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再生两包香烟,巧妙的将湛分局长送进了戒毒所。他第一次临时挑起中南铁路分局党委书记兼代理分局长双重大担……)
陶再生设置一个女人陷阱,给湛分局长的形象造成极坏的影响,对湛分局长的仕途官运,设下了难以逾越的路障。但这毕竟是外部影响,通过一定时间的努力,还可以挽回影响,重新站立起来,还不至于断了他的仕途后路。正因为他在仕途上的显赫,成为陶再生仕途上的障碍,陶再生要在仕途中树起新的更大数字的里程碑,必须搬掉挡住他前进去路上的石头。陶再生根据现有条件,试行搬动之法,但都未能找到有力支点,未撬动一步。但是陶再生并没有丧失信心,反而更加坚强了信念。他相信一招不行还有更多的新招,一个妓女陷阱,没有把他湛分局长陷入死谷深渊,但是陶再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一个新的启发。女人只伤人影响,而毒品则又伤影响又伤身体。如果以其毒伤其身,岂不伤中要害?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还能将上次在局里开会时,妓女陷阱中的毒品疑案又给他续接上。上次就是因为找不到贩毒人的证据,又找不到湛分局长吸毒的证据,才作为单纯的卖淫嫖娼事件,罚款出了公安局。这回叫他湛分局长吸毒再进公安局,说明上次卖淫嫖娼事件中发现的毒品疑案就不是偶然的了。那么怎样才能叫湛分局长沾染上那想甩而又甩不掉的毒瘾呢?毒瘾上来了,又要有安全的供毒措施,这可要动动脑筋,想个两全之策。既能叫他不知不觉地上了瘾,又能安全的不断地向他供货。叫他上瘾容易,戒掉难。湛分局长吸烟,且烟瘾较大,几支香烟就能解决他上瘾问题,可怎样向他供货可就难了。这时,陶再生又想到了白泉皙控制的黑社会人物黑狗,他曾经用白粉控制过吴小钢,可吴小钢不同于湛分局长,吴小钢撤职落难黑社会,自然好控制。湛分局长就不同了,他是堂堂正正坐在台上的官员,一旦沾上毒瘾,就会引出大案,公检法顺藤摸瓜查下来,他陶再生的计划就有败露的危险。到时候湛分局长没伤着,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种亏本的买卖不是他陶再生干的事。虽然可以在关键时刻将黑狗作为替死鬼,但也绝对不是保险的上策。要做到万无一失,还真不容易。陶再生想,再难也得做,干这种事远比武松当年打虎还要难得多。武松凭得一身勇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或者后来人打得武松过,才敢通向虎山行。可干这毒品买卖,单凭勇气是不行的。因为这毒品买卖是国家法令禁止的,发现了乃是死罪,必须平安保险第一,千万不能引火烧身,烧掉自己的官运前程。陶再生又想回来。虽然这事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更难的则是湛分局长本人。陶再生知道,湛分局长是个毅志坚强的人,他本不是有意吸毒之人,对他来说一旦误沾上瘾,他也会想千方百计戒掉,他不会让毒品麻醉自己的人生。这一点是陶再生最耽心的一点。但陶再生又相信,毒品是摧残人毅志的最好工具,毅志再强的人,也会在毒品面前低头三分。吸过毒的人不是说不吸毒终身遗憾吗?只要吸上了,就叫他遗憾终身!陶再生想,对于湛分局长这样的人,不能够事先想好了,就能牵着他的鼻子顺着走的,必须走一步看一步,看菜吃饭,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陶再生这样想好后,找来了秘书姜孙牙。姜孙牙一进门,陶再生就笑盈盈地说:“小姜啊,你请坐。你来到我们分局机关也有些日子了,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也观察到了一些事情,这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因为你是一个响鼓不用重敲的人。你全心全意辅佐我工作,我心中自有数,好好干吧,中南分局自有天地。不过我不用明说,我相信你有姜子牙的先见之明,掐算出中南分局未来的沉浮天下……”
陶再生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了,过了一小会儿,又不屑一顾地说:“你看我扯到哪儿去了,找你来是有事做的。”
“有事您就尽管吩咐,我会全力去办的。”其实姜孙牙早就听出来了,陶再生要交代他办事前的那支前奏曲。陶再生就是不说这番话,姜孙牙也早嗅出了味道。从陶再生的骨子里透视出他想独占中南分局天下的野心,平日里只看在眼里,藏在心里,未曾表露出半句。今日还是他陶书记自己说的,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是跟随在他陶书记身边的,像姜孙牙这样的明白人,又岂能不明白呢?只是这时书记要交代他做的是什么事情,一时还摸不到头脑,只得等陶书记的吩咐了。
陶再生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一个朋友送了我一条特制的中华牌香烟,我吸了感觉好极了。给你一包尝尝,这里还有两包,你给湛分局长送去,他最喜欢吸中华烟。不过,你不能明说是我陶书记送的,送两包烟未免太小气了,你要利用送文件给他看的机会,不知不觉的放在他的抽屉里,明白吗?”
