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白苏染惊魂甫定,后背抵着坚硬的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远远有足音传来,这副狼狈的样子断不能让人看到。她强撑着酸软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凌乱的发髻与衣襟,方匆匆的从巷子的另一侧离开。
还没从刚刚死里逃生事件中回神的白苏染,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巷。外面已是热闹的大街,她茫然四顾了一会儿,勉强认了认方向,。她正深思恍惚间,冷不防的被一个人大力的差点撞到在地。
连连后退了两步,定了定神,白苏染这才朝撞到她的人看去,那人因着用力过猛已跌倒在地。意外的是,那个人却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作乞儿打扮,一身粗布衣服东一道西一道都是口子,早就看不出本来颜色,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黑印子,唯有一双眼睛透亮透亮的,灵动之极。
“小弟弟,你没事吧!”看到撞倒她的人不过是个孩子,白苏染走过去,准备扶其起来。
没想到那个孩子看到白苏染走近,连声对不起也没有,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开了。白苏染疑惑的看了那个孩子远去的背影一眼,正待离开,才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了摸腰际处,空空如也,她的荷包不翼而飞了……白苏染叹息了一声,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孩子竟然是个小偷……真是可惜了。
环目四顾了一眼热闹的大街,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白苏染再无迟疑,一拧身就朝小巷中飞掠而去,恰恰堵住了那个孩子的去路。她蹙了蹙眉,低喝道,“把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拿出来吧……”
那个孩子乌黑的眼睛里露出的是显而易见的戒备与惊慌,不过是个孩子,若不是生活所迫,怎会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窃人钱财。念及此,白苏染心中一软,柔声说道,“乖,只要你把从姐姐身上偷的东西拿出来,我保证不难为你。”
前无去路,那个孩子瑟瑟缩在墙角,不发一言,只余眼神依旧戒备的看向她。“这个孩子莫不是个哑巴?”白苏染心中暗自思量,心下还是提高了警惕,看起来无害的人不一定无害。实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都有些应接不暇之感。
“你不会说话?”白苏染犹疑不定的开口问道。那个孩子依旧瑟缩在墙角,不发一言。
白苏染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要让这个孩子主动把东西拿出来是不大可能的,只好自己动手了。她朝那个孩子所在的位置前行了一步,蹲下身,准备搜其身。
不料变故突起一瞬间,那个孩子趁着她蹲下来的功夫,已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再度朝前跑去。白苏染心中一惊,这个孩子好敏锐的观察力,竟然抓住了这个唯一的空挡再次从她手中逃脱。
白苏染心中诧异,脚底下却丝毫不慢。一个箭步往前,将正欲逃窜的孩子拎在了手中,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子,她寻了个僻静处,也不怕人逃脱,将那个孩子一把仍在了地上。
想了想,又将其拎起,从其怀中掏出了她的荷包,方再度把其仍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该怎么处理才好……”
孩子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竟然开始哭了起来。“姐姐,娘病得快死了,我们没有银子,大夫不给看病……我……我才会想着去偷钱……有了钱,大夫就会给娘看病了……我也可以吃饱了……”那个孩子边哭边小心的看向她的脸色。
白苏染哭笑不得,这个孩子一直不吭声,她都以为其是个哑巴,没想到他又突然开口了,话声清脆,说的头头是道的。她的视线才看过去,那个孩子就慌不迭的看向地面,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个孩子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主,若是寻常人等,只怕就被他骗过了。可怜的身世,加上他哀哀哭泣的表情。白苏染却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她再神思恍惚,身为武者的灵觉还是在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轻而易举的从她身上顺走了她贴身放着的荷包,只能说明这个孩子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是个老手。
“为什么偷我的荷包?”
“我想给娘治病!”那个孩子回答的很快,一直看着他的白苏染奇怪的发现,满面斑驳泪痕的孩子,脸上呈现条条白皙的肌肤,这个孩子着实可疑。
“小弟弟,你还是说实话好……”白苏染柔柔的笑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她得问清楚了,这个孩子这么伶俐,别是受人指使,朝她而来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孩子小声的开口道,对上白苏染凌厉的目光,那个孩子不自觉的别过了头,诺诺几声不敢再说下去。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小弟弟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执意不说的话,姐姐也只能使些小手段了。”白苏染脸上温柔至极的笑容,落在那个孩子的眼里,却不吝于魔鬼的笑容。
那个孩子瑟缩了一下,“我……我……”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我是个孤儿……”
小偷?这番说辞有了那么一点可信度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白苏染尽量放柔声音问道。
“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几岁!”说到这里,小孩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看他神色不似作伪,他说的可是真的?白苏染心中不敢确定,会不会是有人针对她的连环计,脸上却愈发笑意盈然,“我帮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虎,怎么样?”
