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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雷雨

大雨慢慢停了下来,那位徐郎开始介绍自己和娘子给宋天和路金英,原来那徐郎叫徐其突,他娘子叫葛新儿。至于从什么地方来,他们说不方便透露,而此番是去京城办点正事。

宋天和路金英也互相介绍了自己,徐其突这时也才知道,对方原来不是兄妹,他忽然说:“宋兄弟和春姑娘,我忽然有一个想法,今天我们见面也是有缘,能否让我孩子徐雷生认宋兄弟做干爹?”

宋天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不知所措,徐其突看宋天没有答应,担心的问:“怎么,宋兄弟不愿意?”

路金英笑说:“他愿意,只是担心没有什么礼物给孩子,我们俩出来,都不曾带什么礼物。”

宋天看了看路金英,责怪她多事,但既然路金英这么说,此刻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拒绝,说:“是呀,只是不曾带什么礼物,会委屈了孩子。”

徐基突说:“言重了,今天若不是两位在此帮忙,我们岂能母子平安,两位请接受我一拜。”然后深深给两人鞠躬。

宋天连忙扶住徐其突的手,说:“徐兄千万别多礼。”

床上躺着的葛新儿也含笑的说:“两位的大恩真是没齿难忘,虽然在你们看来只是一件小事,但实在帮了我们大忙呀。”

“是谁占用了我老叫化的地盘呀。”忽然,外面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模样的老人飞快的站在了门口,那乞丐一只手拿着一个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大袋子,两眼炯炯有神。四人看到老乞丐道理,都纷纷看着他。

徐其突说:“敢问这位老者,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吗?”

那老乞丐说:“是呀,虽然这房子不是我盖的,但我已经占据在这里好多年了,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哦,怎么还有个小婴儿呢?”

宋天说:“这位老者,我们是路过此地的行人,因为下雨,无处避雨,不想竟然误闯你家中,希望赎罪。”

那葛新儿见老乞丐其丑无比的样子和打扮有点害怕,紧紧的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仿佛那乞丐会随时来取自己孩子一样,只听那乞丐说:“哦,是这样呀,反正我老叫化子一生花别人的,吃别人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所,给别人提供方便也是好的。”

路金英说:“那我们几个就多谢老伯了。”

老乞丐望着葛新儿手中的孩子,葛新儿更是紧张无比,而徐其突也是格外紧张,但见老乞丐虽然相貌丑陋,但好像并没什么恶意,微微的说:“这个娃儿刚生下来吧。”

葛新儿颤抖的说:“是……是的。”

老乞丐说:“好可爱的小娃子呀。”

徐其突说:“实不相瞒,这孩子就是在老伯你这屋子里出生的,非常冒昧的占了你的床铺,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老乞丐说:“我老叫化子怎么会介意,虽然我老叫化子身无分文,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当然懂得的,这是好事,我胡不赖怎么会见怪呢?”

路金英开口了:“哦,老伯就是江湖上被人称为扫平神丐的胡不赖?”

老乞丐吃惊的看着路金英,说:“哦,你知道老叫化子的名号?你是什么人?扫平神丐只是江湖人对我老叫化子的抬爱而已,我虽然声称路见不平都要扫去障碍,但也没扫去什么不平,人间的不平事情又岂不是我老叫化能扫平的?”

路金英以前听姨妈高绝花说过,有位神丐武功高强,专门行侠仗义,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不料自己在此碰到。她说:“我爹爹似乎提到过你名号,他经常和江湖人士在一起切磋和研究武功。”

胡不赖问:“令尊是何许人也?”

