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鸢飞带着齐大通来到审讯室,齐大通一见到坐在受审座上的湛分局长,心中即刻腾起一团无名之火,还未等于鸢飞跟弟兄们介绍,齐大通就冲湛分局长骂开了:“你能耐不小啊,跑到公安局丢人现眼来了。”
“齐局长,我冤枉啊。”
“冤枉?我知道,毒品你是不会与那小女子有什么交易的,可你与那小女子卖淫嫖娼也冤枉吗?”
“齐局长啊,那都是冤枉的啊。我向你保证,我用党性和人格担保,我与那小女子没有任何关系。”
“那小女子是怎么跟你裸体睡在一起的,你又怎么解释?”
“齐局长,这事你听我说。昨晚10时许,我刚准备睡觉,突然听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是两个年轻女人。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先自我介绍说,她是本宾馆总经理助理,特向客户征求意见,顺手递给我一支烟,我客气的跟她们聊了几句,就觉得有点头晕,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直睡到公安局的同志进来,我都没醒,他们以为我装睡,用电棒把我击醒的,我衣服还未穿好,就被他们抓到公安局来了。”
“这些情况你怎么不跟公安局的同志说清楚。”
“我说了,他们不相信。”
齐局长反过来又问市局于副局长:“你们审讯那小女子是怎么招的?”
于副局长说:“那卖淫女说,她是404号房客打电话要求她去全方位服务的,她只是卖性服务,其他什么事他一概不知道。”
齐局长又回过头来问湛分局长:“10点钟进你房间的那两个女人,是否有一个就是脱光衣服睡在你身边的那个?”
“那我确实记不清了,因为我抽了那支烟就觉得轻飘飘的,看什么都模糊。”
于副局长对齐大通说:“齐局长,你也听到了,男女口供不一致,问题说不清。我开始就跟你说了,单就男女之间那点事,也就好说了,关键是那个卖淫女与毒品有联系,毒品案件是管刑侦的副局长管辖的事,我这个管治安的副局长就不好说随便放人了,所以问题复杂就复杂在这里,还请你局长大人不要怪我们太认真。”
“于局,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这样吧,你呢,还按你们的程序查案,我呢,先提个请求,铁路局正在召开职代会,请允许我先把湛分局长带回局里,让他把会开完,然后我保证让你随叫随到,按你的话说是协助查案,你看意下如何?”
“好吧,既然齐局长开了金口,那就先按局长的意思办,有问题下一步再研究吧。”
齐局长领着湛分局长出了市公安局,小车向铁路局方向驶去。小车在局工会大厦门前一停,湛分局长从后车门钻出来,跟着齐局长,向职代会会场走去。湛分局长也许还不太清楚,会场早就传出爆炸新闻,人们无心开会,都在议论湛分局长嫖娼之事。特别是湛分局长该做述职报告的时候,他却身陷囹圄而不能到会述职。会开到半道上,他才从公安局那块事非之地暂时走出来,可仍是是非人,成为此次会议最有传播力的新闻人物。一个十万人马的分局长,在作述职报告前,先做起了男女报告。当今之势,尽管人们不把男女之间的事当回事,但在这个时候,不仅仅是男女关系那点小事,更重要的是他湛分局长要女人,忘了工作,忘了十万职工的大事,也忘了自己的官运。事情虽然发生在女人身上,可问题却在女人之外。陶再生这招还真有效果,昔日在职工代表中大为显赫的大分局长,一下子变成了叫职工代表另眼相看的放荡小人。这次职代会代表们的信任票再也不会像以往那样,他湛分局长的信任票最高,甚至比局领导的信任票还多,大有接局领导班的趋势。这下可好了,代表们绝不会再投以往那么多的信任票了,甚至有可能一票信任票也没有。当然陶再生心里明白,职工代表的信任票只是表面文章,只起表面作用。关键性的实质性的内容还在领导身上。陶再生也知道,局领导也一向器重湛分局长,也把他做重点培养对象。陶再生就是要让局领导转向,把对湛分局长的重点培养对象,转移到他陶再生的身上。陶再生的这一招还真灵,一向器重湛分局长的路局齐局长,这下也有恨铁不成钢的火气,路局其他党政领导也有重新认识湛分局长的想法。无形当中他陶再生在路局领导面前抬高了身价。局领导自然就会认为,中南分局除了湛分局长,还有他陶书记是能人,说不定哪天局领导一高兴,就举荐他陶再生挑起中南分局的党政双重担,少说也会让他单挑一把手的重担。
湛分局长在会议闭幕后,也引起了自己的思考。当然这次女人洋相在领导和代表们心中,造成极坏的影响,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炸出了一道较大的壕沟陷坑。要填平这道壕沟陷坑,要有漫长的时间和艰苦的努力才能做到。每年一次的职代会他遥遥领先的信任票,这次他一落千丈,几乎没有信任票。他怎么也想不通,叫一个女人给害了,但是那个女人他并不认识,也没有请她,她是怎么进入他的房间?又怎么脱光他的衣裤?尽管他在公安局说不清楚那些事情,但他心里总觉得有问题。他想起了办公室主任范明亮曾经提醒过他,自从他女儿、爱人出了问题后,下一个目标将是他自己。难道暗箭真的向他射来了吗?湛分局长有这个疑虑,但他没有把握,话不知从何说起,湛分局长正在深思而又想不出眉目的当儿,还是范明亮来到湛分局长的面前,笑着说:“湛分局长,恕我直言,你这人太善良,用善良的思维是找不到邪恶的答案的。很明显这是一个人为的陷阱,我提醒过你,你不会忘记吧。”
“当然不会忘,不过我想你也分析不出线索来,如果能揪住话把。顺藤摸瓜揭穿它,才是有效的办法。”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只能是一种预感和猜测。我也知道对付谎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揭穿它。你不是在公安局的是非还没有了结吗,主动返回去,求助公安局的同志查明,我相信公安局的人不都是黑心肝的主儿,也许他们会查出点名堂来。”
“嗯,说得有道理。我湛分局长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是非人,不怕是非来。”
“我陪你一路去如何?”