“小虎,今后,你可愿意跟着我?”白苏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倒出了心中所想。按理说来这个孩子是个孤儿,一无亲人,二无朋友,应该很乐意跟她走才对。
奇怪的是,小孩坚定的摇了摇头。白苏染奇怪的问道,“跟着我,你可以天天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不愁吃穿,再也不用沿街乞讨,更不用冒险偷窃了。”
小孩还是摇了摇头,白苏染尽量耐心的开口,给孩子描绘了未来无尽美好的蓝图,“我会教你读书习字,教你武功……”
又是摇头,白苏染不耐的挥手洒出一片烟雾,这是软骨散,对人并无害,只是中者将会昏睡十二个时辰方醒。小孩缓缓软倒在地,“姐姐……你……”
眼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这小子该不会是以为她用药杀了他吧!白苏染望了望天,弹手放出了袖中的红色信号弹,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就有两个黑衣人到了她身侧恭敬的行礼,“三小姐!”
白苏染摆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孩子,“把他给我带回去!”
“是!”两手下一丝疑问都没有,齐声应声。
顿了顿,她复又开口叮嘱了一声,“先好生看着,查一查这个孩子的详细身份背景,若无问题,就好好培养!”手下已挟着那个孩子离开,白苏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复又出现在热闹的大街上。
那日,珍珠说她家小姐约她今日赏枫,约定见面的地点就在半山的枫晚亭,白苏染抬头往上望了一眼,前面就是枫晚亭了。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亭中,一身粉色衣裳的罗安正不住的向下张望着。现下辰时已过,看了看日头,估着是巳时一刻了,晚到了一个多钟,难怪罗安等的心焦了。
白苏染心下不好意思,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很快,她已经能清晰的看到罗安面上焦急的表情,正欲出声招呼,眼尖的她看到从另一侧上山的男子时,倏地顿住了脚步,一个转身隐在了树后。
那个从另一侧上山的轻袍缓带,白衣翩翩的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哥哥——白子辰。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受罗安之邀来赏枫的?看他平日对其不咸不淡的样子,不像啊!那他又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巧遇?白苏染正胡思乱想着。
下一秒她就看到罗安一脸欢欣之色的迎向了白子辰,他不知朝罗安说了句什么,她朝山下望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停留,转而亲昵的挽着他的手往山顶行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罗安根本不是在等待自己,而是在等待哥哥?那为什么又会派自己的贴身侍女珍珠相邀呢?白苏染心中疑惑,可看在哥哥主动接近罗安,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自是不会去做那一白瓦的大灯泡。也不现身,只是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上了山。
一路只闻罗安清脆的笑声,白苏染离得远,也听不清两人在谈些什么?白子辰也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力更可能在她之上。白苏染自是不会冒险,只是远远的跟在俩人后面。听见罗安停了脚步娇俏的笑出声来,不依的跺了跺脚,她判断该是哥哥说了什么逗罗安开心的话。
奇怪,罗安寄居白府时,哥哥对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客套中带着疏离,现下怎么会这样亲密,这是怎么回事。白苏染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前面的两人猛地顿住了脚步,她慌忙停下,隐入树后。
什么时候起,自己经常做这些偷偷摸摸跟踪人的事情了。白苏染苦笑一声,目光却不离白子辰与罗安两人,一树红枫下,两人已相拥在一起,双唇相贴,远远望去,端的是一对璧人。她都能想象得到罗安不胜娇羞的模样……两人未几分开,罗安整个人都倚在了哥哥肩上继续往山顶方向行去,看背影,就是一对陷入热恋的男女。
白苏染心中疑惑更甚,看这情形,难不成罗安是约了哥哥在西山幽会的,那她派侍女特意叫上她来西山赏枫又是怎么回事,以避嫌疑?若是这样的话,她就不会邀哥哥了……而枫晚亭是她们俩人约定汇合的地方,可罗安没有等到她,而是等到了哥哥,也不知白子辰朝她说了句什么,两人是一刻也不停留,就往山顶行去,浑忘了等她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跟着两人一路缓步而行,她只顾盯紧前面的两人,哪有心思观赏沿路的风景。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快到山顶。白苏染正头疼待会等他们两人登上山顶后,自己是不是该藏在哪里等他们下了山再跟上时,前方的罗安与哥哥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白苏染暗咒一声,这俩人干啥,突然停下也不打招呼的……害得她不得不匆匆忙忙的寻藏身之处。
