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中午,一艘小型帆船在岛岸边蒙上黑布,躲在离二号洞不远礁石旁。
这是管岛和石白金从不远的洞口出来,两人迅速来到二十名汉子面前。
管岛对他们说:“这二号洞就是吴翠婷关押的洞,有个后门直连着大海,你们就埋伏在后门的礁石上,如有人冲出,是男的一定是李福野,女的不是吴翠婷,就是石白金女士。一见李福野就把他逮住,不要杀死……”
石白金对蒙面人们喊道:“彭英影、李煜宁来了吗?”
“来啦!”彭、李二人把蒙面布拉开,回答说。
“你们的船好用么?”石白问。
“好用——是铜鼓湾打造的战船。”李煜宁说。
“活捉李福野时,不要叫我的名字,记住了吗?”石白金说,“我也蒙上面,我另一只艇回法国海盗船去,你俩负责把李福野秘密运回彭湾,在我老屋重兵看守,听候定夺!”
管岛在洞口附近比比划划,说李福野来二号洞,一般是开一艘轻便的小帆船,停在洞边的礁石旁。然后由管岛提风雨灯入洞,他不要任何保镖随从入洞去。
一切安排停当后,石白金趁还有时间,便由彭英杰摇小艇到东北角去找阿秀阿姬布置用兵。她们记住了石白金的黑夜暗号:两盏上上落落说明已成功,不必开船队前来救援,如果盏灯横走,就立即前来接应。
天快黑了。
海风渐渐猛了。
虽然是九月十五,天黑应有月亮,但今天似有变,月亮隐藏在云层里。
东头山小岛死一般寂静。
为了避免李福野起疑心,管岛和石白金商议,接往上留有哨兵夜巡视。这些哨兵从二十名精壮汉子中挑选的。在二号洞口的外围用三人在巡逻就行了。
月全隐在云里了。
管岛和石白金在礁石上东南方向眺望。
隐隐约约有点火花,浪呼啦啦地响,风掀动岛上的草木,发出了响声。
远处传来一些乱糟糟的声响。
“怕是李福野的船队来了。”管岛小声说,“你同吴翠婷讲好了吗?你躲在吴翠婷的床对面的洞缝里,要及得冲出……”
“讲好了。”石白金说,“李福野入洞以后,你要记住,上锁,上锁!”
“当然,当然。”
“上锁以后立即绕到后门去,我同他们说了把你送上船,用黑布蒙上面,你不作声,李福野即使在船上也认不出你。”石白金讲了许多细节,管岛听了觉得很放心。
正说间,远处出现一片辉煌的灯火。这些灯火或许离点点火光不远,使它们刹那间消失了。
“是一艘军舰。”石白金说,“恐怕是法国那艘巴斯葛号……来寻报复来了。”
“这……”管岛一时听不明白。
“别管它,抓李福野要紧。”石白金说。
亥时。
一艘中型帆船悄然驶到东头山岛二号洞前的岸边。
石白金立即进洞去。
管岛快速锁了洞门,然后迎到岸边,高声嚷道:
“是李大船长吗?”
“管岛,我来了。”是李福野的声音,声音高大威猛。
管岛高兴地迎上去,乐呵呵地说:“可等到你回来了……船队呢?”
“呐,在一里外海上,正和法军舰接头,法佬说等我一起去巡海……”李福野说,他叫来两个保镖,其余水手留在那中型帆船上。
“大船长,吴翠婷等久了,洞里请。”管岛一如既往地热情快捷。
李福野叫两名保镖留在洞口看守,并对他俩耳语几句。
管岛“咣啷”一声开了铁锁,引李福野进去,走七步又开一个铁门。
李福野提着管岛交给的一盏风雨灯独自进入洞去。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管岛问,未等回答又说,“呐,开腿链的钥匙……”
李福野接过钥匙,说:“不必了……这事儿,还用你陪吗?”
洞内外两重铁门没有上锁。管岛见两名保镖站在洞口,一时慌了神:外头有三名假装巡逻的伪装汉子能对付这两上保镖吗?万一……想了一会儿,他把两锁铁门都上了锁。
两名保镖一怔:怎么上了锁?大船长怎么出来?
