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身后的那个卫兵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顺势撞上炕头,听见背后沉重石门渐渐被关上,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才慢慢地支起身子,轻轻的弹了弹身上的灰。
大概还记得作为柳镜慕水的时候的一些感觉,就算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心随意动的灵活度,但在关键的时候我还是基本上可以护住周身的要害,比方说刚才那一下,看上去我是整个人完全被推的扑在了这石砌的囚床上,但实际上我却丝毫没有撞到哪里。
但是问题很快就来了,现实好像比我想象的要棘手的多,这是个很封闭的房间,连一般的牢房中的窗子都没有,甚至连光线都是靠几根蜡烛照亮的。这大概是为了防止会术法的人逃脱吧,我发现个房间四周的石壁上竟然都刻满了符咒。按理来说应该是禁止使用法术的封魔咒一类的雕刻符文,为了验证我的推测我尝试着想唤起元素之力,却连咒文都没念完就感到一阵头疼。
事已至此,要么等人来救,要么自己想办法。在能出去之前还是保留点体力吧。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要是有人来救,倒是还真不怕啊。问题是他们去哪了?若拓跋鞠合不说,他们回来之后要用多久才会注意到我失踪了?再退一步就算注意到我不见了,他们又能顺利的找到我吗?
我突然想起了东皇观星台的文档室中那句在高温下坐化的尸骨,当时的他是不想逃,还是不能逃?而现在的我又会是怎样?
我微微咬了咬下唇,不过如果之前灵煚说的是真的,那么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注意到我不见了吧。轩玦肯定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可是他会不会想到呢?如果拓跋鞠合不说的话。
这时上方传来一阵响动,我抬起头去,大约在六米高的地方,打开了一道砖墙大小的缝隙,一个士兵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了我,接着便那道观察口再次合上。
大概……还真的要指望自己能靠谱点吧。
我开始思考起我自己的位置。之前一直被负责押送的两队士兵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也很难看到自己到底经过了哪些地方,但从审判帐在主军帐的什么位置我还是基本上能够掌握的。
真奇怪,我在梦鼬的指点下看过这个军营的全部布局图,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审判帐中还有这个房间。在那布局图中,审判帐作为程序上审判战俘或逃兵的地方,位于主军帐的西南方两个较大的落差斜坡之下的位置。布局图上看,那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帘上印者一个天平的花饰的帐篷而已,我今天进来的时候有看到那个天平的花饰吗?
答案是:不知道,我的四周都被超出我身高至少一个头的士兵们挡住,所以我看不到前面的状况。好像进来的时候门帘就已经被掀开了,进了帐篷之后,门帘瞬间放下所产生的光线的差异还让我的眼睛不舒服了一下。
之后呢?
我们好像在昏暗的光线中走了一段时间,光线昏暗到连帐篷的高度都看不清,不算很长,但是已经严重的超出了一个帐篷的概念,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好玩的,而且极有可能威胁到我的生命,这时我开始集中精神感觉周围的环境。
另外从进帐篷开始一直到进入牢房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下过楼梯。
果然还是结界吧……
刚才被推进来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我自己穿越过了一重结界。可那层结界又是干什么用的呢?从整个军营的构造来看。地面上是没有这种全石头的房间的,那么就是在地下?从周围空气的湿度来看,感觉上是很深的地下。可是若是有结界,这一判断就有可能会不准确。
这是什么样的结界呢……首先它肯定是固有的,因为它必定长期存在于此,那么它极有可能不是凭借于某个人的法力而存在,它可能是由固定法器支撑。
这个结界有传送性质,如果这样的牢房有许多个,那么它必定是有选择性的,而且肯定是能人为选择的。一般来说这种结界启动会有几个必要的条件,其一,被认定成关押对象的人,其二,指定牢房的人,是否还有其他几点现在还不清楚。
这个结界并不存在于这个牢房的内部而是外部就像包饺子一样将牢房包围了起来,也有可能只存在于门口,这两者的区别是:如果存在于整个外部,就有必要担心这里是不是像雪代冰雷所建的六和塔一样,存在于和『现』界没有直接连接的独立的空间里;如果结界只存在于门口,那么这个牢房就是在地下。
而依照我行走的过程来看这种结界可能还不止这一个。
那么极有可能是正门,也就是说在刚进入审判帐的门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穿越过了一个结界,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太反应过来,也许并没有即时察觉。毕竟我还没练到那种看一眼就看得出猫腻的境界,对于我来说要察觉一个不太想被人发现的结界的存在还是需要很强的精神集中力。
虽然是勉强分析了牢房的位置,但是不管是那种情况好像我都没办法出去,魔法被限制,这种情况下要是不借助外力,我该怎么样才能够从这种封闭的空间中逃出去呢?