路金英说:“家父是庆土县县令。”

胡不赖说:“哦,这样呀。”在自然国,官员上至帝王,下至小芝麻官,和江湖人士互有来往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虽然胡不赖不知道谁是庆土县县令,但听路金英说她父亲口中得知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胡不赖将手中拿着的一大袋子放下,说:“你们都饿了吧,老教化子今天一天讨来了很多东西,你们要是不嫌脏,就分着吃吧,只是今天下雨,不然早就回来了。”

路金英知道胡不赖为人豪爽,便接过袋子,说:“如此,我们不客气了。”她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真是一大堆食物,有香蕉、桔子、苹果,有花生米,有糕点,有面团等等。

胡不赖微笑的说:“你们都别客气,赶紧吃,给我留一点儿就行,我没了还可以继续乞讨,放心,我的都是乞讨而来,不是偷的,因此都是干净的,尤其这个刚生了娃子的女人,你身子弱,多吃点。”

四人开始找食物,起初,葛新儿见胡不赖模样吓人,此刻也觉得很亲切起来,四人都向胡不赖道谢,然后开始吃东西。

宋天见胡不赖虽然相貌丑陋但心地善良,他同时想起了黄昏帮的钟玉聪,那人虽然外貌俊美,但内心十分肮脏,宋天认识到,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虚假的外表后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胡不赖望着四人都吃东西,感到高兴,自己从衣袖口掏出一个小酒壶,自己独自饮酒起来,还说:“老叫化子嗜酒如命,这个酒很宝贵,老叫化子就小气点,不和你们分享了,嘿嘿。”

宋天四人在胡不赖的屋子里吃完了东西,徐其突提出告辞,他对胡不赖说:“今天已经打扰一天,我想和娘子先行离开,找个店家去投宿。”?又对宋天说:“宋兄弟,咱们也就此别过吧。有缘将来还会相见。”

路金英说:“等等,徐大哥,宋哥哥现在已经是你家孩子的干爹了,起码你要告诉宋哥哥以后怎么找你才是呀。要不然以后怎么见孩子呀?”

宋天并没想过这一点,心想还是春姑娘想得周到。

徐其突一拍脑袋,说:“哎呀,我都糊涂了,应该的。只是我们住的很遥远,在咱们自然国的边境地带,地理位置不好,环境也恶劣的阿落县。”

宋天吃惊的说:“啊!原来你们是那里人。那你们来到这里可真不容易。”

徐其突说:“阿落县木离村,你说我名字他们都知道。”

宋天说:“嗯,只是我现在已经远离祖籍,目前在庆土县字画店,但或许以后会变动,不能详细给大哥一个准确地方,但你可以记住春姑娘,她是庆土县县令的千金。找到她就能好找我了。”他这么说,仿佛和路金英多么亲密似的,而路金英听他这么说也是暗自高兴。

宋天二人便和徐其突二人分离,四人都辞别了神丐胡不赖。胡不赖微笑的送了他们,然后便回到自己床铺上休息起来。

宋天和路金英走出数里路,宋天忽然想到一个事情,路金英说这胡不赖武功高强,而字画店中目前小丙三人又失踪,老黄到底有没有找回来呢?那自己能否让这位胡不赖帮忙寻找呢?但和人家又非亲非故,人家愿意帮忙吗?不过既然他被称为扫平神丐,既然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否可以试试呢?想到这里,他忽然对路金英说:“春姑娘,你说那位胡神丐一直行侠仗义?”

路金英说:“我好想听爹爹说过是这样的,但他到底为人怎样我也不清楚呀。”

宋天说:“你能否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见见胡神丐便回来。”

路金英推测的想或许宋天是让胡不赖帮忙,找寻失踪的三人,当日她从钟玉聪手中救了宋天,却没理会那三人死活,一来是因为他们和自己没有什么瓜葛,二来是因为她也的确不知道三人后来身在何处?她微微一笑,说:“好的,我在这里等你。”

宋天连忙往回跑,胡不赖刚刚躺下,便发现宋天回来了,宋天走到门口,说:“胡神丐,真不好意思,又打扰你,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可以听在下说说。”

胡不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说:“老叫花子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多管不平事,你说的这件事情很棘手吗?”