漫山的红枫中露出一小片的绿色,哥哥与罗安两人就立在这一片红枫中的唯一一棵松树下,脚下是柔软的草地。白苏染又一次的隐在了一棵树后,原以为俩人会像前两次一样,不过是稍停一下就继续往山顶行去。她等了片刻,两人还立在那颗松树下,不知在说着什么,看这样子,是要长谈?什么事情两人要整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来谈,白苏染好奇不已。
举目四望了一下,山中随处可见的就是树木,极易藏身。想了想,她对自己的功夫还是极有信心的,只要哥哥不是刻意防备,她是有自信能够接近两人而不被察觉,那她就靠近一点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白子辰低头吻向了怀中罗安的耳垂,而罗安娇羞不已的靠入了他怀中。俩人如此忘怀,是个好机会,白苏染再无迟疑,如轻烟般的飞向了离两人不远的一棵红枫后。刻意放缓呼吸,她才定了定神专心听俩人的对话。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是白子辰刻意压低的声音。
“爹爹把其藏在书房,要知道我虽然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可书房重地,我也是不得靠近的……”是罗安软软的声音。
听白子辰问话的口气,他所图的竟然是罗家的重要物事。那他现下这突然改变的对罗安的态度,莫非也与这件物事有关……思及此,白苏染把全身灵力提升到最高,耳中细细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个字也不肯漏过,双眼也紧盯着俩人,就怕错过什么……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白子辰不知做了什么,惹得他怀中的罗安咯咯娇笑出声。
“子辰哥哥,这么相信我……”罗安娇爹的声音响起,白苏染忍不住一阵恶寒,白子辰却面不改色的开口道,“我就是不相信任何人也是相信你的,安安。”
“安安”,白子辰更恶心,白苏染忍不住的腹诽道,平日怎么没看出自己这哥哥这么狗腿,为了得到罗家这不知什么东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子辰哥哥,你要我们罗家的密卷有何用?”罗安还算不傻,对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还知道问问白子辰取了这罗家密卷是为啥?
奈何白子辰心机深沉,又怎会告知罗安,他的真正用意,他只是温柔至极的开口道,“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方便见你,有了这图,我就能轻易找到你了。”
这样说来,这个所谓的罗家密卷该是罗家的地形图了,能够被家主重而藏之,不许任何人接近书房,想来其中除了地形,可能包括罗府守卫、家中秘密……
“子辰哥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要的罗家密卷我已得手!”罗安得意的声音响起,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更何况罗安还是罗家幺女,深受罗大将军宠爱。她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多使点手段总是比外人容易到手的。
白苏染听到此处,暗自摇了摇头,少女怀春,轻易的就被心上人蛊惑,也不想想,白子辰若是想见她,又何须偷偷摸摸,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机会。他千方百计不惜引诱罗安,得到罗家密卷,根本就是另有所图。可叹情之误人,罗安这么聪明的女孩子,真以为白子辰是深爱于她,根本未往别处想。
“我的丫头真是能干……”白子辰低低的笑出声,一只手搂紧了怀中佳人,低头吻向女子雪白的脖颈。另一手缓缓往上,停留在了她胸前的丰盈上,缓缓揉搓着,罗安显是情动,忍不住的低吟出声。白子辰喑哑着声音极低的说了句什么,惹得罗安直接就瘫在了他的怀中,任他所为。
前面的两人自是不会想到后面还有她这个看客,耳中只听见两人刻意压制的喘息声,听得罗安娇呼一声,“不要……”
罗安的后半句话还没出口,白子辰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只见她已是衣裳凌乱,****半露,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端的是诱人之极。露出的大片玉色肌肤上,隐隐可见青青点点的痕迹。
白子辰一支手紧搂住罗安的细腰,另一支手正在撕扯着她的衣裙,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哥哥这也实在太猴急了点,不像他的风格啊……”白苏染正自纳闷,变故突起一瞬间。
