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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活捉陈长捷

陈长捷,国民党军天津警备区司令,蒋介石的得力干将。陈长捷调任天津后,蒋介石派了自己侍从室的“参谋”来当陈的副司令,又让副参谋总长、作战厅长等到天津来为陈长捷打气。傅作义更是把陈视为“北守平津”、“战则同胜,败则同亡”的臂膀。

1948年年底,辽沈战役刚刚结束,我东北野战军80万大军,未及休整,即挥师入关。配合华北野战部队,以迅雷之势,腰斩傅作义西起张家口、东至塘沽的一字长蛇阵,把华北60万敌军分割包围在平、津、张、塘几个孤立的据点上。并在东段以6个纵队24个师,把陈长捷的13万人马牢牢地囚锢在天津城里。

1949年1月初,第1团在第1纵第1师的编成内,受领了攻打天津警备司令部的任务。师要求该团以迅猛的动作插向敌人纵深,捣毁天津敌军的指挥部,活捉陈长捷。纵队和师首长在交代任务时,向第1团领导,详尽地介绍了整个平津战役的形势,分析了敌军的政治情况和设防情况。

我军围津后,陈长捷拒绝放下武器,妄图“凭恃天津的复杂险固地形,作较长时期的顽强坚守”,并扬言:要战至“屋无完瓦、地无净土”。在濒临绝境时,他一面网罗散兵游勇和地痞、赌棍、流氓、阿飞,组成什么“警备旅”、“预备师”;一面征税抓丁,搜刮民财,迫害进步人士。特别是在津郊,大肆拆毁民房,制造了郊外五里无人区;并在南运河提闸放水,造成了大片的水网地带,企图阻止我军进攻。致使津郊数十万人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部队一到天津外围,成群的遇难乡亲便涌到部队,向我军哭诉蒋介石、陈长捷的罪行。许多无家可归的妇女、儿童、老人,拉住战士的手,泣不成声,要求早日解放天津,严惩罪魁陈长捷。

接受任务后,第1团党委立即召开扩大会议,认真学习毛主席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反复领会毛主席关于平津战役的作战方针,以及天津前线司令部的作战意图。干部、战士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在各连的誓师大会上,雄壮的誓言,嘹亮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陈长捷为了固守天津,在日伪修建的城防设施的基础上,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和扩建。在城区周围,构筑了大量防御工事,护城河两岸和沿河土墙内外,到处是明碉暗堡,沟结壕连,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地带。它像一层坚硬的外壳,把陈长捷的13万人马裹在天津城里。

从1月3日起,我军扫除天津外围的战斗陆续展开。

从1月6日至11日,第1团3营对小西门外四座坟据点的敌人,展开了一场浴血苦战。营长朱家礼不顾重病高烧40度,同教导员苏章一起,率领战士十几次、几十次地向敌人冲击、爆破、厮杀、争夺,从拂晓打到黄昏,又从黄昏战至拂晓,度过整整七个不眠之夜。7连连长孙文秀被子弹打穿了下颚,仍坚持率队冲锋。有的爆破手壮烈牺牲后,手里还紧紧握住爆破筒不放。在我军的英勇打击下,敌人固守的外围据点,一个一个地被拔掉了,我攻城部队步步紧逼天津城下。

从1949年1月14日9时30分开始,震天撼地的隆隆炮声,持续了40分钟。在前线指挥部的统一号令下,几百门不同口径的大炮,不停息地怒吼咆哮,成千吨的炮弹,铺天盖地地倾泻在敌阵地上。顿时,整个小西门敌军阵地吞没在浓烟烈火之中,灰茫茫的尘烟遮天蔽日地翻滚在天津上空。一排排明碉暗堡冲天而起,密如蛛网似的战壕、掩壕、交通壕,如同被碎尸万段的长蛇,蜷伏在敌军官兵的血泊之中,护城河岸陡峭的围墙,被炮火割开了巨大的豁口……天津城墙上,突击队的红旗,迎着炮火硝烟奋力展开。

团长刘海清和参谋长黄汉基,立刻率领1营跑步通过护城河,进入突破口。

为保证后续部队迅速向纵深发展,师前进指挥所命令第1团,从突破口顺着土墙东南,撕开敌人的堡垒地带,扩大突破口,沿环城路、西关外大街、五马路,杀开一条走廊。沿突破口向东,至西关外大街、环城路路口,约有800米左右距离。这里伏卧着敌人70多个地堡和其他工事,由粤系林伟俦军的1个加强连防守。刘团长同1营营长蔡克德和教导员桑梦远研究决定,由3连顺土墙向东突击,捣毁敌人堡垒工事,1连、2连协同左邻2团,歼灭反冲击之敌,保障3连打掉敌人的地堡群。