宋天听胡不赖这么说,心中觉得有了希望,于是将小丙三人失踪的事情以及自己经历的字画店的一切,还有自己护送字画去安王府然后进宫,这一系列的事情,宋天都对胡不赖和盘托出。

胡不赖一直慢慢聆听,诧异的问:“你说一个蒙面姑娘救了你,从黄昏帮一个人手中救你出来的,而且你还听到了黄昏帮这人与他师妹的对话,他师妹的父母被他下毒,受他威胁?”

宋天说:“在下说的都是事实,没任何虚假,请神丐放心。”

胡不赖严肃的陷入沉思,一会说:“那你如何与黄昏帮接下梁子?”

宋天便将在荒山野岭居住时候遇到泰玉河的事情以及去黄昏帮被人误解等事情都向胡不赖说了出来,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胡不赖完全值得自己信任。

胡不赖越听越觉得奇怪,喃喃的说:“其实说起来,老叫花子和黄昏帮也算是有点渊源,老叫花子有个武功本当年就是得到黄昏帮上一任帮主的指导,上任帮主也算老叫花子半个师父了。年轻人你放心,我会想法找到你三位朋友的下落,我除了在外乞讨,就在这个破屋子里生活,你有事情就来找我便是。”

宋天向胡不赖深深一鞠躬,说:“如此便多谢神丐,在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于是从衣袖中掏出银两,准备给胡不赖。

胡不赖严肃的说:“停,休得如此,老叫化若收你银子,岂不是玷污了自己名号?再说,神丐的称呼都是大家抬爱,你要是看我顺眼舒服,直接叫老胡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叫人听着不舒服。”

宋天知道这乞丐不拘小节,心中更加喜欢。

胡不赖说:“我答应的事情会尽量做到,如果没事,你先回去吧,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了。”

宋天辞别了胡不赖,说:“那好,多谢神……,不,老胡,我现在走了,你多保重。”说完便辞别胡不赖,自己去追赶路金英。

然而他回到了原来地方,却发现没有了路金英的影子,他喊叫起来:“春姑娘,你在哪了?”但自己喊了半天,还是不见影子,他心想莫非春姑娘在和自己捉迷藏,或者是也因为尿急找地方解决去了,于是自己干坐着等,但他等呀等呀,约一个时辰的功夫,仍然不见路金英的影子,他这时又开始担忧,莫非是让人挟持了去?是呀,她一个弱女子,在这荒地里,遇到歹徒或色狼怎么是好?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坏事?他忽然后悔自己离开了路金英,否则路金英也不会失踪。

他又大喊:“春姑娘,春姑娘,你在哪了呀?”除了传来自己的回音外,别无任何声音传来。

他又想起回去找胡不赖,但总想这么去麻烦人家怎么好意思,但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好折回去,但不幸的事情是,当他重新回到胡不赖的屋子时候,竟然发现屋子内没了胡不赖的影子,原来经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胡不赖早已经休息好,出外行走了,宋天一个劲拍打自己脑袋,说:“哎,我为什么这么笨,要是把春姑娘丢了,我怎么向春老爷交代呀,交代也是小事,万一春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岂不是内疚?”

他茫然的从胡不赖的屋子走出去,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他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先回到庆土县县衙,将实情告诉春冬来再说,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他痛苦茫然的一个人行走,满脑子都是路金英的影子。

其实,路金英不是失踪,也不是被绑架,而是遇到了一件事情。她本来站着等候宋天到来,然而,一个人忽然出现,这人是县衙一个衙役,却武艺高强,因为春冬来经常和武林人士接触,他真实身份是和老黄等人一道为和段章连效力,而县衙中也有几个衙役都是属于同道中人。

路金英看到是个衙役很是吃惊,她对衙役说:“你不是衙役吗?你怎么到了这里?”

