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中央城广袤百里,南北十七条大街,东西也是十七条大街,将中央城分隔成一百三十六坊,坊为中央城居民住宅区及小型市场,各坊面积不一,南北多在三百至四百丈之间,东西宽则多在三百至六百丈范围内。
每座坊四周都筑有围墙,大坊一般东西南北各开一门,内有十字街,十字街将大坊分为四区,每区内又有一小十字巷,将整座坊分为十六个小块。小坊则开东西二门,设一横街,横街将小坊分为两区,每区内也设有一小十字巷,将小坊分为八个小块,不管是大坊还是小坊都分布着民宅、官邸、小肆及庙宇等。各坊均采取封闭式管理,坊门都有卫兵把守,设有镇坊卫使,归中央坊卫使司管辖,晚间会实行宵禁,严禁坊内百姓外出。
各坊内宅院大小则不以区来划定,特别是城内官邸,大则占据数区之地,小则数百户共用一区,官员按品级高低占有大小不等的坊内土地自有朝廷法令来界定。对于超然于一般法令之上的皇族贵胄,朝廷法令则更为优渥,亲王占据一坊之地作为府邸也有先例(北方四镇王王府就占据着宫城东南侧四坊之地,这四坊不归坊卫使司管辖,由各王府卫兵把守)。
虽各坊内都有或大或小的街市,但中央城商业区主要集中在东市、南市及西市。而且由于各个市场所处位置的不同,其主要经营的商品种类也存在差别。东市靠近皇城、万安宫、长安宫及四镇王王府,周围坊里多为皇族贵胄及达官显要的宅邸,故而东市中“万国珍奇、四海奢靡,尽所积集”,市场中经营的商品,多来自各大陆的奢侈物品,以满足中央城皇室贵胄及达官显要的需要,因此东市又被中央城百姓戏称为“天街金市”。
而南市则位于中央城南侧临近隆华门,中央城南部濒临云河,水系众多,城池南端城墙就横跨了央水,并在河流上方拦河修筑了水门,即隆华门。为木石结构,城楼通体用条石砌筑而成,水门设有五孔水道,每个水孔宽两丈,高三丈。闸门则采用为木制叠梁式,使用直隶北方桦铁木,坚固耐水,历千年而不腐。关东漕船经由运河入直隶,沿着央水过隆华门进入中央城。隆华门水关处设有禾隆、禾顺及禾丰三仓用于囤积关东各州运往中央的漕粮,每天经由隆华门的漕船数以千计,时人戏云“淘尽神州兆亿粟,供于天家万代基”。
隆华门是中央城唯一不由京门提督(负责中央城各处城门的防卫,中央城四方城墙,包括隆华门,共开有九门)管辖的城门,梁廷为保证漕运通达,在隆华三仓处设立京漕镇守卫使,负责往来中央的漕运及隆华门的防卫工作,隆华门因此也被京中百姓称为“粮口”。南市兼有漕粮交易便利,便也顺理成章被人称为“粮市”。
南市距离皇宫王府较远,周边多国人百姓住宅,市场除了漕粮大宗交易,附带而来的衣、烛、柴、药等日常用品也兴旺发达。南市占地数千亩,不仅是中央城的大众平民市场,各州各大陆的客商也云集于此,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大市。著称宇内的“中央人市”也在南市,各大陆通过战争掳掠拐卖等手段聚集的丁口充斥于人市,插标自卖其身者也不在少数。
西市则位于中央城中西端,原为一般市场,所供物资与南市无差,但武德帝时期数攻犬戎,皆由城西崇华门出兵,梁室所费巨大,西市成为朝廷武器粮秣聚集地,中央城武库也改设于此,一时各国武器商云集,兵器、战马、铠甲等兵仗所需应有尽有,兼梁风好武,对兵器控制较松,助长了西市的发展。龙熠执政时期,梁廷对外战争有增无减,所需兵甲西市供应颇多,更促使了西市逐渐形成了庞大的武器市场。之前蔓延北方的大规模民乱,精锐民军能披甲执兵,数次击溃各州府军,更有甚者拥有千余重骑。一方面是民军缴获州府武库所得,一方面就是西市武器商人沿州售卖兵甲马匹所致。武器商人多有梁廷武人勋贵背景,朝廷发现武器交易有所泛滥,想出手管制已是困难。
乱世正是武器贩子的天堂,“天下乃皇家贵胄私物,财赋则武人商贾之资”。数十年来,梁廷其实就是皇室及代表这些武器贩子的武人贵胄的结合体,他们发动战争,利用战争并借助战争劫掠财赋。
不管是东西市还是南市,都筑有城墙,形成独立的坊区,坊内东西南北各开一门,筑有城楼,三市除了跟其他坊一样设有镇坊卫使外,还设有市内司,专司各市日常经营管理。西市由于多武器交易,过往商贾卫队多披甲执锐,镇坊卫使装备未必比他们精良,因此多不敢对出入西市的行人严加盘审,坊内各商站自身防御能力又不同于普通肆集,自不用镇坊卫使关照。西市因此成为中央城内镇坊卫使中防卫最松的地方之一。
西市坊内的器轩堂位于西市北门城楼十丈处,楼高六丈,占地十间,共五层,雕梁画栋,门口耸立着一座两丈高的三层重檐绿瓦的红柱牌坊,上书“砺光裂岩”四字。坊内城墙不过两丈高,站在器轩堂主楼五层外的汉白玉石雕栏上,可以眺望西市坊外景色,向北甚至可以看到中央城北部层峦叠金的宫城屋顶。
雕栏上淡淡的檀木香充斥身旁,夕阳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棂将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射入屋内,在墙上形成朵朵斑斓花儿。墙上挂着的一幅“坤舆全图”,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模糊,屋中影影绰绰几个人的身影跪坐在锦席上,都凝神注视着雕栏外的人影。
“小少主,方才细作刚来报,今日午时,有数百兵士闯入长乐宫,昨日晋王在宫内召见了恺、慷两皇子,卑职窃以为二者可能有所关联”屋中一人往前膝行一步向雕栏外那人行礼说道。良久,那人才收回眺望北方宫城的目光,转身迈入屋内,此人长身玉立,头戴纱冠着璞头,身穿淡青色右衽阔袖暗花罗缀单袍,眉宇间有浓浓的凌然英气,自是翩翩少年。他面对着屋中众人跪坐在锦席上,整了整单袍下摆,挺身凝视着众人说道:“晋王想必是要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