3连从墙埂杀向东去。敌人像一群灰老鼠,冷不防地从掩壕里爬出来,居高临下,向3连扑了过来。

3连指导员刘自福率领两个排,同这伙凶残的亡命之徒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格斗,硬是将敌人一个个拼死在土墙下。连长刘河率领爆破组,乘机突到敌人侧背,一鼓作气,炸毁了敌人30多个地堡和掩体,连续打退敌人四次反扑,前进了400多米,打到一座殡仪馆和寺庙附近。

在3连突击堡垒地带敌人时,1连、2连进到了环城路、光复里路口,同陈长捷从纵深派来的总预备队的两个多连的敌人打响了。2连冒着敌人的严密火力,越过环城路,插到了光复里东侧一线,截断了敌人的退路。战士们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从东西两面,把400多名敌人逼退到光复里东南侧不到400米长的一段马路上。

刘团长等赶到现场时,几百名俘虏正佝偻在一个小胡同里。原来,这就是陈长捷在一个星期前用散兵游勇、地痞赌棍和警察凑成的警备旅的一部分。

这支队伍,真算是蒋介石的“典型国军”了。士兵们歪帽斜眼,脚上拖着散开的绑腿,腰间缠着花包袱。

军官则一个个油头粉面,有的满口金牙,有的鼻梁上还架着墨镜。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苦战,到下午2时,第1团和兄弟部队一起凿穿了陈长捷的“外壳”,在敌人第一线堡垒地带,撕开了口子。

撕开口子后,第1团以破竹之势,由西向东,迅猛挺进,连克敌西关外大街、五马路、清化寺街和同业里等地7个敌据点。部队穿街越巷,迂回穿插,横扫“惊弓之鸟”。下午7时,第1团1营1连、2连,进到了天津旧城西马路和南马路之间的岔路口,粉碎了敌人在二线防御阵地的抵抗。

冒着左右两侧和楼上楼下敌人的绵密火网,部队在“火洞”里前进了800多米,打到了南马路中段一幢灰色楼房的附近。在这里,敌炮兵对我前进通道进行猛烈的拦阻,部队遭到伤亡。灰楼上的敌人,向我们拼命投掷炸药、手榴弹,伏卧在楼底的敌暗火力点,贴着路面向我们射击。部队被压制在马路两侧。

时间已是晚上9时多。为了及时打通南马路,实现打乱陈长捷指挥系统的计划,第1团前指简要分析后决定,由3连从左侧凿开院墙,绕过灰楼,迂回到前边路口敌人火力点侧后,先把十字路口上敌人的碉堡打掉。

3连战士破墙而入,顺利地进到了指定位置。路口战斗得手后,第1团集中兵力、火力,对付据守灰楼之敌,并令2连从正面炸毁这座楼底的两个暗火力点,进而解决楼内的敌人。正当2连爆破组准备爆破时,忽听楼里隐约传来妇孺老幼的哭喊声。“不行,楼上有群众!”团首长立即令2连停止爆破,改由火力压制楼上的敌人,掩护部队强行突破。

为了这次不寻常的冲击,第1团把重机枪、火箭筒、小钢炮,都搬到了附近楼房的平台和屋顶上,向对面咫尺之近的敌人展开了猛烈射击。顿时,枪弹、炮弹在街道两侧的墙壁上、门窗上和柏油路面上,爆开一团团火光,溅起一串串火花;楼上的瓦片、残砖、玻璃,像冰雹一样乒乒乓乓地落在马路上;敌人的照明弹、燃烧弹发出眩目的光焰,把整个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又经过1个多小时的死打硬拼,灰楼内四面受围的残敌,终于挂出了白旗,大批武器被投下楼来,400多个敌军官兵举手下楼,当了俘虏。通往陈长捷司令部的道路终于被打开了。

战至当夜12时,第1团像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入了敌人腹心。这时,2营投入战斗,向罗斯福路方向发展进攻,并决定让苦战经日的1营指战员就地稍事休息,吃点干粮。

1营各连队刚停下,附近居民便蜂拥而出,热烈欢迎毛主席派来的队伍,并端来馒头、饼干、窝窝头等食物要指战员吃,还拉着战士们到屋里去取暖避寒。但是,战士们席地坐在寒风凛冽的街头,一面吃着随身带的冰冷的玉米饼子和咸菜,一面向群众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谢绝了群众送的一切东西,甚至连茶水也不喝一口。长期深受“遭殃军”之害的天津市民,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他们含着热泪,望着安卧在担架上的烈士和伤员,望着坐在面前刚刚经过浴血苦战的战士,呜呜地哭泣起来。有的人万分感慨地说:“天下竟有这样好的军队!共产党必胜,国民党必败!”

