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多次经过卡桑德要塞。无论多少次,我都充满着敬畏的心情。我一直觉得,就算是皇城,也比不上卡桑德要塞的雄伟。
它就矗立在这里,白色的城墙横亘在山谷之间,高高耸立,将一切外来的人拒之门外。从这里开始,它代表着帝国的无上权威。任何人想要经过这里进入帝国的心脏,都不是易事。和平年代的时候,每个看到卡桑德要塞的人,都会对帝国充满了敬意。
可是如今,我不再对卡桑德要塞有着这种感觉,敬意在我心中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焦躁不安。
三天前,我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抵达卡桑德要塞。以狐王的旗号展开征途多年后,我终于快要接近自己的最终目的地卡兰迪亚皇城了。而要取得最后得胜利,必须经过卡桑德要塞,这是我唯一的途径。
我踌躇满志,志在必得。因为此时的帝国,已尽在我和凯尔曼的统治之下。凯尔曼占据帝国的东部,我在西部。帝国如今,仅剩下中部的卡兰迪亚皇城和周边几个小城镇。
我和凯尔曼最终计划合兵一处,攻下皇城。根据计划,凯尔曼先去取下周边的城镇,而我则直接进攻卡桑德要塞,凯尔曼随后增援。此时的我们在众人看来已经胜利在望,不会再遇到任何的抵抗。可惜他们错了,我在这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我举起手中的重剑,向身后的大军作出击的手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直羽箭就射中了我的手臂,力道凶猛地穿透了我的铠甲,险些将我射下马来。我咬紧牙关,用力握着手中的重剑,抬头寻找射出羽箭的人。这支几乎致命的羽箭并非来自卡桑德要塞的城楼上,因为那里并没有任何一个守军。
能来自哪里?卡桑德要塞两旁的山路,并不适合驻扎军队,帝国也没有什么能力在山上埋下伏兵了。
我不自觉地抬头观看,让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半空中,飞着一个人,他身后生者光亮的双翼,即便是在日光充足的白天,那双翼也显得异常耀眼!
虽然离的很远,我也能知道那人是谁,加力德尔!这个夺去我一生挚爱的人!
“盾阵!!”我强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痛对身后的大军下令。所有人立刻将盾牌挡在了身前。一阵骚动之后,队伍安静了许多,但我也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对天空上这个像天使一样的人议论着。翰达勒扶着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我能感觉到他同样的紧张和担忧。天空中的加力德尔闪动着他那耀眼夺目的光之羽翼,缓缓落在卡桑的要塞的楼顶之上,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岁月几乎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像明月一样,即便多年之后,也仍是那样的年轻。
“好久不见,希尔蒙特?格里菲特,狐王大人。”他微笑的说出这句话,语调一如当年。
“想不到,当年在圣蒂诺城外那个快要死了的小子,会有今天的地位。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杀了你。”他仍旧微笑着说话,杀这个字仿佛在他看来,那么的轻松,诗意,然而,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你没有。”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揣摩着他之后的目的。
“当然没有,我是个有原则的人,额外的目标,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我也没必要为了私事而杀你。”加力德尔的眉宇挑动了一下。我想在那一瞬间,我和他都想起了同一个人。
艾米丽。
艾米丽,她还好么?多年来我一直派人打探她的消息,却一直没有音信。现在看到了加力德尔,有关艾米丽的回忆不断地在我心里涌现。她还好吗?这么多年,她还跟在他的身边吗?她和他在一起幸福吗?
现在不能想这些!我在心里猛烈地摇头,使劲的把这些思绪从脑中赶走,我咬紧牙关,再次盯着他。
仿佛看出我心中的动摇,加力德尔再次微笑。“你知道吗,是我杀了你的父亲,就像刚才那样,空中一箭,很简单。”
凯尔曼在我回归普利达尔之后,通过书信的方式告诉我了当年的事件。我想他的选择是对的。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不再会凭着意气做事。即便知道了杀父仇人是加利德尔,也不会为复仇而不顾大局。尽管如此,听到加利德尔当面说出来,我心中仍然涌出巨大的怒火,只得强行压住。说心里话,如果我也能飞,我一定会直接冲上去,将他斩首!
“那么,你为何不杀我,对你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吧。”我瞪着他问道。
“哈哈,那当然,不过我并不着急。刚才只是一个警告。我受人之命,在卡桑德要塞阻击狐王的大军。如果只杀你一人,又怎么能显现出我圣天使旅团的厉害?格里菲特!退下去吧,如果还敢来进攻,我要你们全军覆没!”
他话音一落,卡桑德要塞城楼后,升起一片光华,刺得我们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光芒稍弱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呼喊。城楼上的天空里,有数百个像加力德尔一样的人,在空中飞翔!他们背后都有着同样的双翼,都发出令人敬畏的光辉。加力德尔在他们中间,那双羽翼比任何人的都要大!
突然,箭如雨下,射向我身后的大军!即便有盾阵守护,也有不少人受伤,而所有的羽箭都避开了我,翰达勒也因为在我的身边而得以幸免。
身后的军队传来的哭喊,让我不寒而栗。我的这支军队身经百战,即便遇上最艰难的战役,也不会发出胆怯的声音。然而今天,却是个例外。加力德尔所带来的不仅是武力上的强大,还有那世人不曾见过的神迹。
“西尔!先退吧!”翰达勒举着盾牌在我身旁大喊:“军心已乱,不退就来不及了!”
“撤军!山口扎营!”我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恨意,发出了这道多年来第一次屈辱的撤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