封闭?等等,好像也不全是。
这里有门,虽然现在是紧闭的;还有一个观察窗,虽然那缝隙太小了我不可能可以从那里出去。
可是,我不能让他们自己进来吗?就像那个时候在幻彩山谷中看到的鬼岩花蚺,悬崖上其实很危险,但它并没有主动去其它地方找寻猎物,因为它知道每一天到了那个时候会有丰盛的大餐等着它,就像那些偷食妖眼夜蛾的食虫鸟一样,它们当然知道妖眼夜蛾的危险,但却还是日复一日地等着那顿大餐。
进来了之后又能怎么样?我的体力素质连一个士兵都打不过。
“没用的,暗杀术不是用来和别人光明正大的比试的,在我们都有防备的情况下,你那种级别的暗杀术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那个时候灵煚的话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对,暗杀术不是用来和别人光明正大的比试的,它是用来趁敌不备,而后从暗处一击致敌于死地的!这是种原本是用来对付野兽奇兽的办法,现在用于人类身上更是如此。若不一招毙兽,可能会葬身兽腹;若不一招毙敌,可能永世不得翻身!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一下被我的有些滚烫的法杖。
这里的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放的四只蜡烛,如果前来视察的人发现他们全部熄灭了,情况会变得怎样?
不管处于什么理由都会进来查看一下吧,那么,就是那个时候了。
我的袖袋中有法杖,有一把采药的刀,还有冰雷的那方手帕以及她送给我的那个小盒子。
这几样东西,好像都能够用得上。
首先是身高问题,我本人的身高好像离烛台还差一点,但垫上那个小盒子再踮起脚刚好勉强够到,我不得不佩服一下卡莱诺的墨玄机关术,竟然能将一个小盒子做的不仅花样繁多而且如此结实,我并不胖,但是也绝对不算苗条的类型。
其次是蜡烛的问题,既然这里是用来关押有些棘手的犯人的地方,那么这蜡烛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蜡烛。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蜡烛,蜡都没有的话,我想应该也烧不起来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象着手中的采药小刀是自己的法杖,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突然抬起手来快速地划过了火苗的最下端,一簇小小的火光掉落在了地上,蜡烛芯被我齐我切断。我也不去管掉在地上的那搓火苗,按照推测它也打不灭可能要等到蜡烛芯彻底烧完才会自动熄灭。我用同样的办法灭掉了剩下三根蜡烛。
不一会儿,掉落在地上的四根蜡烛芯烧完以后,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不知道下次巡查是什么时候,这段时间刚好可以练习隐藏。
我尽量将自己的呼吸变慢变轻,一边努力让自己回想起用柳镜慕水的身体时使用暗杀术的感觉。
要将自己完美的于黑暗融合,说的奇怪一点,要让自己爱上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实际上,这对于我来说好像很容易做到。先前在黄泉洞也有类似的经历,我也在六和塔前见识过比这种黑暗更加可怕的被梦鼬称作“绝对黑暗”的存在,不要害怕,不要抗拒。眼睛无所谓睁开闭上,但感觉一定要全部放出来。黑暗的场景中,视力已经不会再发挥太大的效力。但是听觉,嗅觉,甚至直觉都会变得相当重要。
当感觉被慢慢地调动起来了以后,我好像可以看到这间牢房里的基本布局了。石炕,烛台,门的位置,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我都可以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