1月15日凌晨,灰茫茫的浓雾笼罩着正在酣战的天津市。经过一夜巷战,第1团1营、2营分别攻占了罗斯福路、广兴街和建物街。5时许,进到了敌核心区的边沿。

这时,俘虏已成了部队的累赘,1营沿南马路、罗斯福路一道,收容敌散兵游勇1000多人;2营在建物街攻下一幢大楼,一“窝”俘敌近千人。因为无力看管,只好留下几个小组,把成千的俘虏暂时集中到几个死胡同里看起来。

刘团长同黄参谋长带领1营、2营的营连干部,登上靠近中原公司一家澡塘的屋顶,向他们布置了战斗任务。确定1营由黄参谋长带领,围歼中原公司守敌,刘团长带2营,攻打陈长捷的警备司令部。

四面楚歌的敌人,丧魂落魄,四处逃命。他们丢掉枪支,成群结队地向陈长捷的“核心区”狂跑……在1营的有力配合下,2营5连连续爆破,首先攻占了多伦道的中原里大楼,打掉了防守敌警备司令部的西翼屏障。接着,全营分头从新华北路和山东路,向敌警备司令部进行强攻。4连一部和5连,从北面插到陈长捷特务营两个连据守的一座二层平楼。

在4连、5连进攻平楼的同时,6连突过多伦道,沿新华北路直捣敌警备司令部的北门。

6连副连长徐恒吉带领2排,首先冲入敌司令部大院的北门。他身负重伤,迅速消灭了敌人门卫两侧的机枪火力,把陈长捷指挥部的全部人马,堵在他的巢穴里。接着,6连一涌而入,冲进了院内东边的一幢二层房。战士们从楼下打到楼上,又从楼上打到楼下,枪弹横飞,硝烟弥漫。敌人好似一群无头苍蝇,有的在楼道里狂呼乱叫;有的夹着皮箱、包袱向窗口伸出头去,想觅路逃命;有的从床下、厨柜和厕所爬出来,举手就范。一个正伏在电台上收抄电文的上尉军官听到我军的“缴枪”命令时,如梦初醒,惊慌地说:“你们真是八路军吗?陈长官说,你们没十天半月,是打不进来的呀?”

在一楼陈长捷宽绰的指挥室里,还完整地挂着各种城防作战图表。3个多小时前,陈长捷在这里召集天津市长杜建时和他的副司令、军长们开过会,会商如何“挽回危局”。此时,桌上还摆着陈长捷签署的“早2时邀杜市长,林、刘军长等会商战局”的通知。最有讽刺意味的是,这里还挂有一张“1949年天津国军战况一览表”。这是以逐日标记天津敌军战况的巨幅作战图,它标列的是1949年元月1日至12月31日整整一年的时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所谓战况,却仅仅记载了14天。1月15日,陈长捷的末日就降临了。

冬晨,凌厉的北风穿过被炮火打穿的洞孔,狠劲吹打着陈长捷的巢穴,泥沙纷纷落在被弃置在地面的蒋介石的头像和各种各样的文件图表上。隔壁,报务室里的报话机传来陈长捷部下的呼叫声。

这时,6连副排长邢春福带领新战士王义凤、傅泽国,已经冲进了地下室,首先缴了躲在地下室的20多个军官的枪。这伙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随从官佐,指着挂有一面军毯的地下室里间,向我军战士报告说:“陈……在里头……”王义凤、傅泽国立刻用刺刀挑开门帘,冲了进去。

陈长捷正在用无线电同傅作义讲话,请求援救和“决策”,王义凤、傅泽国的两把刺刀对准了他的脊梁。在“不准动”、“缴枪不杀”的喝令声中,陈长捷像触电似地猛然转过身来,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睛,看着身前两位年轻战士手上寒光闪闪的刺刀。送话器从他手中滑落,豆粒般的冷汗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陈长捷和他的少将副司令秋宗鼎、少将杨威,以及蒋介石从南京派来督战的高级视察官程子践等7人,垂手立正,交出了自己的武器。随后,2营副营长朱绪清赶到了地下室,当即命令陈长捷向天津守军下达了“立即投降”的命令。

陈长捷、秋宗鼎等被押解出阴森的地下室时,陈长捷警备司令部的1000多名官兵,已作为我军俘虏被集中在院子里。

正午,烟消雾散,阳光普照天津城。天津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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