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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荒林(4)

——这一切,都是作者今日的刻意杜撰了。多少年后路北平告诉阿苍的,只是这样一个场景:在他平生的“第一回”完事以后,他的喘息着的号叫,忽而转变成一阵哭喊——他突然偎在阿佩的怀里,放声号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噢噢,四眼,四眼!

哇哇哇哇哇哇……

哦哦,心肝,我的心肝……

阿佩紧紧搂着他,亲着他,哄着他,拉过衣服盖着他,那哭声不但止息不住,甚至越发泛滥起来。她终于真正感到慌乱了。

我做错事了,是我做错事了,四眼,对不对?是我不好……

他翻过身把脸埋在衣服里,仍旧抽泣着,双肩在她的轻抚下来回抖动。

阿佩默默抚着他的肩背,探出一只手用树枝撩了撩炉灶里的灰烬——她一仍惦记着灶上炖的那锅香肉。炉膛在渐浓的夜色中发出毕剥脆响,跳起一朵朵红焰来。

路北平埋着脸,一动不动,似乎又沉睡过去了。空气变得有点湿冷。日落前后。炎凉判然。世界,果真又在一夕之间彻底改变了意义。甚至,这是比那个黄昏的偶然造成的改变,更大的改变。

路北平突然挺转身,坐了起来,却破涕笑了,笑得非常古怪:阿佩,我现在是你的鬼丈夫了,你真的做了我的阴府老婆了……

阿佩一巴掌轻拍到他的嘴皮上:呸呸呸!大吉利市!大吉利市!我啐过你,我啐过你……却又抽开手,警惕地打量起路北平来——她突然想起端午那天,金骨头在寨子水边,说的那一番阴阳怪气的话。

四眼,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路北平在她的狐疑的目光下,默默从草丛里拾起眼镜,戴上,把滚压到蕉叶底下的运动短裤扯出来,穿上。然后,弯腰把阿佩撂在水边草丛里的碎花褂子捡起来,不作声,扔给了她。

这一切动作里显露的某种荒诞意味,逗引得路北平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得还是那样古怪:当然是鬼话。阿佩,可还喜欢我的臭脚么?我这双一臭成名的臭脚?他抖摇着他的一只光溜溜的脚掌。

阿佩拨开他伸过来的脚掌,望着他,不说话。

被夜色浸成墨蓝色的水边忽然变得异常寂静。环绕的虫鸣声仿佛是为了渲染黑暗一样鸣噪起来。

阿佩沉静地套上了她的褂子,显然,她在等着他接续的话题。

路北平敏感意识到了什么:你好像,知道了我和鬼结婚的事情?

阿佩摇摇头,还是那样沉静地望着他。

山蚊多起来了,他找着话题说。他拿过灶边的树枝捅捅火,火旺了起来,似乎确把团飞在头顶的蚊虫驱跑了一些。阿佩却忙着探身过去,想把火上的肉锅提起来,却哎哟一声松了手,她被烧红的铁丝缠绕的提把烫着了。

他慌忙抓过她的手:怎么样,要紧吗?他摊开那双烫红的手,吹了吹,猛然间,他把他的唇、他的脸,埋进了那巴掌里。

阿佩笑了,笑得温婉而爽心:没事的,没事的,四眼,你是个好男人呀。

路北平终于松快地笑了起来。他放下了她的巴掌,撕下一片芭蕉叶做垫手,把那锅伟大的肉提到了一边;然后回转身,用平静的语调,把他的那个捡纸帖结“鬼婚”、做了“队长女婿”然后进山放牛的故事,说了一遍。

闪跳的火光,映出阿佩脸上的时而惊惶、时而莞尔。

这件事,你没给阿扁说过吧?她小心地问道。

没有。只说过脚臭。他在黑影里笑。

阿秋呢?

也没有。

那好了,八哥自然不会知道了。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轻快地拍了拍巴掌:四跟,脚臭就好,脚臭就好,让我闻闻,还臭不臭?她略带掩饰地作势要去抱他的脚,被他一把推开了,她这才慢慢吐出心底的那个忧虑:四眼,这件事太霉气,放在平日真要好好给你作作法、驱驱邪的。不过,你可千万千万要在八哥面前封住嘴。山里捱命呀,他最怕这种忌讳。

你不也怕吗?路北平说,我看你刚才,脸都挂相了。

我怕?我怕什么?阿佩忽然冷笑起来,我是石女出身,你知道吗?石女命硬,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什么叫石女?

石女?这一回,轮到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等待着她的后续故事了。

火光下那张平日佻不羁的脸,一时像沉入了深海里。她拉过他的一只手,似乎无心地放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跳着火影的眼瞳里又透出那片遥远的、凝视的目光。他的手可以感觉到她内里在起伏。这沉默的一刻仿佛经历了千年万世,她忽然从非常远的地方,发出哧哧的笑声来。

