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儿在森林里乱撞,却始终找不到出路。突然想起在幽城附近有个迷雾森林,据说是人能进去,却未必能突破迷雾而走出森林。
难道这就是迷雾森林?
可是幽离昱也不过五日马程,为何救他们的那人偏说十日?
对了!这里若真的是迷雾森林,那以后自己怎么来找谨?
玫儿牵着马,一直在林内摸索,却始终找不到突破的地方,突然马一声嘶叫,趁玫儿不注意往西北方奔去。
玫儿一不留神,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看着马狂奔的方向,玫儿运气点足跟了上去。
马穿过重重树林,来到一条小溪边,低头饮水。
玫儿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见到这番景象,原本的怒气一扫而空,换来的是浅浅的笑意。
跑了这么久,也渴了。
水甘甜爽口,确是好喝极了。
顺着河流很快便找到通往昱的官道,只要到了昱,也便离极乐宫不远了。
经过十几日的急赶慢赶,玫儿终于来到极乐宫。
再次回到她所熟悉的地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还未走到蔷薇殿,却被人喝住:"你倒是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际,玫儿眼眶一红,险些喊了出来。可是,她不能捅破这层纸!她怕她说了,换来的是再一次的遗弃。
"师傅......"玫儿转身,缓缓跪下,低垂着头。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黑癸大声喝道,"你与那小子私奔的是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师傅?!"
"师傅,徒儿知错。"玫儿依旧低垂着头,她知道,自己在娘亲眼里,还是个失忆的人。
"那个人呢?你将他带到哪去了?"黑癸缓了缓语气,毕竟,是她自己回来了。
"我与他失散在曼陀罗花海,恐怕......"玫儿抹了抹眼角,并非为了做戏,而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对娘亲的思念之情。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亲娘不认我,我亦不能认亲娘!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令极乐宫大乱!"黑癸冷不防抓起玫儿,来到自己的寝宫,关上门户。
"我真后悔!若在清除叛贼时便杀了他,便不会惹得你逃离出宫,星惑、狻猊双双造反!现在正当用人之际,却逼得我要斩草除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玫儿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你!气煞我也!气煞我也!"黑癸将桌上所有的杯具器皿全数扫落在地。
"师傅,徒儿斗胆一问,星惑是否已被处死?"玫儿抬头,眼眶有些湿,只是正值黑癸盛怒当中,并未发觉。
"死?哼!不死也活不久了!"黑癸恨恨地说,"她以为,在我练功的重要关头硬闯进来,就会让我走火入魔?她太天真了!想不到我早已练就绝情掌的最后一层,只是迟迟没有发挥的机会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响彻天际的狂笑让树梢上的鸟儿纷纷逃走,飞得慢的,竟被黑癸的音波震晕,跌落树下!
玫儿运气内力护住心脉,却不料早在曼陀罗花阵耗损太多的她,又经过长途奔波,内力与黑癸的功力相抵撞,胸中闷着一口气无法释出,经脉里的血气又翻江倒海地涌来,嘴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你,怎会这般脆弱?"黑癸俯身,扣住玫儿的脉门,含于黑色斗篷的脸不知是何表情,却从语气中能体会得到,她是在乎玫儿的。
"师傅,先不管我。星惑若是死了逃了,他的爱宠呢?"玫儿只觉躯体真气乱窜,些许是太虚弱的缘故,没想到是黑癸输入的真气帮她抚平之前所受的损伤。这一说话,真气外泄,嘴里又是一阵血腥味,黑癸点住玫儿的穴道,避免她再乱来。
大概半炷香后,黑癸才停下手来。玫儿胸中那股闷气早已消散,心中的疑问却依旧存在。
"玫儿......你还是我当年收养的好徒儿么?"黑癸坐了下来,情绪稍稍稳定。
"是......"
"那我问你,若我想蓝芸子死,你是杀还是不杀?"
"我......"玫儿念头一转,"现在他生死未卜,恐怕已没能活在这世上了。"
"我只想问你,你杀?还是不杀?"黑癸的语气逐步强硬。
"我......"玫儿心里杂七杂八。
"你不是我的那个好徒儿了......"黑癸似在抱怨,又似在喃喃自语。
"师傅......玫儿还是当年那个玫儿!"还是那个背你抛弃而痴痴地等你回来的囡囡。玫儿咬下唇,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若你还是我的好徒儿,怎会瞒着我命人照顾那个男奴院子的人!若你还是我的好徒儿,怎会想知道星惑男宠的事情?若你还是我的好徒儿,怎会违抗我的命令不去将蓝芸子处决?"黑癸字字掷地有声,敲击着玫儿的心灵。
"师傅......我没有......"玫儿知道,一切的辩白都很无力。
"你没有?来人!"黑癸大喝一声,招来侍卫。"将水牢里那个人给我带上了!"
侍卫去了一会,带回一个披头散发,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汉子。弄起汉子的头发,玫儿不由得一惊!正是她将他分配去男奴院子的黑子!
"他都招了,你还有何话说!"
"我呸!"未等玫儿开口,男子先往地上啐了一口,被侍卫踢跪于地上。
"我只是说我该说的!在这世上,我谁都不服!只服花魅殿下。当年若不是她,我等一族百来口人,就全被埋在大山坡下!我只是代表族里的人来侍奉花魅殿下。在男奴院子的那个人,手脚筋被挑断,肋骨也少了几根。花魅殿下只是让我去帮他,维持他的生命!难道这也有错?若是你要让他死,杀了便是,就像现在你要我死,一句话我便会人头落地,何苦处处折磨?"
"该死的奴才!"黑癸一掌挥去,带了不少掌力,黑子冷不防被打,一时之间右脸颊肿了起来。
"我与宫主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份!"黑癸瞟了瞟玫儿,说道:"他刚才也说了,是你命他去插手我的事!"
"是......"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折磨他?"
"因为要寻出......心竹的下落。"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找人伺候他?这分明是与我作对!"
玫儿无话可说。
"与我作对的人,都要死!"黑癸一掌劈来,玫儿紧闭双眼。娘亲要她死,她岂能不从?
哪知黑癸掌风突然偏转,往黑子头上打去,黑子还来不及哼哼,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天灵盖上冒出的血顺着他的脸,流在地上。
"师傅!"玫儿知道,对于黑癸来说,杀一个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黑子是为她而死的!若自己不是黑癸的女儿,黑癸怎会放过她!
"这个人,害得我近年来来寻不到心竹的下落!这个人,竟帮着星惑含起那个祸害!你说,他......该不该死?"
"师傅,心竹呢?"
"死了。"黑癸面不改色。
"死......了?"玫儿不知是悲是喜。
"星惑,狻猊,心竹一干人等都在我手里,你是否还要替我卖命?"
"我......"玫儿的泪忍不住地往外涌,"不管师傅手中有多少筹码,徒儿都应当为师傅效力。"
她的命,是娘给的,怎能不为之卖命?
"好!第一件事便是,寻出蓝芸子,将他杀了。"黑癸冷笑。
"师傅,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他不过是个异族,也并无野心。"
"他是否是救世主,与我毫不相干。但是我知道,你对他用情至深。若是有哪个得到他,用他来威胁你,你说,你是保他还是保我?"
"徒儿的命是师傅的,到时......我自裁便是。"
玫儿扬起脸,挤出一丝笑容。脸上却多了五条抓痕,黑癸低咒一声:"好个没用的东西!滚!"
玫儿对着黑癸缓缓一拜,退了出去。隐约还听见黑癸的辱骂声,只是这些对于玫儿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