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雪暨堂有一片桃花林,是进入雪暨堂的必经之路,与极乐宫山下的森林无异,都是为了抵御外侵者的到来。只是极乐宫山下养的是老虎,而雪暨堂的桃花林,却是一个魅惑的阵。阵法虽然没有曼陀罗花阵厉害,却也不容小觑。
玫儿曾跟随红蔷来过雪暨堂,知道此阵的快速破解方法,南宫谨却是不知道的。看着一大片的红、白、粉桃花,脸上献出少有的惊喜之色。仿佛一个少女看见情郎般,开心地跳跃起来。
"谨!慢点!"玫儿生怕南宫谨触动阵法,若是陷入此阵,必有可能是粉身碎骨。
南宫谨将玫儿的警告抛于脑后,他还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回娘家,便能看到这么一片桃花林,妹妹还经常要他去偷桃花,将花瓣悉数摘下,对着天空撒下来,也惹得外婆的阵阵责骂。虽会挨骂,却是甜蜜的回忆。以至于他长大后,看见桃花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去摘下,为许久未见的妹妹撒下桃花瓣雨。
玫儿看着南宫谨的步伐没有乱糟糟,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按照南宫谨的正常路线,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看着身旁围绕着的小花骨朵,心里也油然升起喜悦之情。
一阵琴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南宫谨不懂乐器,除了吉他与钢琴的声音,其他的都不是乐器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乐器。只是那悠扬的声音,像是有魔力,吸引着南宫谨的神经,步伐不由得改变轨道,往琴音方向移去。
南宫谨不认得,玫儿对此声音却是非常熟悉。雪暨堂的桃花林有三大关,一为谜,二为音,三为色。第一关自己与南宫谨侥幸闯过,没有陷入九转十八弯的桃花迷阵,这个便是第二关,蛊惑之音。这次的音,似乎还是琵琶!
玫儿不由得一颤,她略懂音波功,知道音波功的至高境界便是运用内力弹奏乐曲,将敌人的心、神、智全数引入音符当中,令人如痴如醉,颠倒乾坤。音波功中,最厉害的乐曲,似乎便是琵琶。
记得教她音波功的前辈说过,琵琶之音,分为商弦,宫震与角羽。商弦如天,曾有大地茫茫飞白雪之喻,犹如天籁之音;宫震如昂,琵琶音声雄健,如同勇士赶赴敌场,有哗然变轩昂之喻;而角羽,好似呢呢儿女恋母声声,有喧秋百鸟群之喻。故曰:角羽如嗟。
听这乐色,商弦其大弦曹曹如雨,小弦切切如微风,这风雨之音皆须未成曲调先有情才能做到。看来,今日主宰第二关的音师,必与南宫谨,还有极乐宫有着深厚的交情,才会令谨如此痴迷,甚至连她都有些抵御不了。
南宫谨带着痴迷的神情早已远处,玫儿心一横,也往南宫谨方向掠去。就算今天无法全身而退,也要保住谨的命!
越是接近音声,就越是被音律迷惑,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美好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重现。南宫谨不由得加快步伐,随着这愉悦的节奏,进入桃花林深处。
玫儿努力地运用内力,与这股"魔音"抗衡,随着南宫谨七弯八拐地闯入林中,似乎还能看见树上的桃花在花枝乱颤,翩翩起舞。玫儿明白,那是自己运用内力抵抗而出现的幻觉。这股音波功太厉害了,被她内力震出体外的音波出现扭转,双眼才会看到幻觉。音律越来越快,犹如滔滔江水,铺天盖地地向玫儿涌来,玫儿使尽全力抵挡,却依旧耳鸣不止,胸闷气喘,难受至极。正当玫儿觉得自己再难抗衡之时,琵琶声骤然停止,进入玫儿躯体的音律尽数撤离,内力失去了对手,反噬回去,玫儿嘴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南宫谨也清醒许多,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扶住玫儿。
"谨,你......没事吧?"玫儿轻抹嘴角,虽是吐出一口鲜血,却觉得神清气爽,无比精神。
"没事,你呢?"南宫谨心疼地看着玫儿,将她拥入怀里。
"连你都没事了,她又怎么会有事?"