我现在知足了,四眼,我看着你,她长长叹一口气,我很知足。

他不言声,静待着往事的闸门徐徐拉开。

坡上像是有什么动静,大概是昨晚好事的那群猴子又逐香而至了,听见一阵沙石滚落的声音。

他们说我是石女。四眼,石女,石女就是我们乡下地方,诅咒黄花闺女的最毒的毒话。石女就是不会生、不会养、没有门、没有洞、男人下不了种、对你做不成那件事的女人——好似石头一样冷冰冰、木笃笃的女人呀!四眼!阿佩的声调突然变得尖厉起来——平日她却是一种略带沙哑的中音音色,我是队里的记工员,支书要同我困觉,我不肯,动手动脚,我也不肯。支书说,官州渡头,没有女人不肯同我困觉的,你不肯,你一定是个石女。我一看见他的烟屎牙就反胃,抵死不肯。他缠得紧,我就慌失失嫁到了外村。刚过门,就听到满村的人都在议论我是石女。那家人挂不住脸,才入屋三天就闹着要退婚。我没有退路呀,跑回娘家,娘家慌了手脚,又把我急急嫁给一个五保户——就是那种孤孤寡寡、无依无靠的老柴头户。那个老柴头老得无力行房,只会天天打我,我十八九岁做得人家媳妇,却真的成了无生无养的石女。全村人从此更一口咬定我是石女,连我自己也觉得真的就是了——我是村里脸最黑的女人,男人见了我都要躲。只是那个烟屎牙的支书,那时候已经被什么运动斗下台了,借头借路地还想来玩我,他说我终究还是逃不出他裤裆里的那根大棍。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做流散了。是在官州渡头,碰见的阿扁他阿大。

她突然顿住了话头。

这是哪一年的事?

六七年。就是你们外头大搞什么革命的第二年。她缓转了脸色,轻轻笑起来,阿扁就是那一年年底生的。他阿大,就是为我开石破膛的第一个男人!嘿,现在真是阿猫阿狗都生得出来了,四眼,我真的很知足呀!

她的思绪回到了巴灶山,火塘边的空气马上变得灵动起来。她顺手拎过他的那双出了名的黑胶雨靴,挤着鼻子扮个鬼脸,投浸到溪水里淘洗着。水声很响。他静静望着她。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她。离火光远了些,她的脸形笼在溪谷烟树的阴影里,身影扭动得似乎有点夸张。他早就留意到了她的手指、脚掌泛润开来的那片象牙色,目光便落在她的手腕上和耳垂上,那晃荡着的银镯子和耳坠子——这是那个年代里的女人难得一见的怪物。镯子坠子,在暮色里抖摇出一片炫目的光。这女人身上有一种率意的妖冶,他想。妖冶也是那个年代犯忌的字眼儿,却是上天赋予女人的一种炫弄的形式,他想。她实在算不上漂亮,但眉眼五官,自有一种深刻动人的轮廓。这轮廓是被山里的岁月风霜雕镂出来的。高颊骨深眼窝厚嘴唇,是旧小说里形容山野女人的固定字眼,但她的偏偏都不高、不深、不厚,却只显出棱角分明,像是一把黑红基调的古旧檀香扇,通透,但细致,野性,却纯然。他下意识地在心里盘算着她的年龄。那一年,他二十一岁,她应该才二十五六岁。可是她的面容,确实显得略为“古旧”了。

他觉得适才完事后的那种骤发的空落虚渺感,一点点被什么填满了。他开始感受到一种非关肉体的亲近愿望在渐渐生长。心底里的某一个角落,似乎被这个对于他的经历背景而言是多么遥远、陌生、荒诞的女人,悄悄踏入了。

他解嘲地叹了一口气说:阿佩,你是石女,我是鬼丈夫,我们大概是前世有缘哪。

她从水边倏地转过脸来:四眼,我可不是你的阴府老婆,我要做你的阳间女人。她飞过一道眼波,我要为你生一个仔仔,你要不要?

路北平一下子呆愕在那里。

日后他告诉阿苍,阿佩这话,猛然间把他拉回到贴在眼前的现实情境里。也就是那一刻,他甚至闻见了刚才还显得那样馨香的那锅肉,在晚风中袅散的气味,有一种香臭莫辨的怪异。他在问自己:我爱她吗?或者说,这叫做爱吗?她,真的就成了值得我去爱的那个女人——“我的女人”吗?他心里叫着,天,仔仔,她说要为我生一个仔仔!在那个年月,没有比这更出格、更不可思议的话题了!况且,还有她的寨子,他的牛群;她的烟筒,他的书本——他和她身前身后横亘着的那些山山水水、沟沟壑壑,哪怕他可以为着那张命运的神秘纸帖而孤对深山,坠入那个无须兑现的鬼丈夫的角色里;他,可以为这一场水边的荒唐,真格儿改变自己整个生命的轨迹和格局吗?

可是,对于他更出格、更不可思议、更让他失魂落魄的宣言,随即从阿佩嘴里冒出来了。她一掠头发,腕上的银镯子一抖:四眼,走,现在就跟我回寨子去,我要告诉八哥他们,我要和你好,我已经和你好了。你现在也是我的男人。我要让他们给个方便。

不不不,你疯了!阿佩,你真的发神经了!他惶乱地大叫起来。

那怎么啦?阿佩甚至得意地哧哧笑起来,用巴掌扇扇风,擦去额角因为兴奋津出的细汗珠,我早告诉他们,我要和你好,和你这个臭脚四眼好的,他们不信,不信我好得成!咯咯咯!……她笑吟吟提起了那锅香肉,对了,四眼,我还忘了骂你呢!你独食,什么时候搞来这么大锅肉,也不知告一声!都快要沤臭啦!

不不不,他有点慌不择言,山下分的,我本来就想给你和阿扁留着……

你看你看,这不是想到一起去啦?她放声笑了起来,山里渴肉呀!渴得人发瘟!八哥、阿木、阿秋、阿扁他们,一个个,为了这锅肉,还不把你四眼奉为神仙呀!走吧走吧,她不由分说拉起他的膀子,四眼,就为这锅我帮你炖好的肉,今晚你一定要跟我走一遭!

你发癫了你!你真是发神经了你!急了眼的路北平狠狠甩脱了她的手,阿佩,我明白告诉你,除非你能把我阉了,我今晚,不会走出这个窝棚去!

他甩下了她,急急向坡上的窝棚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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