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吗?是不是姓樱的都是天性薄凉?还是都不幸被我撞见,都做了我的老子?在他们眼中,骨肉便只是换取利益的筹码吧。如果不是樱络太过狠辣,妈咪也不会背弃一切逃到国外去,我也不会在逃婚路上撞见William,受了情伤。璎珞才死几年,我穿到异世才半年,却又多了个樱啸天,即使是对一位记忆里可有可无,丑陋愚钝的女儿也不放过吗?
“你竟然是樱雪沫?”钰瑀仿佛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怎么会?你不是..”
是痴女吗?我不理会他,只是在他和师父的注视下,我运动真气将手中书信化为灰烬。
看师父诧异的目光,定是没有想到,当初在使白日魂葬时渡给我的功力,我竟然会随便乱用,还是用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他做梦。”我已毁了一辈子,这一世,我再不要受制于人,无论他是谁。
“对自己女儿不管不顾任人欺凌的人,竟然还要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还真是难为他那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了,是不是已经达到无耻的最高境界了?如果真要嫁,就让他自己嫁好了,反正他又不怕丢人。”
“荒唐!他怎么说都是你父亲,如此口无遮拦,为师这样教你的吗?”
“那也是他逼的!”过去种种如过山车似的略过,我再难压抑自己的满腔怒火,“生而不养,视为不仁,任人欺凌而不管不顾,视为不义,为了利益出卖自己女儿,视为不齿,这种不仁不义不齿之人的话听来作甚?”
“可你这是不孝。自古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你心中委屈,可这该面对的逃又有何用?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下山去吗?可是这半年里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她明明很疼我的:“师父是..厌倦我了吗?我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新生,就要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句话毁在他人庭院之中,这样师父也无所谓吗?”看来是我错了。这尘世本就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依靠的。爱情是,亲情是,友情是,更遑论这莫名其妙的师徒情谊。
就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破灭一样,我满腔的怒气瞬间便冷了下来。
“就算你是师父,也不能决定我的人生。这山我会下,但这亲,便让鬼去成吧。”我忽略掉眼中的晶莹,忽略掉钰瑀一脸呆怔的表情,大踏步走出门去。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就是不要太自信。想起两天前自己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真是有够丢人的。
“还真是有够丢人的。”我将目光移向坐在我左侧的发声体,看见他一派风姿绰约的模样真恨不得一砖拍死他,也好过当面受他嘲笑。
“要你管。”我抛他个白眼,低头喝茶。这货才是真正的讨厌鬼,就因为我那日的失态竟然一路嘲笑我到现在。
“不过我貌似没有请你一路伴驾吧?你是闲得发慌还是闲得发慌啊?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嘲笑我才追着来的吧?”
钰瑀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我再次有一砖拍死他的冲动。
“你倒还真敢说,连‘伴驾’这样的敏感词也敢随便挂在嘴边上。虽然我是的确很闲啊,但是这不是重点。就凭你那在山上半年还会迷路的体质,师父又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况且”钰瑀挑了挑眉,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让我被迫看着他坏笑的眼,“就你现今的尊容,我担心你还没进门就被新郎官暗杀了。”
“钰瑀师弟!我都说几遍了让你别乱碰!”我挥开他又要触到我脸的手,“也不知道这易容术靠不靠谱,何况我才学了些皮毛,万一穿帮了我怎么退婚?”
钰瑀哈哈大笑:“的确是皮毛啊!你也不过就是贴了个碗大的胎记,化了几笔的麻子,扎了两个辫子,对了,还染黄了皮肤,就你这也算易容?不过效果却是意外的好。”
“吃你的吧。我还不知道效果好?真正的高手就是靠着几招拿下对手,这易容啊也一样。算了,和你这半点武功都没有的人说什么都是白费。”
“我虽然不会武功,可若是想让一个人开不了口,却也并非难事。”
这道是真的。钰瑀虽然连轻功都不会,但医术却是有一手的。自古医毒不分家,听师父说得神乎其神,说什么钰瑀周身五步以内的人,他要他死便死,要他活变活,也不知真假。
说到师父,我不由得又想起两天前的夜里。
就算不成亲,就算是才发了不久的脾气,可若是要下山,却是一定要和师父辞行的,半年的知遇之恩或许还有救命之恩都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却意外的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十五年之约就要到期,可是流银还是没找出西边要的宝物,这样下去,恐怕彬宁凌要有动作了。”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当年我正闭关,新皇水月流银也才几岁而已,即使现在,他也不过才登基四年,知情人士早就被封了口,要找到宝物,谈何容易。若是你师兄在..唉,天下,就要大乱了啊。”师父轻叹一声,便不再言语。
师兄?我记得师父有提起过这么一个人,可是几年前跳崖死掉了,不过师父时常提起他,是个十分优秀的人。
师父和钰瑀又说了一些当下的热点问题后才把问题转到我身上。
只听见师父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一直把雪沫当作女儿来看待,我又怎么会舍得她离开。”
“师父是为她着想,只不过她被气昏了头而已,有些意气用事了。”
“我想过让她诈死,如果她还只是个痴女,就留在山上陪着我也不错。可是如今的她又能留在山上多久?十年?二十年?她日她下山去便终有一日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指腹为婚的人就算让她做妾照规矩也还是要嫁。她这般的性子又怎肯屈居人下?与其日后烦恼,倒真不如现今便把这件事情解决。”
“师父早就想好计策了吧?只是那傻丫头脾气太拗,让师父为难了。该怎么做,她其实心里清楚,只是不痛快而已。她不可能在山上躲一辈子。更何况,如果不是非她不可,说什麽樱啸天都不会把她找回去吧。”
师父笑了笑,说:“傻丫头?你不是该叫她师姐?”
“她?太嫩了。”
“我管你。门规如此,你虽大她一岁,但她入门可早你不止一年。”听那口气,就好像让钰瑀认命一样。本来嘛,说我嫩,他自己还不是才十七岁,又大到了哪去。
不过,有些话他并没有说错。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虽然不愿受制于人,却也绝不是怕事的窝囊废。错怪师父,确是我的错。但是被他说透,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对着门我缓缓做了三个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