姜孙牙当然明白。当秘书嘛,这点小事用不着多说,是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姜孙牙看准了湛分局长去厕所的时机,他就乘机推门进了湛分局长的办公室,打开湛分局长的办公桌抽屉,把两包中华烟丢了进去,关好抽屉转身回到门口等候。湛分局长从厕所出来,看到姜孙牙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文件夹,这姿势湛分局长也看习惯了,每次送文件来都这么恭敬。湛分局长伸手说:“进去吧。”
姜孙牙也伸手说:“分局长请进。”
湛分局长也不多说,慢步跨进了办公室,姜孙牙紧跟其后。还未等湛分局长坐稳,姜孙牙就把文件夹轻轻地放在办公桌右上方,低声地说了一句:“湛分局长,你慢慢看吧,我等会儿再来取。”
上下级工作关系,湛分局长也没有必要那样客气,轻轻地摆了摆手说:“好吧!”
湛分局长圈阅完文件,合起文件夹,放在办公桌左前方,等待姜孙牙随时取走。这时湛分局长的烟瘾发作了,习惯性地打开抽屉取烟,发现抽屉里的中华烟好像多了两包。他有意无意地想了一下,仿佛觉得抽屉里只剩下两包了,但又不能完全肯定,也许还有四包。湛分局长对工作上的事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批阅过的文件,签发过的通知,办过的事情,没有一件他心中没数的。惟独生活小节他不那么清楚,显得很随便,特别是吸烟的生活习惯上,往往叫人不可理解。一支烟吸了一半,稀里糊涂的把剩下的那半节给丢了。有时一支烟吸没了,他还刁着那节过滤嘴大口大口地吸得津津有味。有时范明亮看他吸过滤嘴空头烟,以为他身上没烟了,就主动递支烟给他吸,他接过来往口袋里一放,不吸了。有时他一支烟吸了半节丢了,他又主动找范明亮要烟吸。有时甚至还有大半包烟,他不知不觉的又把它甩到垃圾桶里,有几次范明亮给他捡回来,他还批评范明亮说:“一个空烟盒你捡它干什么?”
范明亮笑着说:“分局长,哪里是空盒子哟,里面还有半盒烟呢?不信你看。”
湛分局长一看真的还有半盒烟,他又笑盈盈地从范明亮手里接过香烟,反责自己说:“你瞧我这糊涂劲。”所以今天湛分局长办公桌抽屉里,究竟是两包烟还是四包烟?他自己心中没有一个准数,他也没有必要去细想这无关紧要的数量,反正烟瘾上来了,摸出来就吸。湛分局长吸了一支,解了烟瘾,觉得这烟够威够劲。不同平常的是,他吸了这支烟不久,却更大的烟瘾犯上来了。湛分局长又继续接着吸,越吸越觉得这烟神奇。他在心里想,这辈子没吸过这么好的烟。各种牌子的烟他吸过许多种,他独爱“大中华”。“大中华”他吸了多少年,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叫他如此长精神,大有飘然成仙的感受。他拿烟盒放近眼前看了又看,抽屉里那四包,他都看了,没有发现有什么两样。里面的烟他又抽出来瞧了又瞧,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就只有点火尝尝了。他一尝,却尝出了味道,有两盒够劲,有两盒没味。没味的那两盒他认为是假的,这年头假的太多,既然是假的,那就把它丢掉。湛分局长抓起那两包假的,举起来,一使劲甩进了垃圾篓子。这时范明亮恰好走进湛分局长办公室,见湛分局长把两包中华烟丢进废品篓,还像往常一样,以为湛分局长又在无意识地把还未吸过的烟乱丢,就主动上前从废纸篓里把香烟捡起来,送还给湛分局长。往日里湛分局长笑嘿嘿地把送回来的香烟收起来,还责怪自己稀里糊涂。今天,当范明亮把捡回的香烟送还他时,他却严肃认真地对范明亮说:“快丢掉,那是假烟,假烟!”
