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晞悦让她们都回房休息,前半夜只留小安子在外边守夜。
她无意问小安子些什么,因为现在这时候,问什么都没有,她帮不上岳辞的忙,那就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江晞悦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忽视心中的烦事,她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好,闭上眼,一会儿就进到了梦乡中。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赏菊宴被匆匆带过,岳辞为了不让赵馨澜成为众人心中的眼中钉,不让别人将矛头都指向她,不顾赵馨澜有多不愿意,跟她解释一番后,毅然走进旁人的宫中。
这旁人自然指的是珍夫人,清泉和柳嫔了。
珍夫人的恩宠失而复得,却没有了以往的趾高气扬,珍夫人是正三品刑部尚书之女,自小就是聪慧的,只不过从小就被追星捧月,这才被蒙昏了脑,早在夏国迎接宴后,她就恢复了平静,并回家一趟。
她回家一趟本是为了像娘亲取经如何才能留住帝王的心,却不料父亲与她略微提了几句朝廷的事。
苏大将军拥兵自重,岳辞之根基摇摇欲坠。
这并不是父亲的原话,父亲的话含糊得很,她想了好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苏大将军在先皇尚在时就手掌兵权,在朝廷中威望自然很高,但岳辞也不差,在身为太子之时就极会笼络人心,时不时还到乡间施粥行善事。
就看,谁的兵强谁的兵弱,谁筹划的多谁筹划的少,以及,天在帮谁了。
珍夫人在后院走了一会儿觉得疲惫,在秋千椅上坐下,秋千微微摇晃,她深呼一口气,看向慈宁宫的方向。
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现状,但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太后尚为皇后时,连先皇都较为忌惮,隐世的贵族之女,家中有五个个个,她最小,自幼就是楚家人的珍宝。
是另有谋算伺机行事,还是有意磨练岳辞一番?
后院一只蝴蝶缓缓飞来,忽高忽低,时不时绕着花朵打转,它的翅膀扑动了几下,飞到珍夫人的面前。
珍夫人伸出食指,蝴蝶似觉察到什么一样,停在她的手上。
还不待珍夫人感叹,身边的婉云走来,低声道,“娘娘,德妃贤妃在外边等您。”
珍夫人点头,收起手站起来,蝴蝶立刻往别处飞去,与另一只蝴蝶舞起来。
珍夫人似有所悟,说了句“请吧”之后,理了理衣裳,往正殿走去。
“德妃姐姐贤妃姐姐好兴致,今儿吹的什么风把您俩给吹来了?”珍夫人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两列宫女和太监,看起来及其威风。
共侍岳辞这么多年,德妃贤妃岂会不知她的脾性,脸上乘着笑意,心中却对珍夫人的作风嗤之以鼻。
“咱们姐妹情深,当然要来这拜访你了,说来整一个后宫,独咱们认识得最久。”一脸端庄贤淑的贤妃抢先开口,脸上带着感叹之色。
德妃,贤妃是后宫里除太后以外最有能力掌管宫廷之事的人,但俩人的外貌却只是小家碧玉,眉清目秀,在这宫中根本不够看,不过,也因如此,即便在说谎,看起来也极为诚恳,就算手中掌权,也没有那么招仇恨。
“也是了,妹妹以往做过的诸多错事,姐姐们都忘了吧,妹妹想过许久,觉得妹妹在这后宫的过的年华缺了个能说说体己话的人。”珍夫人的态度突然放软,有些凄哀地说。
怎么会寂寞?皇上又开始频频踏足珍夫人这,金银珠宝赏赐不断,与其说寂寞,倒不如说是想打好关系罢了,虽说这话含有炫耀的意味,但她俩这一趟本就是想与她交好,既然珍夫人先开口了,她俩自然点头应好。
贤妃笑容可亲地点头,心中想得多,嘴上却打趣道,“妹妹能这么想最好,以后姐姐们常来你这坐坐,可别厌了才是。”
“怎敢呐?”珍夫人手执白绢掩唇娇小,双眼波光潋滟。
德妃、贤妃与珍夫人的父亲是朝廷的同僚,关系比之他人,也算密切,此番来这,与其说是交好,倒不如说是因为陛下常到珍夫人这儿来,想为家族讨些消息。
三人口不对心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德妃抿了口茶水,思量一番,犹豫过后,终是委婉地开了口,“陛下连着几日来妹妹你这歇了,那容昭仪的恩宠可总算是下去了。”
珍夫人笑而不语,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一旁的贤妃也附和道,“可不是?平民出来的女子,陛下便是喜欢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贤妃说完后,摇摇头,好像在替赵馨澜惋惜。
“也不竟然,贤妃姐姐偏殿里住的那柳嫔不就是将门之后吗,虽说名门已是前朝的事,可那血里也是尊贵的啊,她不就让姐姐头痛个不行吗?不过好在小产后总算消停了。”珍夫人似嘲讽贤妃连个小小的嫔都没法管好,又似在暗示德妃贤妃。
同是将门之后,珍夫人说柳嫔让贤妃头痛,不也是在说苏荣华让岳辞头痛吗?
贤妃德妃明白这点,德妃若有所指地道,“可惜那柳嫔了,性格虽不好,却也是个良善的,本以为能生出皇宫里第一个龙嗣,谁能想到……唉。”
“风水轮流转么,呵呵。”珍夫人说完又娇笑了几声。
这话的含义可就多了,风水轮流转既可当作岳辞为君王时日已久,理应换人,又可说苏大将军频频给岳辞发难,也该挫挫他的威风。
柳才人的祖辈因改朝换代又不肯服而成平民,但岳辞又让柳才人进了宫,给柳氏留了希望。
柳氏怀了龙嗣,没多久又小产。
贤妃德妃见珍夫人不欲告知她俩朝廷的事,也就歇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想着过多几日再来探探口风。
随意扯了几个话题,没说几句话后,就走了。
人去茶凉,珍夫人坐在原位,看着手中依旧温热的茶水,浅笑,一饮而净,“婉云。”
“是。”婉云从珍夫人身后出来,走至她身旁,行了个礼。
“将这几日赏赐下来的香囊都送出去吧,”珍夫人吩咐道,尔后又说,“坤宁宫和承乾宫那位可不能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