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染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会把人安排在此处,看他们一个劲的诱着她想往前走,她一直以为他们准备对付她的地方是在前面。
一步计算错误,满盘皆输。随着人猛地一声“动手”,白苏染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团团把他们三人围在中央。
白苏染的瞳孔中是黑衣人放大的身影,只一个照面,她就绝望的意识到,这几人武功太高,只怕还在风霖飒之上。如果只对上一人,她还勉强可以一战,对上六人,她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一个照面,她就被人制在了手中。白苏染绝望的想到,“自己今日该不会就要命丧此处吧。真是窝囊!早知道是此等高手,她就不该拿什么暗器在手中,而是应该抓一把药粉。”
药粉?腕上的金镶玉镯子好好的戴着,不过现下被人制住,哪有手来摁动机关。亏得今日出门还特意戴了这跟白玉簪,一点用处也没有。今日一时疏忽,以致连防身毒药都没用上。自小浸淫毒术,要知道白苏染可一身是毒,可在宫中行走,她哪敢随随便便在身上洒毒粉。这回是全完了,她该怎么办?
白苏染还在想着脱身之计,离她最近的那个黑衣人直接一棍子就往她的头顶敲来。她只觉头顶一阵剧痛,下一刻人就昏昏沉沉的,最后她还在想,现在也不用想什么了,人家直接敲晕你了事。
不知昏迷了多久,白苏染才幽幽醒转,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想伸手摸一下伤口处,才发现双手动弹不得,自己整个人被捆成了一个粽子样的,仍在了地上。她忍不住的低咒道,“该死的,下手这么重干嘛,这脑袋都要被打废了,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强忍着头痛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形势,她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个很小的屋子里。整个屋子密不透风,除了一扇门之外,什么也没有。白苏染也无从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只盼望彩云能够机灵点,找到人来救她。
既然还活着,她也不能仅仅指望彩云能带人来救她。人还得自救,外力只是一个方面,清醒过来的白苏染强忍着疼痛,看了一眼像一个巨型大茧一样的自己,忍不住的苦笑。挣扎半晌,好不容易倚着墙壁躺着,她开始静下心来寻思脱身之策。
现下这屋子里除了她再无别人,要想脱身,就得引了其他的人进来再做打算。可怎么样才能把人引进来,她又犯愁了。
猛地,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白苏染心中一喜,有人要进来了。她的机会来了,先看看,进来的是什么人。
看来老天也是眷顾她的,不然怎么,她还在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把人给引进来,人家倒自己进来了,虽然打得不是什么好主意。
门猛地开了,门外传来刺眼光线,白苏染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门再度在她眼前关上,屋中点上了烛光,她细看了一眼,进来了一共五个人,当先的一人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她对着的墙上出现了一面窗。
“老大,你看这女人她醒了!”一个破锣嗓子喊道。
“这绳子绑的好紧啊,奴家的手!”哀怨之极的声音。
“美人儿说的都是对的,我这就来帮你把绳子解开。”离她最近的人受不了蛊惑,一只手扯断了绑住了她的绳子,另一只手则色迷迷的想往她身上招呼。
白苏染敏捷的一个侧身,避过这个神态猥琐的黑衣男的禄山之爪。伸了伸业已酸麻的脚,神态优雅的起身。曼声开口道,“你过来!过来,离我近点!”
素手所指之处,正是先前欲轻薄她而被躲开之人。男人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美人儿叫我!”
“对,就是你!”白苏染笑吟吟的开口道。
老三神色迷乱的靠近着那带着媚笑的女子,脑子里还在幻想等下要怎样将人压倒,下一刻就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被点了穴。
看着本一脸得意的老三,瞬间就没了声息,剩下的三人惊怒交加,谁知道这样一个纤纤弱女会转眼间就将人高马大的老三制住,三人生怕眼花,瞠圆了一双眼睛看向老三。没错,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瞬间变做了木偶。
“你对老三做了什么?”老三猝不及防下着了道,但三人在江湖摸爬打滚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立马反应过来成犄角之势围住了白苏染。
不过吸入了过多的迷幻药,三人的行动已迟缓许多。心里有这样的念头,脚下的动作却快不起来。白苏染冷冷看着三人做着无谓的挣扎,素手一挥,等待三人的是跟那个老三一样的下场。
四人僵立着保持着手上的动作,成了雕塑。身体动不了,嘴还是可以动的。四人睁着一双铜铃大大眼睛狠狠的看着白苏染,看那样子是恨不得把她给凌迟了。老四恶狠狠的开口道,“你这妖女,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白苏染浑似没看见,悠然自得的开口道。“你们四人胆敢如此对我,不留下点东西怎么行呢。”抽身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寒光中映出四人惊恐的眼。
“姑娘,饶命啊!”
