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瞪了一眼,落尘不依不饶地鼓着腮问道,“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为何动不了他?”
“现在正面上还动不了他,他在弦郢也是根深蒂固,况且还有父皇撑腰,今日之事,你可有真凭实据,信口雌黄之说,怎能服众?”宫离钥被磨不过,便淡淡说道。
“是这样?”拧着眉头,落尘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哪有这样的父亲,别人要谋害自己儿子,他竟然都能无动于衷,这样的父皇,不要也罢。”轻嗤一声,落尘不屑地在心里狠狠鄙视着宫烨。
“不要妄言。”宫离钥也是淡淡开口,仿佛也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也像是一个兄长在教导自己的弟弟妹妹,口气平和。
回头看了一眼宫离钥,落尘还是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的,她前世便是孤身一人,对于亲情,基本都没有什么感受,这才很容易便被风家对落尘的拳拳深情所感动。所以她可以理解宫离钥,宁可去维系着一份已经淡满如纱的父子亲情而不愿去遣责。
身在帝王家,哪无薄命郎。
伸出手,宫离钥在她手上吃过几次亏,这下竟然是条件反射般地动了一下,落尘看得不解,只是在他肩头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我知道。”
轻轻的三个字,宫离钥却觉有温热的水在心里流淌着,脸上还是原来那幅吊儿朗当的邪肆笑容,一时,落尘看着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你动不了他,不代表我也不行。我风落尘还从来不吃这种亏。”边说着,墨黑的瞳子里跳跃着兴亮的光辉。
“好,那既然你这么坚定,就去吧,你小心安全,我在此静候佳音。”前一刻还坚持着不要落尘去涉险的宫离钥,这下子又变了卦。
落尘疑惑地用眼梢看看他,很是怀疑他先前的诚恳,他那双眼里,有太多的东西,真不是她能懂得了的。
“你就好好的,别那么轻易就死了,你坏事做尽,我怕你死了阎王都不会要你。”落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做个鬼脸,咬牙切齿道。
“放心吧,我定不会那么早死,还要等着看你穿回女装的那一天。”懒洋洋地勾唇魅笑,魅惑众生。
那一天,我会让全下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没有欺君的罪名,你可以堂堂正正不再害怕别人以此来要挟与你。
远望那道消失于暗夜之中的小小身影,他目光短浅,幽幽深沉,一直挂在脸上的邪魅笑容,也一层层慢慢褪去,凝固成一片冰冷。
终有一天,他会站起来,不会只是空有虚名,也将屈居于人下。
四更时分,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安宁。流露出死一般的沉寂,掠过宫墙之时,落尘目光如电,心下渐冷。看来这老皇帝的心,还真不一般的狠毒呢。
黑夜渐褪,天上的星子,向下看过一夜的明眸,也终是乏了,渐渐隐身地天幕之中。黎明的前夕,最为黑暗的时刻。
一道娇小的身影,跃进重重的瓦檐,借着黑暗与宫中檐角的掩护。向着宫外如流星疾射,只是个转眼,就消失不见,有几队大内护卫,隐约地看到了有东西飞出,在今晚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候,本该是极试重视的,可是那道太淡太快,让他们以为是花了眼,亦或是一只小鸟。
那道小小的身影,疾若流星,追星赶月般,城外的魏相府邸而去。这,正是挟恨前来的落尘,前来魏府。夜色里,少女高坐在墙头之上,看似无意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府里,一双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却是在查看着四周的守卫情况,没用多少时间,便已弄清楚了换人和暗梢,小巧飞快地避过了府里的守卫暗桩,向着内宅而去。
今晚发生这样的事,魏子光只怕也是如坐针毡,得不到最后的消息只怕也是置寝不安。现在想要找到他,只要往最隐秘重要的地方应该就可以找个八九不离十。
本来落尘猜测的也不错,可惜她来迟了一刻,魏子光从宗炎处得到消息后,一时精神崩溃,他在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不用惊慌不用害怕,可是却制不住心。最后一时精神恍惚,叫来自己素日最为宠爱的小妾蝶姬,她平日里最会说话,也最能安他的心,今晚也想借此来宽慰自己的心。
落尘飞快在相府里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魏子光应该出现的地方。摸到一间建造恢弘的房子前,落尘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窗子,探头探脑地看了进去,里面的一切都尽数入目,靠近窗边的书案上摆着的花瓶,最后都看完了,并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耳朵一动,知道是有人走过来。脚步轻盈,似是女子,落尘微微放下心,轻身上跃,便如似一张无骨的纸倒附在高墙之上。
才隐好身子,就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走廊上挂着燃得正盛的灯笼,照得四下一片明亮,落尘很在少女路过的一瞬,还是可以看到她们的年纪都还不大。其中一个似是更小些看来才满十岁的少女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端着个精致的青花托盘,见路上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语音还打着颤。在这冰冷的夜里,呵气成烟,她话音落完,头顶上便升起袅袅婷婷的白雾。
“水姐姐,你说相爷怎么这个时刻还这么有兴致,这会儿子要蝶夫人来有何用?唉,蝶夫人的习惯相爷也是知道,过了戌时,便是从不动身的,这平日里都宠惯得不得了,怎么今儿个就?这都这个时辰还来叫蝶夫人去伺侯,难怪她会生气。唉,主子们心情不好,受罚的总是我们这些人下人的。”小丫头不解地噘嘴抱怨着,很是不甘,看样子是受了委屈。
“淳儿,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做好事自己的事就行了,主子们心情好不好不要妄加揣测,”另外一个看来年纪不大的丫头,看来也就不过十一二岁,可是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的,十分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