看着白子辰与罗安就快裸裎相见,白苏染再怎么脸皮厚,也觉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没敢再看下去。不料她刚刚松懈,耳里就传来了罗安的惨呼声,“啊……”
不对,这声音不对……白苏染猛地抬头。正看见白子辰突然一掌袭向罗安,可怜罗安正自意乱情迷,哪知心上人会猝然对她出手,一时不察之下,被白子辰一掌击中胸口……
见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白苏染不禁瞠目结舌,差点惊呼出声,罗安不过是工于心计了点,并不失为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子。不爱罢了,白子辰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狠毒,就忍心下的去手。
现下,就算她肯出手也是来不及了,以她的眼力,自是可以看出罗安的生机已绝。中了那一掌后,她就连吐了几大口鲜血,好不容易强撑着坐起身,已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圆睁了一双美目,目光凄然,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向对面的白子辰。她的嘴角有鲜血汨汨流下,眼中渐渐涌起死灰般的颜色,不过片刻就倒地不起……
死了,白苏染别过了头,无论是罗安临死前那不敢置信的眼神,还是死后犹不肯闭上的双眼,她都不忍再看。不管白子辰心中怎么想,罗安却必定是极爱哥哥的,从她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被最爱的人背叛,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就如前世的她得知,车祸是她的老公叶涛一手安排时,心中的绝望。她缓缓软倒在地,看到倒在血泊在的罗安,就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出来吧!”白子辰淡淡的开口道。
白苏染从神思恍惚中惊醒,莫不是被发现了?她举目四望了一下,并没发觉有别人。该是目睹罗安惨死想起往日旧事,心情激荡,忘了收敛声息。怎么办?依白子辰刚刚的狠辣行事,若是发现杀罗安的一幕被人尽收入眼中,会不会杀人灭口?以她的功夫,要在他手里全身而退,很难!除非用毒。
虽已猜到白子辰说的是自己,白苏染却没轻举妄动,也有可能还有旁人在侧,自己没感知到。若是贸然现身,说不定就成了别人的替罪羊了。思及此,她忙收敛了声息,耐心的隐在树后。
半晌也没人现身,白子辰也不再开口,只是优雅至极的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襟,就在白苏染以为他是在设套诳人出来时,他再度不急不缓的开了口。“我的好妹妹,戏也看够了,怎么还不现身!”
“妹妹”,白苏染心中一惊,他果然是发现了自己,这样子看来,白子辰的功夫该是远在自己之上了。现下逃窜,是为不智,只能大方现身,见机行事了。拂开遮挡在身前的树叶,她笑意吟吟的开口,“哥哥,倒是演了一出好戏,看的妹妹都不想走了!”
“有好戏上场,怎么着也要叫上妹妹同赏,妹妹对愚兄的演技可满意!”白子辰笑意盈然,温言开口,十足的疼爱妹妹的好兄长形象。好像刚刚那个行事狠辣,绝情置罗安于死地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不是疑问,白苏染肯定的开口。她并不是个愚笨之人,仔细一想,很快就抓住了白子辰话语中的毛病,他说邀上妹妹同赏,莫不是今天所有的事件,包括她会跟踪在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心机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白子辰伸手抚了抚衣上的折痕,缓缓开口道,“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白苏染却已清楚,今日之事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低了头,垂眼打量了下四周,四处都是高大的林木,仅有中间这一小片空地,要脱身还是不难,只是走了之后怎么办?她既已知道白子辰的秘密,他肯定不会放过她,今后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若是暗地里对她使什么手段,自己当真是防不胜防?若是不回白家,从此浪迹天涯,倒也不怕他对她出手?走还是不走?白苏染的心里天人交战。
“妹妹在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入神?”
白苏染倏地警觉,淡淡笑着界面,“我在想,昨日明明是罗安妹妹约我赏枫,怎么今日我看到罗安妹妹只顾与哥哥卿卿我我,浑忘了约我的事。”说完这句叹气的摇了摇头,“可怜罗安妹妹一片真心所托非人,竟然在此等荒郊野岭香消玉殒,真是令人扼腕。”
白苏染一番唱做俱佳的说辞出口,白子辰也不反驳,同样淡淡笑着开口,“妹妹这么冰雪聪明,怎么不猜猜,我为什么会早就知道你隐在附近呢?”