白苏染视若罔闻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拿着绳子将四人捆了个结实。一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几人,一根绳子上捆了四个人,远远看去,就像一根绳上栓了四只蚂蚱。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白苏染警告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三人,才闪身挪在了门后,她轻而易举的制住了进门的老大,绳子上又多了一个蚂蚱。
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屋中,白苏染冷冷的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说点别的。”
“都给我好好说说,是谁指使你们绑架我的。”
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老大在场了,五人都硬气的很,无一个人开口。看着紧闭着嘴的几人,白苏染淡淡笑了一下,“怎么,都不说?”
还是没有人开口,她柔声笑了一下,“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微微笑道,“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是你的手不小心招呼到我身上来了吧!你说是左手还是右手好。”
被她抓着的人惊恐的摇着头,白苏染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手气刀落,毫不客气。那人脸疼的都变了形,她脸上犹带着笑容。一脚把断掌踢开,“还有不愿说的,本姑娘的刀可不长眼睛。”
要知道她白苏染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在老太太的教导下十年,不说心狠手辣。起码也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今日这五人实在已是犯了她的忌讳,若不是要留着他们一命问出点有价值的情报,她早就将人一刀砍了。
“我说,我说!”终于有人受不住她这让人胆寒的微笑。五尺汉子,对着这个拿着匕首,笑颜如花的女子,是真的怕了。
“是有人把你交给我们兄弟的。”
“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惊恐的摇头。
白苏染叹息的摇了摇头,看来她还是太高看他们了。与宫中之人能扯上联系的,怎么会是这样猥琐又怕死的人。不过她犹不死心的开口问道,“没有人知道?”
五人齐齐摇头,一直紧盯着人的白苏染自是看出这几人没有撒谎。她凉凉开口道,“既然什么也不知,留着这张嘴也没用,就都给我毁了吧。”
说完也不待几人反应过来,往每人嘴里扔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这药入喉半个时辰,足以令人致哑。敢对她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问不出什么,白苏染拍了拍手,准备离开。外面有杂乱的人声传来,“快,赶紧,围住了,一个也不许放走!”
是谁到了,是彩云搬来的救兵吗?幸亏她没指望着她来救,不然等她到了,真是黄花菜都凉了。谨慎起见,白苏染还是决定先隐在一旁,看看来人是谁再说。
还没来得及动作,门已被人砰的一声踢开。白苏染暗道,明明察觉人都在五丈开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她愕然回头,对上一双正愕然看向她的眼睛。
风霖飒?看到踢门进来的人,连一向自诩冷静的白苏染都有点愣神,来的竟然会是一向跟她不对盘的三皇子。而且看他的样子,是甩下了身后的人,先行到的。
踢门而入的风霖飒看到屋中的场景时,也是呆了。他急急忙忙的带领着人,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想着大哥的手段,生怕发生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踢开了门,才发现,本应该是人质的白苏染好好的立在屋子中央,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倒是她的身下齐涮涮的躺了五人,被绑在一起,就像一个个的虫茧。
他愕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被绑架的人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而绑架者则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的拴在一起,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风霖飒可说是问的相当傻,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当然没事。
不过看着他傻傻看着她的表情,白苏染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久违的温暖。没想到,他还会这么关心她。虽不知为什么,有人担心的感觉总是好的。当下淡淡开口道,“我当然没事啊,有事的是他们把!”
看他还是一脸没回神的样子,白苏染不得已又开口说道,“如果你匆匆忙忙的赶来,是来救我的话,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你来晚了!”
“什么?”风霖飒有点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
白苏染依旧是淡淡的口气,“我说你来晚了!我已经摆平了!”
空气之间陷入一种奇异之极的气氛,两人互望了一眼,竟是谁也没说话,都等着对方先开口。直到一个人影突然扑了进来,抱着她就是一顿猛哭,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主子,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抱着她猛哭的是彩云,看来她回去搬来的救兵就是这位三皇子了。风霖飒也不过刚进门不久,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就跟了上来,可见是有多着急了。
跟在彩云身后进来的还有一群人,现下这群人都围到了风霖飒身边禀告着什么。而彩云则拉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主子,你没事真好!”
风霖飒那面已经开始审问地上的五人了,五人身上的绳子都已被解开,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还有一人捂着血淋淋的断掌。
风霖飒冷冷开口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们绑架白姑娘有什么目的。”
“说,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风霖飒平时温文儒雅,这样冷冷的看着人只感觉寒意从心底涌出,挡也挡不住。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受不住,可怜那跪在他面前的那几个人都要冻成冰凌子了也开不了口。是的,他们五个人再也开不了口了。
半晌,也没有人回答,皆用眼神巴巴的望向他。跟上来的侍从细细看了一番,轻声禀告道,“殿下,这几人都被毒哑了,恐怕是说不话来了。”
好快的动作,是谁赶在他之前就给人下了毒手。彩云已退下,白苏染自是清楚听到了人回话的事情,她却也明智的一句话也没说,这些人是被她毒哑的没错,可她该怎么解释,她是如何下手的,所以也就故作不知了。
见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风霖飒无奈的挥了挥手,“算了,此事我已心中有数,问不问都是无所谓了,都给我带下去吧。”
听闻此言,白苏染紧抓住其话语中的破绽开口问道。“这么说来,三皇子是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罗。”
“若我没料错的话,此事该是大哥所为!”他沉声开口道。
凡事讲究证据,白苏染怎么胡相信他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话。当下追问道,“三皇子缘何会如此肯定呢?”
