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十年一度,唯在初春,神泉出鞘。
这是每十年开武林大会之初所会见到的标语,只是,并不是每个十年都能看见神泉出鞘。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才配拥有神泉剑,其一是死人,用血肉之躯润洗洁净的剑体,其二便是主人。
传说神泉有认主的本领,若非神泉剑亲自认定的主人,它就如破铜烂铁一般,毫无用处。
所以,众人竞争武林霸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得到神泉剑的认定。
小镇偏远,没有多少人烟,却因武林大会而热闹非凡。小镇内最高的客栈被征为天皇使者观赏之用,客栈周围搭起擂台,供各武林英雄比试武艺。这武林大会并未开始,那十几处擂台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请示过天皇使者后,历届主持大典的老者敲开锣鼓,宣告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依照大会惯例,需请当今屹立武林的三个帮派代表人陪同天皇使者,为其解说。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极乐宫的代表不是昔日的花魅,也不是位高权重的黑癸,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丫头。
南宫谨认得,那就是玫儿的妹妹,素颜。
他对素颜并无好感,他关心的是,玫儿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才会被罢免宫主一职。
跟着唐老以及山寨的一群汉子穿梭在人群之中,南宫谨有些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总是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莫名其妙地被打晕,然后被唐老带到这里,昨日夜里又莫名其妙地剧毒发作,令他痛不欲生,如今来到这里,却又不知如何寻找洛神殿殿主与玫儿。仰头看看客栈上观武的几人,明明没有当然给他毒药的妇女。
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擂台,擂台上的女子正打败对手,嚣张地对着擂台下挑衅地招招手,擂台下一个公子打扮的男子,冷笑一声,如鲤鱼跃龙门般,窜上台去,惹得底下的人连连叫好。
南宫谨认得,那是杀手银铃。
女子显然不知道银铃的底细,轻蔑地笑道:"哪来的男宠,也敢抛头露面地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滚下去,叫你家主子来会会。"
银铃依旧笑吟吟地摇着扇子,一脸无辜地瞅了瞅眼前的女子,笑道:"姑娘若是能赢我,便是我家主子,只怕你这会没空自己打自己。"
女子冷哼一声,双腿一蹬,挥剑直取银铃的喉咙。
银铃不慌不忙,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撑开纸扇,往喉咙处一挡。本是一薄薄的纸,此时却有无穷的韧性,竟将女子的剑弓了起来。
女子知道银铃的厉害,双脚落地,收回剑又往银铃下盘刺去,银铃轻轻一跳,立于剑尖,借力使劲,往女子头上翻转,跃了过去。女子甚是不甘,又连出三剑,往银铃的后背袭去,专刺百会,紫宫,鸠尾三穴,无奈银铃的后背也好似长了双眼睛,一一避开,手中不知使了什么暗器,将女子的裤脚订于擂台之上。女子毫无提防,硬生生将一小片裤腿扯了下来。
女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绿,擂台下的人也看得清楚,那分明是女子的朱钗,是刚才银铃越过女子头顶时摘下的。
女子恼羞成怒,也不管什么剑法,什么招数,挥剑对银铃杀将过去。银铃嘴上笑意更浓,一边用扇子抵挡,一边还喋喋不休地叨念着:"刀主霸气,剑走轻盈。若本身无法达到要求,至少也要心、神、智、体集为一身,像姑娘此举,无疑是在菜市场剁豆腐,怎会另其他人败于剑下,奇了奇了!"
女子被银铃这么一调侃,颜面全无,更加奋力,招招皆欲置银铃于死地。只是无论如何狠毒的招数,银铃都能一一避开,化险为夷,甚至反让女子难堪。擂台下的看客无不拍手叫好,只有少数人黑着脸,一脸沉重,看来那是女子的同伙。
女子的剑变得又快又急,银铃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应付着,擂台下响起郭真的声音:"师弟,赶快结束,我们还得去找人呢!"
南宫谨心里清楚,郭真想找的,也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银铃大概是觉得玩够了,他大喝一声:"小心了",随之扇子紧合,往女子的曲池穴点去。女子惨叫一声,剑已脱手落地,手被银铃的内气震得微微抖栗,已然拿不住剑。擂台下发出一连串的叫好声。
于此同时,不远处也响起一阵掌声。
远远望去,南宫谨分明看见,那是一袭黄衣,正威风凛凛地站在擂台之上,对着擂台下的人拱手。
来不及告知身边的唐老,南宫谨挤出人群,往玫儿的擂台挤去。
玫儿的对手,也是一名年龄相仿的女子,与玫儿的大气不同,女子一上擂台就破口大骂:"别以为你们魔教赢了几场便是天下无敌,那是因为没有遇上我们洛神殿!你,不配与我交手,速速叫你那黑癸邪妇前来!"
原来洛神殿也在这!南宫谨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愁。昨日被洛魂丹折磨得想自杀,自己放血让自己饮下都没用,真是悔不当初,现在洛神殿在这,看来他的毒有得解。只是现在又与玫儿对决,怕只怕洛神殿殿主会输不起这个面子,不肯给他解药......那可如何是好!
脑筋转来转去,还是觉得在他们未分胜负的时候讨要解药,才是上上之策。南宫谨一边往洛神殿殿主身边挤去,一边祈祷玫儿不要赢得太快。他压根就没想过,玫儿会输。
好不容易挤到当时那个拿毒药给他的妇道人身边,南宫谨却不知如何开口。
正犹豫着,却发现肩膀被人暗暗拍了拍,南宫谨只当是遇见熟人,转身望去,却不料吓得魂不附体,差点跌坐下去。
与周遭明亮的色彩做对比,那一袭黑衣更为显眼,黑癸的手紧紧抓着南宫谨的肩,令他挣脱不得。
南宫谨知道黑癸的厉害,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整只手会被这个可怖的女人卸掉。
黑癸附在南宫谨耳边,轻轻说了句:"走",手上又多了一份力道,南宫谨只觉疼痛难忍,不得不任由脚带动着躯体跟随黑癸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来到僻静处,黑癸才松开钳制南宫谨的手。南宫谨揉揉肩膀,疼痛感依旧存在,让他依旧呲牙咧嘴地大叫着。
"剑呢?"黑癸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让南宫谨深楚眉头。
"什么剑?"
"你是救世主,应该能拿到神泉剑,怎么会被女来历不明的女子抢走?"黑癸的语气,强硬得毫无道理。
南宫谨撇撇嘴,心里不屑一顾,既然知道剑不在他手上,让他过来这里干嘛!
"说!那个女子是谁!"黑癸捏紧南宫谨的下巴,令他直视自己。
南宫谨倔强又艰难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不、知、道。"
"嘴硬!"黑癸一巴掌扇来,打得南宫谨耳朵嗡嗡作响,双眼直冒金星。
"我、就是、不知道!"南宫谨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强硬地堵了回去。"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们在我身上花心思,我看是花错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是,那留在世上也没用!"黑癸拿出佩剑,剑尖抵住南宫谨的喉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到底说不说!"
"无话可说!"南宫谨很想问问玫儿的情况,却害怕黑癸用玫儿来威胁他。能再次见到玫儿已是心满意足,就算让他此时死去,也绝无遗憾!
"好,那你就去死吧!"黑癸的剑又往南宫谨喉咙处移了移,却始终刺不下去,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尽管她对眼前这个男子并无好感。
血,已经顺着剑尖冒了出来,南宫谨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就在剑要贯穿喉咙的那一刻,一声大喝唤回两人的神智,只是令他们失望的是,那个人前来阻止的人,并不是他们要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