“好吧,我们一路去。不过我得向齐局长汇报一声,是齐局长在公安局为我担保出来的,也许齐局长会有更好的办法。”
范明亮陪同湛分局长去市公安局,齐局长也委托路局公安局内保处的同志,协助湛分局长查清事实。
湛分局长返回市公安局时,要求于副局长先查清那个自称是天云宾馆总经理助理的女人,揭开那支烟的秘密。于副局长带人重返宾馆时,总经理告诉他本宾馆没有女助理,至于那支烟是否有问题,那要经过检验才能认定。这就轮到范明亮说话了,范明亮说:“报告于副局长,请允许我来介绍这段经历。我是湛分局长办公室主任,我陪同他到路局开会,我就住在隔壁403号房间。你们突然破门抓人时,我起来守在门口。你们带湛分局长走后,我立即打110报警,要求保护现场。110的同志赶到后,我又通知我们铁路公安局的同志也赶到现场,共同维持现场秩序。刚开始路地双方公安的同志都认为我小题大作,认为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我分析说,你们不要急,待会儿有人会来打扫场地,消赃灭迹的。果然,没多久,就有两个女服务员打扫卫生。110的同志上去盘问,谁要她们来打扫卫生的,那两个人说是总台打电话要他们来的。我和110的同志到总台一问,总台说没有人打电话要服务员去打扫卫生。于副局长,半夜三更,服务员是不打扫卫生的,总台又没有人通知服务员,那么是谁这么热心,深更半夜通知服务员丢打扫卫生呢?我认为就是自称是宾馆总经理助理的那个女人,害怕那支烟头落在公安局的同志手里,抓住证据,败露阴谋。我有心把这支烟头保护起来了,现在我交给你们,带回市公安局检验,看是否这支烟头与湛分局长吸的其他烟头有什么不同,问题就可以找到陷害人的由头了。”
于副局长听范明亮这么一说,也来了心计,吩咐手下人再仔细搜查一下被110保护起来的房间,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什么可疑之物。
于副局长带着几支烟头,回局里检验。检验的结果,确实发现那支女人递过来的烟头与其他烟头有所不同,那支烟里确实含有迷魂药物。于是湛分局长提出几个问题:“第一,如果我与那小姐有交易毒品的可能,那小姐没有必要把我弄昏迷啊,昏迷之人怎么能与她谈毒品生意呢?第二,如果那小姐是贩毒之人,迷我得钱财的话,可我没有钱啊?第三,那个睡在我身边的小姐,只是一个陪人睡觉的妓女,她不可能是真正的贩毒之人,因为她根本没有与我这个昏迷之人有谈话的机会。于副局长,请你明察。”
于副局长又再次提审睡在湛分局长身边的那个小姐,又根据小姐提供的线索,反复查证过此小姐没有贩毒嫌疑,是一个刚做妓女不久的新手。最后查明,湛分局长与毒品确实没有关系,只是与身边那个裸体小姐是否有男女关系,是湛分局长自己打电话要那小姐去的,还是另有人打电话叫那小姐去的,查无实据,说不清,道不白。市公安局只好以嫖娼卖淫罚款伍仟元揭案。这样处理也是市公安局自找了一个台阶下,免得有人说他公安局抓错了人,破不了案。湛分局长也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背个嫖娼罪名,罚款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湛分局长非常感谢范明亮,深沉地说:“范主任,
要不是你有如此心计,留得证据在,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湛分局长,我几次提醒你,分析给你听,你总是宽宏大量的往好处想,不大相信,也没有放在心上。这回你应该有所醒悟了吧,我说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这不,话音还在回荡呢,问题不就来了,这回你应该相信了吧。”
“是啊,我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就那么有诱惑力吗?如果真要是有人伸手向我要,我会拱手送给他。”
“只可惜现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不想干嘛,上面要你干,你想送人省事嘛,又不是你想送就能送的,也不是想抢的人,想抢就能抢得到的,这就是矛盾哟。这些都不讲了,讲了没用。现在我只想劝你一句,你最好把烟戒了。”
“你是说一年遭蛇咬,十年怕草绳吗?”
“不,这次如果不是你有吸烟的习惯,也许人家不会轻易找到突破口。”
“你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啊,醉翁之意会在酒吗?”
“不,我是说,吸烟将来有可能引出一些麻烦,最好还是戒了吧。”
“好吧,让我慢慢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