风霖飒不自然的看了白苏染一眼,缓缓开口解释道。“带你去见母妃的那两个小太监我认识,他们是大哥宫里的人。”
“什么?”白苏染惊呼一声,怒瞪了他一眼,听他这口气,就是全世界的人都能认出那俩小太监是太子宫里的人,只有她才会傻乎乎的认为他们是毓秀宫新进的宫人。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子的。”看到白苏染气得双颊绯红,风霖飒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差点被人……”说到这里,白苏染是再也说不下去。风霖飒他怎么可以这样子,明知道带自己去见澜贵妃的人是太子的人,明知道那些人对自己不怀好意,他怎么可以放任自己跟着人走。
想到这里,白苏染只觉心里一阵绞痛。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总认为他不该是这样的人的。不过现实如此,今日她若是没骗到人为自己解开绳子,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她不敢想下去。
“风霖飒,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又惊又气的白苏染,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后,即再也不看他一眼,脚步踉跄的离开。
风霖飒不闪不避,结结实实受了她这一巴掌。心底苦笑,若是这样她能消气的话,就算再扇他一巴掌又如何。可她掉头就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白苏染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殿下为了她马不停蹄的找了一个时辰,才找到此处……”手下有替他不平的,不满的开口骂道。
风霖飒摇了摇头,示意手下的人不要再说下去。今日的事的确是他做错了,就因为那日因为寒玉镯的一时置气,他就眼看她落入别人的陷阱。白苏染骂的不错,他就是个混蛋。
就算他马不停蹄的找了一个时辰又怎样,就算他心急她的安危,甩下随行众人来到此处又怎样。用白苏染的话来说是他来晚了,一切都已解决了。他不敢想象的是,若他来晚了,她也没有解决,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他只要一想到此处,就感到无比的自责。所以对于白苏染扇他的那一巴掌,他是连躲避都不曾。看到她那失望之极的眼神,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奔出那间黑暗的小屋子,白苏染才发现现下已是一片黑暗,而她所呆的地方也明显不是在宫里。他们竟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给她运出了宫。
白苏染现在脑力里一片混乱,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回宫问问太子殿下,这是为什么?他不是要娶她吗,缘何还会这样子设计对付她。”
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入了宫,白苏染连凤阳宫也没回,直接就往东宫的方向行去。她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巍峨的宫殿矗立在风中,看到其上龙飞凤舞的两个漆黑大字“东宫”。白苏染一团乱的脑袋此冷静下来,自己真是气糊涂了,这样子冒冒失失的闯进东宫去问太子为什么,他就告诉她吗,那她就是太天真了。
既然他都要假借澜贵妃的名义对付她,做的自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之事,怎么会坦承于她。可她不甘心,今日她一定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问,那就只能偷听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做起来应该还是挺拿手的,白苏染看了看四周还无人发现于她,连忙转了一个僻静处,从怀中取出面纱蒙上。又绕着东宫转了一圈,方拔足上了屋顶。
她望了望天,现下已是夜深,这个时辰,太子只要是在宫里,那他会在的地方只有两处,不是寝宫就是书房。
宫中各殿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而她也是看过东宫的地形图的。所以白苏染不费吹风之力的找到了书房,里面空无一人。那太子在的地方就只剩一个了,寝宫!白苏染直奔寝宫而去,果然,里面有轻声说话声传出。看来屋子里除了太子还有一人。
就是这里了,白苏染小心翼翼的顿住身形,蹲下身,掀了瓦往里看去。屋子里除了太子,还有一着红衣的妖艳男子,她细看了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那歌伶。
白苏染暗自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里面的谈话又开始了,没了瓦片的遮挡,已足以让她听的很清晰。
“都是白苏染这个贱人,竟敢在父皇面前,暗示我有断袖之癖,害的我被关禁闭不说,还失了父皇的欢心。这个该死的女人,以为我愿意娶她,若不是看中白家的势力,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她敢这样在背后害我,我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太子怨气冲冲的开口。“那****就该再小心一点,多查探一番,也不会到如今这么被动的地步。”太子阴狠的开口道。
“唔,现下长夜漫漫,本宫也来好好陪着如意……”不久只听屋中传来让人面红心跳的呻吟声。而白苏染傻傻蹲在屋顶,站成了雕塑。怪不得太子会一改讨好她的初衷,而设了这样恶毒的计谋对付于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