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然同学
你好
我是杨树飞,你肯定说我的名字起得不好,哪有一棵大杨树还满天飞舞的,那不怪我,我爸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和我商量啊。我想你应该认识我的,原因有三个,一是我是你师兄,当然,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二是我是信工的学生会主席。当然,这个理由也不充分,三是,我是辩论赛的裁判,那天,是我冒着枪林弹雨,背着背叛组织的危险给你投了至关重要的一票你才顺利拿到最佳辩手的。当然,这个理由你看着办。”
我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裁判席还真有一个穿黄T恤,米黄衬衫的大个子男生为我叫好来着。
“小然同学,现在各系学生会都在招纳新成员,鉴于你和于快在辩论会上给予信工的无私帮助,也鉴于你们在文法系的‘卧底’名声,遂决定聘请你二人为新一届信工系学生会外联部外交干事。主要任务是负责信工与各个系间尤其是文法系间的交流合作。”
我抬头深呼一口气,这也太挑衅了吧。将来我还有何面目在文法系混啊。
“小然同学,知道你很为难,但我给你两个理由。一,我已经和你们文法系的李主席沟通好了,用三个美术人才换下你和于快。二,你和于快可以直接进入校篮球队。还有啊,我们已经把清扬从广播站挖了过来进入宣传部,郁小忧同学也顺利通过选拨进入组织部,你们将来有很多合作机会哦。”
杨树飞这个家伙很聪明啊。原因倒是其次,重点在最后吧。还真是不偏不倚的敲中了我的软肋。
“小然同学,麻烦转告一下于同学,我们信工的新老人员,尤其是小忧和清扬,热烈期待隆重等待你们的加入啊。此致,敬礼!
杨树飞”
我把信拿给大头看,辩论赛结束后,他一直处于消沉状态,因为,已经四面楚歌了。宿舍里除了清扬是信工的,别人都是文法的,总有人半开玩笑的打趣他“恸哭六军俱缟素,媚眼如丝为红颜!”大头看看信,犹豫的问我的决定。我说,去。咱们至少得做一头好人不是,现在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啊。何况,有小忧呢不是?听到小忧的名字,大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刚上任,挂个牌子趾高气扬的在校园里行走没多久,就赶上了12。4法制宣传日,晚会筹备了一个多星期,我却在晚会现场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不知道12.4法制宣传日是谁定的,够缺德的,苦了文法系的那帮孩子们。几个五音不全的傻小子唱自编的法律宣传歌曲,几个傻丫头穿着薄薄的礼服瑟缩着发传单,坦白的说,效果不怎么样,寒冬的街头本来人就少,更少有人把手从暖烘烘的口袋里掏出,去看这些不知能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的东西。音响,桌椅是跟系里借的,传单和礼服是几个人攒钱买的,真不知道他们何苦来的,杨树飞那个家伙道貌岸然的给我们开会,小然,还有于快,真的很佩服你们系,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凛冽的寒风,咱系学生会决定派你俩去友情支持一下,去给他们当一天的拉拉队,顺便送一天的盒饭,清杨和小忧也一起去。
得令,我和大头对望一眼,可算有个给自己系做好事的机会,顺便也给自己洗刷一下叛徒的罪名。用眼角的余光,我看到清扬温柔的眼神晃晃悠悠的飘到了我这里,还没等到我的回应就轻飘飘的落到了坐在我左边的小忧身上,我马上扭头盯着窗户看,关得好好的啊,那怎么会有冷气一直从脚凉到头呢?