范明亮将烟放近眼前看了看,没发现有假,又抽出几支烟来,放近鼻子前闻了闻,也没有发现与往日的中华烟有什么不同之味,不解的问湛分局长:“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烟?这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范主任,你有所不知。那烟吸着没味,是假的,这两包才是真货,不信你吸一支试试。”湛分局长一边说一边抽出一支伸手递给范明亮,范明亮礼貌的接过湛分局长递过来的那支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从湛分局长丢掉的那两盒烟里抽出一支,也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没有闻出什么不同的味道,只好笑着说:“那好,你吸真货,假货归我了。”范明亮说完,顺手把烟往口袋里一放,轻轻地坐在湛分局长的办公桌对面,笑盈盈地说:“湛分局长,有句话我想说,请不要怪我直言。我在不久前劝你戒烟,你笑着说好。可是你不但没有戒烟,反而见你烟瘾更大了,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以前你吸烟什么烟都吸,也无所谓真假,现在你还能区分真假来,说明你烟瘾大了,还有所研究。我还是那句话,请你戒烟为好。”
“我也觉得吸烟不好,也想戒,可是烟瘾一上来,自觉不自觉地又吸上了。正像我吸了一半丢半节,或吸完刁着空烟嘴使劲吸一样,尽在有意无意中,就是认真不起来。”
“我知道这不是认真的事,你要是像对待工作那样认真呀,早就戒掉了。不过你能品尝出真假烟来,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这与你平常的吸烟习惯有所不同啊,你不觉得有变化吗?”
“噢,是吗?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啊。”
“我还是想提个建议,今后你再发现假烟请不要丢在废纸篓里,你把它交给我,我替你处理如何?”
“好好好,假烟给你。怎么,你想成为假烟收藏家?”
“不敢,我只不过替你留着,万一哪天真烟吸完了,我再拿假烟给你应付应付。”
“你呀,就是鬼点子多。”
范明亮不再说什么了,嘿嘿一笑走了。范明亮走了,湛分局长又吸了一支中华烟,觉得浑身是劲,有着使不完的力量。他站起来扩了扩胸,攥紧拳头,大有打翻世界拳王的劲头。他在心里想,当年武松打虎是喝了十大碗酒,才敢去景阳岗打死那只老虎的。没想到如今他吸了几支烟,也有武松打虎的英雄劲。如果是他湛分局长此时遇见老虎,相信自己的力量比武松更大,那只老虎一定会死在他三拳两脚之下!这时他觉得轻飘飘的,仿佛到了一个魔幻的世界,大有飘然成仙的意念。过了不久,抽屉里的那两包烟吸完了,他又拆开一条新中华烟。拿出一包打开,用打火机点上,吸了几口觉得没味道,顺手把已打开的那包中华烟丢在办公桌上。又取出一包打开,再点上一支,又吸了几口,觉得更没味道。这时湛分局长心里来气了,随口骂了一句:“他妈的又是假烟。”一边说一边抓起桌上那包烟高高地举起,准备丢进废纸篓。这时他想起范明亮说过的把假烟交给他的话,又将举起的手放下来,放在办公桌上。再急切地打开第三包,他想有事不过三,如果第三包再是假的话,那就证明这一条全是假烟了。可当他打开第三包时,点上只吸了一口,他就认定是假的。这时他只觉得喉干舌躁,头重脚轻,全身瘫软,头脑发胀,倍感千斤重,烈火窜上心头,手脚抽抖,口吐白沫。此时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嘴里叫着烟……烟……手里却把那条已拆开的中华烟一包包撕开;使劲地丢进废纸篓里,甩在地板上,手脚行为无轻重,用力过猛,摔倒在办公桌下,边爬边使劲拍打着地板……
办公室主任范明亮听到湛分局长的吼叫声,立即跑过来,见湛分局长如此惨状,认为他是得了急病,赶紧弯腰伸手将湛分局长抱起,关切地说:“湛分局长,你病了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医院,我没病,我要烟,我要烟呐!”
范明亮一听湛分局长要烟,这时他才发现办公室满地是中华烟,顺手捡起一包放在湛分局长的手上说:“烟在这里,来来来,我给你点上。”
湛分局长抓起范明亮递过来的那包中华烟,使劲地甩在地上,气狠狠地说:“那是假烟,我不要,我不要!”
范明亮一看,湛分局长意不在烟,而是真的病了,立即大声呼唤秘书们。几个秘书听到范主任的叫唤,都赶来帮忙。范明亮大声吩咐说:“你,去小车班备车,其余几个帮我扶湛分局长上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