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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所事事

“艾米莉,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你会不会和我再相见吗?”

“也许。”

我又开始无所事事了。我整日在诺斯瑟特游荡,和以前在圣蒂诺城的时候毫无二至。如果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我身无分文了。我不再是那个衣着光鲜的格里菲特家的少爷。在这里,没人给我让路,没人对我鞠躬,如果没有明月一起,甚至没人看我。

然而我却我忽然感到很满足,虽然经历惨痛,但是曾经束缚我得那些东西一下子统统不见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就这样,在大街上闲庭漫步,以从前绝没有过的从容去看待周围的一切。我忽然发现,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美好,一切无忧无虑,彻底的无忧无虑。

真的彻底无忧无虑吗?我心底却在犹豫着。这样闲逛的日子多了,我开始忐忑不安。心里开始觉得空空的。我这不是和曾经看见的那些贵族子弟一样么,我自问自己。我游手好闲,甚至连过去曾经有过的那些激昂澎湃的想法都没消失掉无影无踪了。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呢?那么我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乔伊和莱比顿所在的工房。

“呦,这不是老伙计么?”乔伊看到了在门外发愣的我,快步走了出来,热情的向我打着招呼。他神采奕奕,那浓密的络腮胡比在天镜湖要塞的时候整齐的多,看得出精心打理过了。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热情和动力。

我还有这些吗?热情和动力?我到底丢掉了些什么呢?

“要不要进去参观一下?”乔伊邀请我。“上次你来的时候,塞勒涅小姐在边上,我看你也不太方便。”乔伊笑的有些暧昧。

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不知怎么的,我倒是挺愿意别人误会我和明月的关系。

“莱比顿正忙活呢,最近我们接了个大生意。”乔伊很是兴奋的说道。我随着他走进这间工房。乔伊边走边向我介绍着。

“这里的老板是个好人啊,他是个科沃人。我之前还以为科沃人只会挖洞呢。没想到做生意也很在行的。当然了,生意还是离不开他的老本行。我和莱比顿刚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好。结果看到这里招建筑方面的人,就跑到这里试试了。莱比顿本来以为自己的技术到这里肯定会是个工头儿之类的。没想到,看见这里科沃人的技术之后,把我们吓了一跳。最后老板人好,说莱比顿是个人才,好好学习一下的话,将来会很出色。于是,莱比顿留在这里当学徒和帮工了,他热情可高着呢。”

“那么你干什么呢?”我记得乔伊对建筑这行和我差不多,一窍不通的。

“我啊,嘿嘿。”乔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给他们管管账目,负责接待客户和人讨价还价什么的。”

看见我有些怀疑的目光。他急忙解释。“别看我这大老粗的摸样,在普利达尔的时候我就是干这些,干的好着呢。要不是打仗。”他没有再说下去,神色也暗淡了许多,是啊,因为战争,很多人都失去了原有的东西。

我和乔伊都不再说话,走进了莱比顿的屋子。黑瘦的莱比顿正坐在桌前,对着桌前一个巨大的模型愁眉苦脸。

莱比顿见我们进来,并没有多说话,略为一点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模型去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慢慢走近,也看着桌上的模型。

这是一个巨大的草场一类的模型,不知道模仿的真实场景有多大。这上面有山峰,树林,有湖泊,也有一些平地和河流。整个模型做工精细,如果不是它的大小,真的会以为这是真实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莱德尔人准备新修的猎场。”乔伊在旁边解释道。“听说大首领觉得莱德尔这些年虽然和平统一了,年轻子弟没有他们那一代人骑马征战的霸气,觉得应该保持族人骑射的习性。所以下令修建这个猎场。”

“这个猎场要求有各种地形,符合各种战场的环境。还要显得不是很突兀,有浑然天成的感觉。唉,可是这么放着,还是有点不自然。”莱比顿接过乔伊的话,说了几句,又开始盯着眼前的模型。

忽然,他抓住树林的模型部分,拿了起来。原来这模型分好几个部分,可以随意摆放,最终拼接起来。只见莱比顿双手飞快地的在模型上忙活着,兴奋得浑身发抖。

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满意的看看现在的模型。长出了一口气。

我看着现在摆好的猎场模型。猎场的西北面,是山峰,而原本在平地摆放的河流改成由山上发源,流到山峰旁边的湖泊中,再由湖泊中分出数条流向猎场的各个方向。湖泊之下猎场的东南面是茂密的树林,这里地势复杂,起伏不定,茂密的树林遮挡了阳光,如果身在其中,很容易迷失了方向。猎场的西南面地势最好,这里是整个猎场的入口,平坦宽广,就如同这里的草原和普利达尔南部的平原。

普利达尔南部的平原?我忽然冷汗直下,这模型分明模拟着伊迪亚山脉和天镜湖以南的普利达尔地区地形,虽不是完全复制,也大致相当。我惊讶的看着莱比顿,可是他好像没有发觉一样,兴奋得看着自己的作品。

“这样就没问题了。这方案一定能通过。”莱比顿心满意足的说着。

乔伊悄悄地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出了莱比顿的屋子。

“你看出来了吗?”乔伊问我。

“当然。”

“但我想莱比顿并不是有意的。那只是凑巧罢了。”乔伊肯定的说。

我想这确实是的,莱比顿并不是有意为之,他只是力求让他的作品完美罢了。可是……

“你们真要把这个提案交上去么?”我问乔伊。

乔伊愣了一愣,低头沉思。不一会儿,他带着自嘲的笑容,抬起头说道:“为什么不呢?这有什么不好的?那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如果有那么一天,给那些混账领主们一些教训也是好事!”他越说越愤恨。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或者说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我和乔伊一样,一想起那些贪婪贵族们的嘴脸就让我充满愤怒。在我心里,我并不认为,莱德尔人有能力可以攻占普利达尔全境,即便是现在普利达尔内乱的时候也不可能。但是,如果莱德尔的入侵可以让现在那些昏了头脑的领主们清醒一下,不再为了权利而内乱,这未尝不是好事。很遗憾,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真正的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没有体会到无情的杀戮给平明百姓带来的苦难。因为这样,我也就没有阻止莱比顿的猎场设计。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别的什么。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庆幸我预先看到了猎场的模型,这是后话了。

正在我和乔伊谈话的时候,他们的工房里来了顾客。乔伊撇下我去应付客人。我看着他忙碌样子,又看见在屋里继续沉思的莱比顿。突然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他们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不论这些事情是伟大的还是平凡的,只要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勇敢的前进,一切都是充满生机的不是吗?

可是我的方向在哪?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我不像莱比顿和乔伊那样有着一技之长。我有些后悔在圣蒂诺城的时候没有用心的去专门学习些什么。博而不精,这就是我了,真是一个盲目自信愚蠢的家伙。

临走的时候,乔伊问了我一句:“一直都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报出了自己的真名。乔伊认真的盯着我看了看。

“你应该做些更大的事,不光是因为你的家族,还因为你自己,我看的出来,你不会甘于平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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