“为什么?”白苏染心中隐隐猜到了一点,却懒得费劲去猜,白子辰既然有开口问她,就算她猜不出来,他也是会说的。
“因为根本就是我派人假扮珍珠约你来西山赏枫的。”果然,白子辰开口解释了。竟然是他派人假扮了珍珠,她当时还在想怎么罗安妹妹邀她赏枫,只是派了心腹婢女来邀请,罗安本人却未现身呢,只怪她平日里对这个珍珠本来就不甚注意,以致没发现任何问题,还以为是罗安身体不适。
联想到罗安在枫晚亭中的焦急盼望,看到白子辰的喜出望外。“原来如此。”白苏染自言自语了一句。怪不得罗安一看到白子辰就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也不等她,就挽着白子辰上山,根本就不记得她还约了她这回事。原来,她的确没有约她,约她的是白子辰。
“我记得我好像是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你怎么会刚好比我早那么一点点到达枫晚亭,这不是奇怪吗?”白苏染心中虽已有答案,还是要白子辰亲口说出来。
“我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设了暗桩,一旦发现妹妹的行踪,我就能立刻收到消息。”白子辰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开口道。
“哥哥,我没猜错的话,枫晚亭那里,你就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身影才接近罗安的!”白苏染不动声色的问道。
白子辰点了点头,“说妹妹冰雪聪明,真是没错,这也想到了。”
白苏染其实并不肯定,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欲套他的话,没想到白子辰干脆的承认了。只觉凉意从心中升起,他既然早已准备借西山赏枫之际杀害罗安,又怎么会派人假扮珍珠邀她前往,哪怕她因故迟到,白子辰也做了完全的准备,竟然的上山的路上设了暗桩。这么处心积虑的让她当个观众,只能是他的计划中她白苏染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白子辰真是好深的心计,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都谋划上了。她不易察觉的退了一步,占据了最有利走脱的位置,方开口道。
“话已说到这份上了,哥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使计诱妹妹前来该不止是看戏这么简单吧,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地方不妨直说。”白苏染心底冷笑不已,若不动手,现下就只有跟白子辰结成一条线,让他放心自己不会说出他杀害罗安的秘密,说不定这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达到的目的。
要知道她白苏染生平最恨遭人要挟,哪怕这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心中怒火上涌,面上却笑容不改,连话声都一如既往的轻柔。
“妹妹既是个爽快人,哥哥也不转弯抹角了。”白子辰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这次我千方百计拖妹妹下水,实是为兄此次所图之事甚大,一个人难免有力所不及之处。我看妹妹冰雪聪明,才会想着找妹妹联手,助我一臂之力。”
看到白子辰郑而重之的口气,白苏染轻笑了笑,语带嘲讽的开口。“到底是什么事?让的哥哥不惜色诱罗安,趁其不备之下狠毒的一掌将其击杀,又设计让妹妹我恰恰目睹这一幕?”
“为兄此次行事是有点欠缺考虑,难为妹妹了,为兄在此给妹妹赔礼了。”看着白子辰真的一揖到底,白苏染悻悻的住了口没再出言嘲讽。
“为兄知道妹妹见我毫不留情的击杀了罗安,觉得为兄太过毒辣。不过妹妹,罗安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日后就知道了。”
不简单,不简单又怎么样?她白苏染也不简单,但这能构成别人击杀她的借口吗?罗安再不简单,她眼里对白子辰的情意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有再多错处,有再大图谋,可她那颗爱你白子辰的心是做不得假的。
人都死了,再想这些又有何用?她还是想办法保全自己为要。自己还是太过着相,已经努力克制了,还是让白子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满。看到罗安的惨状,想起前世惨死的自己,心情激荡,说话难免有点不当。当下收敛了情绪,淡淡开口道,“怎么会呢?哥哥都说了,这么做自有深意,当妹妹的自会大力配合。哥哥只要说,有什么事需要妹妹帮忙就好。”
“我想寻找一个对付童家的盟友!”
童家?白苏染虽入京不久,对三世家之一的童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其中,白家与童家势均力敌,童家家主官拜右相,童家大小姐更是深受南帝宠爱,被封为澜贵妃,自元后逝后掌管后宫,由此可知,童家权势之大。现在白子辰竟然说他拖她下水是为了对付童家,真是疯了。既然他是为了对付童家,跟罗安这个闺阁弱女又有什么关系?罗安可不是童家的人,相反是母亲的亲侄女。
白子辰既然这样做了,只能说明罗安与童家有着她不知道的关系,而这关系一旦破坏,或许会引得罗家与童家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