杨树飞代表的信工系明显没有诚意,就给了一百元的支援经费,我们四个看着这一百元犯了难。参加活动的至少有20个人,一人只有五块钱的标准,除了盒饭,连瓶水都买不上,真够抠门的。于是我们决定分成两组,一组拿暖壶送水,一组送盒饭。可这个组怎么分呢?小忧快人快语,当然我和小然一组了,大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小忧同志,既然大家都做了同事,是不是应该加强熟悉和交流呢?我觉得我和你之间,小然和清扬之间严重缺乏沟通的机会,你觉得呢?”我低头不语,估计,双颊飞上的红晕朵朵。“走,忧忧,买盒饭去!”大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拉着小忧飞奔而去,剩下我和清扬。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站在同样是一个人的清扬面前,面前的这个人真真切切的是庄——清——扬。
清扬也有一刻的尴尬,但依旧是很绅士的笑,和我约好见面的地点和时间,我们就分头回宿舍拿暖壶。我一口气爬到宿舍,拎起四个壶,然后想想,不能给清扬造成我这么彪悍的印象,遂又放下两个,从衣橱拿出羊毛长裙,比比又放下,在镜子前犹豫着要不要梳梳头……这一系列的反常动作终于惹得宿舍的姐妹们开口询问,我支吾不出个所以然,仓皇下楼,清扬早已等在了那里。斜靠着树,脚下是四个壶,大冷的天他都没有穿羽绒服,一个长款的风衣,恰好地勾勒着瘦弱却不单薄的身体,双手插在裤兜里,怎么看怎么让人想到寂寞,一时间,我竟有些微微的心疼。(清扬,多少年以后,我依然经常想起这个镜头,那是你第一次等我,一个翩翩少年,静静的等待一个女子的到来,那时候的我多希望把手中的壶扔到爪哇国,甩掉自己笨重的羽绒服,穿着最喜欢的长裙翩然飞到你的面前。)
一路无语,思绪纷飞,走到会场的时候,文法系的兄弟姐妹们已经鼻头红红的呵着气在吃盒饭了。我和清扬忙不迭的倒热水挨个送,许是怀着心事,一不留神,热水溢出了杯子,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同学发出杀猪样的惨叫。我忙弯腰低头找人说对不起,却看到了一个超小的目标,我犹豫着问,小朋友,我是烫到你了吗?
“小朋友??”他一生气,利落的站了起来,我弯着的腰依然没有伸直,这个角度正好能直视他的眼睛,说实话,这个小伙子五官委实不错,大眼睛,长睫毛,小分头,有酒窝,只是,海拨委实对不起观众。跟小忧倒是勉强算得上一对,不对,那大头于不就守寡了啊,我正胡思乱想呢,这个小家伙又一屁股坐下了。红着鼻头继续与他饭盒里的鸡块耳鬓厮磨,嘿,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小伙,我喜欢。我打算坐下与他好好聊聊。
“喂,你叫啥名字?哪个班的?”
“家子。法律。”
“律师的回答都这么言简意赅吗?”
“律师在吃饭的时候也知道少说话!”
“冷不?”
“废话!你站一天试试!”
“家子啊家子,你们,到底图什么??”
“不图什么。”家子咽下嘴里的饭很认真的跟我说“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今朝今昔的大学生不是只懂得分和罗密欧。”(家子,我还记得当时的你,鼻头红红却意气风发的样子,也记得你曾给我发的短信:知道我们的乐队为什么叫浅白吗?浅浅的表白。哪怕发出的声音微弱,也能证明我们存在过!我只是很想知道,那时的你究竟去了哪里……”)
“小然,我们该撤了吧。”不用寻找我也知道这是清扬的天籁。我调整好面部微笑,缓缓转头,却看到了三个人,大头于的嘴巴缓慢的张成了“0”型,“大姐,你的笑吓死人啊……”我恼羞成怒地挥着拳头朝大头于奔过去,拳头却被双软棉棉的小手握住了:“姐姐,以后这位男同学你可不能随便动手动脚了哦。”“什么状况?”我一蒙。
“状况就是我为你解除了威胁,勇敢地把小忧姑奶奶纳入怀中。。”大头于邪恶的胳膊伸向小忧柔软的小蛮腰。“你找死!”小忧打掉他的手,“我只是说,给你机会而已,别得寸进尺啊``````”
我不理他们的打情骂俏,眼神飘向清扬求证,清扬伸出两个大拇指,缓慢地对在一起,笑了。看这他的笑,我突然五味杂尘:“清扬,你看,爱就是这么简单,仅仅一起去买了趟盒饭,他们就能手牵手走过学校里大大小小的角落,不遮掩,不含蓄,张扬个性,炫耀甜蜜,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