那衙役说:“小姐,我是专门来寻找你的,都寻找一天了,另外还有几个衙役也在寻找你,夫人生病了,是一个很奇怪的病,老是发热,找了很多大夫也无济于事。甚至……甚至……很多大夫都说估计过不了几天了,夫人很惦记你,希望你快些回去,见见她吧。”

路金英一阵惊惶,虽然说春夫人不是自己真的母亲,因为自己只是冒充春婷婷身份,但最近经过接触,也发现了春夫人身上浓浓的母爱,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因为她欺骗了春冬来夫妻,这时听说县令夫人得了重病,而且不好医治,心中也是觉得痛苦万分,于是说:“啊,怎么会这样。那我们快走。”

衙役领着她施展轻功走了,她忽然才意识到没有和宋天作别,便觉得焦躁不安,担心万一宋天发现不见了自己会怎样,但事关紧急,也没法子了,不过她内心深处也忽然存在这样一个念头,看看自己是否值得宋天惦记,看看宋天是否为自己着急,看看自己在宋天那里位置怎样。

路金英在衙役的带领下匆匆赶到县衙后院,而小静小媛两位丫鬟见到路金英到来,说:“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高烧一直治不了,她急着要见你。”小静走到路金英身边,附耳道:“小姐,你一定要多多去陪伴夫人。”

路金英也小声说:“放心,现在夫人就是我亲娘。”路金英知道小静想说什么,小静担心因为路金英不是真的春婷婷,或许不会关心县令夫人的死活。

路金英赶快走到了县令夫人的卧室里,她慌乱的敲门,里面传来春冬来的声音:“进来。”她走进去,发现县令夫人正躺在床上,好像浑身无力的样子,而春冬来在床边陪着她。

春冬来对夫人说:“夫人,你看,婷婷回来了。”

县令夫人本来四肢无力的身体忽然有了精神,她扭头看到路金英,连忙说:“哦,婷婷,你可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路金英走过去握着县令夫人的手说:“娘,你这是说哪里话,你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当路金英握着县令夫人的手时,感觉县令夫人的手简直就是火炉。

县令夫人说:“婷婷,你别安慰娘了,这段时间你爹爹几乎找遍了所有神医,但都无济于事,很多大夫都说我这个怪病在一百多年前出现过,但当时也没有治愈,为什么身体发热痛苦,他们也一直没研究出来,为什么得了这样的病,他们也束手无策,我知道离开世界的日子不远了,但我很欣慰,因为我有一个一直陪伴我疼爱我的丈夫,一个美丽懂事的女儿。但有一件事情我恐怕等不到了,就是无法看着你和马公子完婚,哦,对了,你爹爹说,你这次出门是为了见马公子,娘真高兴,你终于想通了,这次谈的怎样呀?”

路金英看到县令夫人这样高兴的眼神,不想打破她内心的童话,便说:“娘,放心,我和马公子谈的很好。”说完,她哭了起来,她哭不仅因为觉得对县令夫人有感情,重要的是她联想起自己真正是母亲,当年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瘟疫去世,当时生离死别的景象让她至今难忘。自从那次哭过后,便几乎没再流过泪,因为后来跟随姨妈高绝花,高绝花告诉自己不要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是以她恪守这个信条。现在眼泪流出后,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又再次萌发。

县令夫人听路金英这么说,很是欣慰,她对春冬来说:“老爷,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婷婷说说,你回避一下好吗?”

春冬来说:“这是自然的,婷婷,你好好陪陪你娘,爹去了。”他离开屋子走出去。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县令夫人和路金英两个人。

县令夫人对路金英说:“婷婷,你把娘扶起来,娘有话对你说。另外,给娘倒点水喝。”

路金英将县令夫人扶起来,并给县令夫人倒了水。县令夫人喝完水后,说:“婷婷,娘的时间或许不多了,刚才娘说了,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相公和美丽懂事的女儿,也没什么遗憾,只是娘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必须告诉你,这个秘密连你爹爹也不知道,所以刚才娘也把他打发了。这个秘密本来不想告诉你,甚至要隐瞒你一辈子,但娘没想到这么快便要离开,不想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经过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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