑞卿倒了一杯茶,说道,“能否击破国民党反动派的进攻?战争的前途如何?国际上有的朋友怕内战毁灭中华民族,国内民主人士怕我们被消灭。中央的方针是争取和平、民主、团结,对敌人的进攻是自卫反击,针锋相对。南面防御,向北发展,全力控制东北,保卫华北、华中。”

“这个战略,英明、正确。中原部队转到陕南,创立新的解放区。在东北,让开大路,占领两厢,发动群众。在华北、华东,坚决保卫解放区。这是以革命的两手对付蒋介石反革命的两手!”罗瑞卿豁然开朗,满怀信心地说。

“我有客人,你看看有关安平镇事件的电文,听听汇报,妥善处理。关于各执行小组的工作,我们另外再谈。”叶剑英说完,就和警卫员一同走出门外。

罗瑞卿查阅有关电报之后,找先于他到职的参谋杨尚德来,仔细了解情况,然后作出决定。

“美国和国民党代表说,我军在安平镇打死打伤国民党军和美军四五十人,美方提了抗议,国民党代表提了备忘录。我们还未接到报告,这一事件可能要派人去调查,你从晋察冀军区来,人地较熟,你准备出发,做先遣小组成员,先到冀东第十四军分区,了解情况,做些准备。”罗瑞卿对杨尚德说,“安平镇在香河县,是解放区的地方,美、蒋军队有什么理由到那儿去?”

“美海军陆战队常来往于平津间,国民党军队到安平镇,是抢粮,美蒋有几十辆汽车前来……”杨尚德说。

“这分明是美、蒋联合扰乱、进攻解放区嘛,他们还提什么抗议、备忘录!安平镇事件,对美国并不光彩,毫无道理。杜鲁门、马歇尔已知道此事,要求迅速处理,而国民党则企图把这一事件扩大化,利用安平镇事件,以便美国直接干涉。”罗瑞卿说。

“据我了解,安平镇事件,是国民党军挑起的,是美、蒋联合向解放区进攻。解放军是被迫自卫还击的。”

“对!性质是这样。不过,你还要实地调查,要有人证、物证。”罗瑞卿指示说,“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杨尚德走后,罗瑞卿感到,安平镇事件,是个尖锐的斗争,但毕竟是局部问题,而叶剑英所指出的,国内外一些人对中国内战的顾虑、担心,是从表面看问题。以为双方力量悬殊,蒋介石兵力430万人,正规军248个旅(师)约200万人,占领着拥有3亿以上人口的全国大部分地区,控制着所有大城市和大部分铁路线,接受了100万日军的全部装备和物资,又有美帝国主义的大量军事援助和经济援助,而我们兵力只有120多万人,不及蒋介石兵力的1/3,并且被分割在10几块解放区里,装备很差,小米加步枪,又没有外援。解放区人口只有1亿多,其中大部分地区,土地改革还没普遍进行,后方还不巩固。其实我们潜力很大,我们代表正义、人民,而且是自卫战……

他正在思索着,突然,门开了,闯进一批北平的大学生。他们邀请中共代表谈谈对“沈崇事件”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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