“你俩就在这儿等,大船长完事我会开门的。”管岛边说边往外走。
管岛跑出洞外,对在黑暗中假装巡逻的三名汉子说:“快杀了洞外那两名保镖,不留尾巴,利索点。”说完即闪到一块大石后面。
三人都提着刀慢慢地接近洞口,一时看不清两个保镖的身子,无法下手。
李福野提着风雨灯进入他熟悉的二号洞,老远就叫道:“吴姑娘,吴姑娘……”
“大船长,我在。”吴翠婷一反往常的硬邦邦的态度,回答说,随后是铁链拖地的声响。
李福野一怔。
他怕此铁链突然飞来,“铁公主”飞腿厉害呀!转而想,我好像说过,我不在不能开脚链……这吴翠婷还是守信用的。
李福野把灯挂在洞旁一根木柱上,灯照着李福野和吴翠婷,投影正好落在石白金躲藏的岩缝上,使石白金隐藏得更加安全。
“吴姑娘,我给你开锁。”李福野说。
“你不是不惯把锁打开吗?”吴翠婷故意逗他。
“你还是那种铁公主硬劲儿,有味道,我就喜欢硬硬的来。”李福野开始有点野了,”今日不开锁,我不过瘾。”咣啷一声铁链被抛得老远。
“听说你抓了千百个女子,日夜轮着,怎么老不放过我呢?”吴翠婷问道,声音似乎柔多了。
“都是女子,味道不同。”李福野开始脱去上衣,“你这种强悍性子的女子我还未动过呢!今日十一月十五,多得管岛去报告我,我有口福了。”
石白金在夹缝里,两眼如电光把李福野看得一清二楚:矮矮个儿,像长着胳胡子……一股杀气,一习野性,好像一头凶猛异常的野猪。
李福野脱净一件裤叉,便扑上去把吴翠婷按倒,使劲撕开吴翠婷的衣服,立时露出狰狞的面目。
“老子饿着呢!”李福野说,“今晚够你受的,人家报仇用条枪,我报仇用条×……”
正在这一刻,吴翠婷猛地用左掌死死顶住李福野的下颚,抽出右拳直击李福野的太阳穴。
“你……”李福野没料到这“铁公主”还来这一套,一仰脖子站了起来,飞起右脚猛然踩向吴翠婷的小肚子。
吴翠婷一滚,他踩了个空。
这时石白金从缝里飞身上来,起飞脚重重地踢在李福野的后腰上,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床上。
蒙着脸的石白金挥动长剑猛地刺向李福野的大腿。
这李福野在江湖闯荡多年,多危险的境地也经历过。此刻两女战一男,他不怕。他的功夫还算过硬,谁知只扑到吴翠婷飞起的右脚,腹部一个重击,疼痛不已。
他“呀”一声,用双手捂着腹部,向后洞口冲过去。
这时,洞外三名汉子在慌乱中只杀死一名保镖,另一名消失在黑暗中。
管岛大惊,他立即打开两重铁门的锁,叫三名汉子快快入洞。
洞内,情况紧急。
“快,后洞有门,后洞有门……”石白金喊着,飞身冲上去,用长剑指着李福野的胸膛,“当心穿透你的心脏!”
李福野来个横飞腿把剑拨向一边,随着一声狼嚎一拳击向石白金。
石白金眼快,只一闪便让他扑了个空。
三名汉子如猛虎下山,一齐扑过来,把李福野扑倒在地上。
吴翠婷抢起一条木棍,正想当头劈下去,被石白金阻止了。
“抓活的。”石白金说。
这时后洞的门被打开,十多名汉子冲到洞中。
李福野束手被擒。
“快,把他推上船,严加看守。”石白金说,“翠婷姐,你和管岛一齐跟船回村去,把他交给绿柳、朗月的头人,就说我和大家后会有期。”
子时,石白金和李煜宁、彭英影等接上头,叮嘱他俩要把李福野送回村,李福野被推到舱底。吴翠婷和管岛被守着,即刻扯帆起航。
石白金转身回到洞里,提出两盏酒。这是李福野和吴翠婷留下的,石白金要去洞外为船队打讯号。
当她站在礁石上提起两盏灯想上上落落地晃动,报告一切顺利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声音。那岸边冲上几名提灯的人。好像有一艘船开出海去了。一会儿远处军舰的火突然亮了,随后是开动的声响。
糟了,难道走漏了消息?
石白金当即熄了盏灯,只提一盏灯横着晃动。她要人来接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姬和阿秀见讯号危急,下令船队向岛边靠拢。
阿姬叫几名水手摇艇去接应石白金。
石白金上了艇的时候,只见法军舰快速向这边冲来。
石白金被吊上法国海盗船。她叫所有船升起“李”字黑旗。
巴斯葛号听到李福野的保镖呼救,说大船长在洞中有难,可能上了别人的圈套被抓走了。
仗着它的快速和炮火,它直冲了过来。
探照灯照着“李”字旗,法军不过问,径直包抄通往沿岸的路。
载着李福野的船虽然扯起了三帆,但是逆风行驶,缓慢极了。因没有挂“李”字黑旗,被法舰死死盯住了。
这是硇洲岛的西北海面,石白金的船队无法和法舰抗衡。她焦急万分,万一法舰开炮,那船必沉无疑。
石白金想着,心惊胆战。
这时,海上出现一片红光。由远而近直向法舰闪动而来。
这是石虎他们开来接应的船队。
“轰隆隆……”一片炮火向那扑来的船队打去,海上击起几十丈的浪,探照灯照着浪花飞舞。
“叽叽咕咕”,法舰上有人向吴翠婷的船发话。
船继续疾驰。
法军火了,开了一炮,离船头几尺处腾起巨浪,船摇晃得厉害。
吴翠婷和彭英影、李煜宁商议:情况危急!万一船落在法军舰的手里,李福野就会逃脱,必须立即杀死他。
吴翠婷提着大刀,带着彭英影、李煜宁正要冲下底舱,一颗炮弹正中船头,巨大的冲击波把吴翠婷和两名汉子腾下大海,船头的长条木板哗哗地落到吴翠婷的面前。
吴翠婷使劲抱住木板,彭英影和李煜宁也抱着两块木板。一阵浪劈打过来,三人随波飘离快沉的船,船上的人怎么样?李福野怎么样,他们一点也不知道。
船正要沉没的时候,法军的士兵乘几艘快艇急急搜索。李福野听到巨响,知道船被炮火击中,一种逃生的欲望促使他拼命冲上来,他在一把铁钩上割断了绳索,死死抱着桅杆。
法兵的艇把他救起,吊上了军舰。同时吊上去的有十名村民。这些汉子被法佬绑得严严实实,其余的落海,生死未卜。
巴斯葛号救了李福野,开亮了所有的灯,以庆贺胜利。
一阵长笛响过,十里海域都看得真切。深夜的海更加恐怖了。
军舰调转船头驶向李福野的船队。
黎明时分,吴翠婷和彭英影、李煜宁被石虎的船队救起。
管岛一直无影无踪……。
石白金、阿秀、阿姬的船队已全部离开东头山小岛海面,不知到哪里去了。
东头山小岛海面上,只剩下了巴斯葛号以及李福野和清水师的船队,远远望去像一片厚厚的云在天海间凝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