随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相拥的两人才发现,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八角亭,亭内坐着个窈窕女子,盖着白纱,看不清真实面貌,却依稀能分辨得出,女子并不年轻。
"你引我们来,想怎么样?"玫儿护住南宫谨,盯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不想怎样。"亭中的女子冷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来到此地。不过,这也算错有错着。雪暨堂与洛神殿,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帮会,正在桃花林深处聚集,商议武林大会一事,二位是否有兴趣参与?"
南宫谨本能地点点头,在他看来,玫儿来到雪暨堂,无非也是想联合这些帮派对付极乐宫,不管她是想救黑癸也好,想救心竹也好,单凭自己的力量,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你是谁?为何要帮我们?"尽管玫儿也想去看看,却还是怕中计。这里毕竟是雪暨堂的地盘,而且,自己在当花魅的时候,极乐宫与雪暨堂本就不和。
"我不想帮你们,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亭中的女子,抱着琵琶,站起身来。"是否要去,皆是你等的没约束。"
"等等!"玫儿再次叫住女子,"曾经有位高人告诉我,用乐器伴随着音波功,越是与弹奏者亲密,越是逃离不开。你到底是何人,能是我与谨亲密之人?"
亭内的女子听罢,不忍发笑。"告诉你这些的,应该是银铃的师傅神音吧?"女子回头,对着玫儿问道:"神音有没有告诉你,当音波功练到最高境界,便会使所有生物都亲近与他,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女子顿了顿,又说道:"天人合一,这世上只有三人。一是神音,一是我,还有一个......他虽死,却在我心里永生。"
玫儿心里一阵难过,似乎能感应到亭内女子的心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的音波功,并非神音所教,那些知识,也并非神音所赐。她与银铃乃泛泛之交,若不是因为极乐宫,她压根就不会与银铃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会认识银铃的师傅。她脑海中对于音波功的所有,都是小时候某个人教予她的,她已然不记得,那个人的模样。曾经有一度,她以为是她爹爹再生的时候教的,却已经等不到验证了。
南宫谨看着渐行渐远的女子,推推失了神的玫儿,问道:"现在呢?"
玫儿还在女子的心情中无法自拔,听见南宫谨这么一问,骤然惊醒,连忙运气大声问道:"你若是来帮我们的,又怎么会如此离去?"
前方的女子早已没了踪迹,天空中却能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若想去,便往西北方面直行,自有明路人指引。"
南宫谨听得莫名其妙,玫儿却是若有所思。辨别方向后,二人便往西北方直行。
南宫谨早已忘记自己之前还在为玫儿对郭真的态度怄气,如今见玫儿神色恍惚,不由得担心。"玫儿,你还好吧?"
"呃?"玫儿抬头,撞见南宫谨炙热的眼神,微微一笑。"谨,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来错了。那么多人聚集于此,肯定是密谋对付极乐宫。她们又不知我们与极乐宫的关系,我们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事的,有我呢。"南宫谨搂着玫儿的肩膀,"既来之,则安之。也有可能,他们会欢迎我们的加入。"
谈话间已绕过许多桃花树,果真能看到人烟。再走近时,远远便望见一处露台,些许人影晃动,还能见许多人席地而坐。
连南宫谨都能看出来,有许多在武林大会上受伤的人,纷纷出现在眼前,若非亲自参与过武林大会,还真会以为此次的比试是在这进行的呢。
"请问贵宾,来自何处?"响亮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玫儿张张嘴,却蹦不出一个字,不知该如何作答。
雪暨堂堂主踱步前来,看见南宫谨,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我料是谁,原来是极乐宫的前任宫主爱宠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南宫谨自知是被调侃,心里也极为不爽,但在人家的地盘,不便发作,眼珠子转了转,文质彬彬地回礼道:"原来是在下的手下败将,失敬失敬。"
回想起在极乐宫的蔷薇殿上,被这个男人硬生生接住的一掌,雪暨堂堂主的脸色不由得变成未成熟的葡萄,又青又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