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加利德尔的出现,我们在卡桑的要塞停滞了三天。这对于本是势在必得的我们来说,实在是大受打击。第三天的夜里,我和翰达勒两人在大帐中密谈。现在情况危急,其他将领或多或少也和普通士兵一样,被圣天使旅团的气势所吓倒。有人甚至觉得这是神的意志在阻挡我们前进。唯有翰达勒毫不相信这些。
“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翰达勒盯着战场的地形图,愤愤的摔下手中的指挥棒。
“你可曾见过草原上的雄鹰狩猎?”翰达勒对我说道:“雄鹰,从空中猛扑而下,地面上弱小的猎物根本无法还击,唯有腾挪闪躲,才能侥幸逃生。也只有凶狠的恶狼,才偶尔能找到还击的机会,趁着雄鹰下落的瞬间,趁机反扑。但那也只是为了自保,也从没有狼想趁机扑杀雄鹰!”
“是啊。”我很是无奈地赞同:“圣天使旅团的人,比雄鹰还要凶险百倍。他们根本就不会落下让你有还击的机会。他们只是在空中,几乎算是以逸待劳的射下羽箭,就完全可以至我们于死地了。”
我们这三天试了很多方法,都功亏一篑。无论用什么办法,天空中的旅团都拥有绝对优势。什么阵法和计谋都完全无用!一切部署都被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盾牌、铠甲紧紧护在身上保命。
“干脆我们顶住他们的进攻,直接攻击要塞吧。我们的目的不是歼灭敌人,而是赶紧拿下要塞,在皇城前和凯尔曼王汇合啊。”翰达勒提议。我摇摇头,说道:“这个我早就想到过,可是你看不出旅团的架势么?他们就是要在这里消耗我们,他们也不急于进攻,但是只要我们一有动作,他们立刻进攻。”
“可你不觉得奇怪么?以他们的实力,虽然未必能让我们全军覆没。可是如果他们选择集中一点进攻,杀掉你我这些领军的统帅,就足以让我们失败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且,以普利达尔帝国如今的实力,即便将我们逼退,也无法再撑多久。圣天使旅团是雇佣军,没钱他们是不会干事的。以后恐怕帝国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请这些人了吧。”
翰达勒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我不由得点头赞同。“不如这样,干脆我们就此退兵,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也耗得起啊。等以后找到对付旅团的方法了,再来也不迟。”
“咳!”翰达勒听了我这话,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吾王啊,你不要忘了,我们和凯尔特王有约定的,在约定之日于皇城前汇合。凯尔曼王虽说要进攻的地点很多,但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地方。按照我的估计,他三天后就能顺利抵达皇城了。吾王啊,难道我们要就此失约么?而且,恕我说句不该说的。如果咱们就此退兵,那么取得皇城的恐怕就会使凯尔曼王了吧。之后怎么办?我知道您与凯尔曼王的交情,断不会去和他争夺皇权,但凯尔曼王呢?未必就如您一般了吧。而且,吾王,您真的不想夺得帝国的皇位了吗?”翰达勒的一番话,让我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说实话,皇权的诱惑确实不小,对于我这个已经站在皇权门口的人来说,真的很难以拒绝。即便是当初作为格里菲特家族的子嗣,拥有皇位继承权的我来说,都不如现在有那么强烈的渴望。
但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在这之前的征战中,这原因一直埋在我的心底,连我都说不明白。而如今,当看到了加力德尔,我又想起来了。
如果有朝一日我成功了,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艾米丽?
也许。这个回答又在我脑海中响起。
当年在圣蒂诺城边说出的话,终于又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现在想来,当年的话似乎有些幼稚,天真。如今,我可以说是天下闻名了,可艾米丽在哪?我很想问问加力德尔,艾米丽还好吗?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年我也曾派人打探,却完全没有她的消息,我在心中时不时地告诉自己,她或许已经故去,或许已经远离。我只得把她放在我的心中,成为如神明般的存在。
可如今,加力德尔出现了,艾米丽的身影又真实地在我心中出现,她不再是神明,而是那个真实存在的女孩。我想再一次看到她,问问她,当年的话,可否实现。
加力德尔就像一堵巨大的墙,横在了现实的我和卡桑的要塞之间,横在了精神中我和艾米丽之间。他和他的旅团,对于其他人来说,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在天空中飞翔的人,美丽而又飘忽,不是天使是什么?我手下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更有甚者,觉得我们的做法违背了天意。若不是我多年治军严明,现在恐怕早有大批逃兵出现了。三天里,我巡视营地,不少营帐都供上了神像,每个士兵都在叩拜,祈祷神明的护佑。
我们本生在一个神话缺失的时代,没有完整的宗教,没有明确的祭祀,只有人们对神明的懵懂理解。是多年的战乱,让宗教兴起,让神明崇拜遍布全国。我习惯于每战之前在帐中轻轻念出艾米丽的名字,以给自己加强信心,却不知是谁慢慢将这个习惯传为对神明的崇拜。我实在懒得解释,索性就顺水推舟,将艾米丽描述为智慧与治愈的天使,让她的存在成为我们军队的象征。以此巩固人心。
艾米丽是虚幻的,所有其他势力所信奉的神明都是虚幻的,可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天使”,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若不是我从骆离先生处早已知晓加力德尔一族的秘密,若不是我将这秘密告诉翰达勒。我俩又怎么能如此坚定地站在这里?
坚定地站在这里又如何?我们依旧无计可施,进退两难。离和凯尔曼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我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大帐的帘子被掀开来。站岗的士兵一脸慌张的进来报告。“王上,明月将军从后方带了援军过来,此时正在入营,说要找您议事。”我和翰达勒对视一眼,都是紧皱眉头。
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