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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狼患

“你看那几个村子,他们正在把围栏加高,修筑大门,而且他们还要用石块将围栏间的空隙封堵上。如果这样还觉得不安全,他们就要往城里或者别的镇子迁了,可惜的是,城里没有多少地方了。”明月指着诺斯瑟特北面远处的几个村庄说道,尽管我根本看不到她说的村庄的情形,在我眼里,那只是远处的两三个小点而已。我仍然附和着明月的话,不断地点头称是。

时值秋中,我已经在骆离先生家里住了几天了。骆离很忙,时常不见人影。于是,明月就陪着我四处游玩,我们两个人年龄相仿,明月还小我几岁,很是聊得来。城里都逛的差不多了之后,我便要求明月带我出城看看。明月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但是要求不能离开诺斯瑟特很远。

现在,我们就站在诺斯瑟特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说山坡也许并不合适,这里只是高一点点罢了。明月指着北面,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仍旧只能看见几个小黑点,而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虽然没有伊迪亚神山那么巍峨耸立,去也是连绵不断,山顶之上白雪皑皑。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看着近,走起来却很远。不知道这里离那片山脉真正的距离是多少。

明月指着那几个村庄说起冬天的威胁,寒冷的北风和狼的危险。这让我想起来那三只令我险些丧命的狼。明月知道这件事,她一直说我非常幸运,有很多落单的旅行者都成为了狼群的食物。现在,莱德尔的人几乎在秋冬两季几乎都是集体行动了。明月给我讲起莱德尔联邦的狼患。

其实,自从莱德尔这里有人,同时也就有了狼。两者历史几乎同样长远。在久远的过去,当人们还很弱小的时候,他们视狼为天敌,可怕的怪物,他们不停的迁徙,躲避着狼群的袭击。在人们眼里,狼是可怕的、残忍的,他们不仅将人们畜养的牲畜作为捕猎的对象,也对弱小的人们下手。

后来人们强大起来,懂得了使用有效的工具作为武器,懂得了联合作战和战术,也知晓了狼的许多弱点。他们在夜里燃起篝火,穿上厚厚的皮革,准备好武器。自此狼群的威胁小了许多。

待到莱德尔联邦初具规模的时候。阿斯特尔斯下令由全副武装的军队专门负责狼群袭击的问题。这一段时间里,狼的威胁降低了。当然这只是对一般平民而言。每年天气转凉的时候,狼群最为凶狠,它们也在费力的寻找食物。这个时候,武装部队和狼群的作战就开始了,而平民很少看见这样的战斗,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惨烈的搏斗,幸运的是,狼群除了凶猛,并没有更多的优势,它们在人们的攻势下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终于,在五年前,狼群的首领,巨大的狼王被英勇的战士们杀死了,而杀死它的正是翰达勒队长,他也因为这项功绩,成为了诺斯瑟特的卫队领导者。

所有人都以为,狼群的问题从此解决了,可是却没有。好像突然有那么一天,狼群又猖獗起来。这次,狼群们好像更加狡猾了。它们一忽儿出现在这里,一忽儿出现在那里。耍的巡逻部队团团转,各地方出现了多起狼群袭击村庄的事件。人们开始困惑了,为什么狼群这一次这么的有组织,就好像有人在指挥一样。

“或许真的有什么人在指挥吧。”我听完明月的介绍,不自禁地说道。

“确实有,不过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狐狸。”明月肯定的说道。

我并没有说话,我只是不解地看着她,明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有些惊讶是不是,最初发现它的人也很吃惊。后来,有关这只狐狸的传言就越来越多了。

“一只外表很可爱的狐狸,它浑身都是银白色皮毛,像是北山上的白雪一样洁白。可是它却是莱德尔人现在最大的梦魇。北山银狐,这是人们对它的称呼。从过去开始,它就被人们传为灵兽,它就隐藏在雪山之中。在人们的传说中,它是雪的精灵,当人们靠近雪山的时候,要向它献祭,保障自己在寒冷的环境中安然无恙。类似的故事有很多。可是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成为狼群的首领,带领着凶恶的狼群袭击莱德尔人。它原本是神秘的精灵,但是没有一个传说和邪恶有关。”

“狼群失去了首领,它们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在越来越复杂的环境下生存。当然,动物不会有那么复杂的想法,这应该是出于本能吧。”我对明月说出我的理解。“骆离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明月兴奋地说着。“你跟他想的一样。”

“有件事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先生他不去解决狼患的问题?听过你那么多的介绍,我觉得他真的是很神通广大的。”

“哪有那么简单?骆离先生说过,他对于对付野兽这样的事情真的不怎么在行。人不是万能的。他的精力一直放在诺斯瑟特以及莱德尔各地的建设中了。狼群的问题需要别人解决。虽然狼群也影响了莱德尔的发展,但是,狼群的问题需要别人配合解决。”

“先生说,狼群的问题需要理智的解决,不过有的人却总是相当英雄。”明月微微的皱起眉头说道,我想她大概是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看到了从城门方向越来越近的几个骑手。

明月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躲开这几个人,不过来不及了,马匹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到了我们面前。

这一队骑手有五个人,他们个个骑的都是莱德尔盛产的帕里斯骏马,这是莱德尔最好的马匹,一直都是军队的必需品之一。这一队里只有一个人我认识,那就是翰达勒队长,他在队伍的第二位置,和他身后的人一样,全副武装,而且身背着弓箭。他看见我站在明月身旁,微微一愣,我这才注意到,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挽住了我的手臂,离的我很近。翰达勒队长看见了这个情景,转头望向在他前面的那个年轻骑手。这个人大概和我年纪相仿,他的深棕色头发全部背在脑后,显得十分干练。他的脸上轮廓很深线条明显,让我觉得这个人是个坚强和刚毅的人。他虽然也穿着骑手专用的轻甲,却比身后的翰达勒等人华贵的多。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长长的马刀,刀柄上镶满了善良的宝石,这把刀恐怕只能做装饰之用。

我本来对这个人充满了兴趣,可惜我看见了他的眼睛,这一下让我索然无味。他的蓝色眼睛里闪出了高傲的光辉。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个贵族子弟。他看人的时候和我在故乡看见的那些贵族一模一样。这让我不禁摇头,在哪里都有这样的人。

其实这个人就是莱德尔联邦现在的最高长官——路易斯?阿斯特尔斯。我们年轻时代那个伟大的阿斯特尔斯的儿子。凯尔曼你和莱德尔打过交道,知道路易斯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政治领袖,在国家内政建设方面,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不过,在我们都还年轻的时代,他和我们一样年轻、冲动、稚嫩。或许因为他那时还处在一个优越的条件下,所以他的傲慢不言而喻,在那个时候,我对这个人并没有好感。

年轻的路易斯开口说话了,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存在,直接对明月说道:“塞勒涅小姐,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城外做什么呢?还和这个流民一起?”这时,他才看了我一眼,眼神甚是轻蔑。不过他脸色立刻就变了,本来带着高傲笑容的嘴角立刻紧绷了起来。我知道他看见明月正亲密的挽着我。路易斯突然策马向前,冲着我走了过来。他在高头大马上步步逼近,感觉要把我逼开一样。明月赶紧用手向后拽了拽我,翰达勒队长也对这路易斯喊:“殿下,不可以!”

我没有躲开,马几乎贴着我的脸停了下来。我避开马匹的潮湿呼吸,仰着脸看着马上的路易斯,我想他大概就要这种感觉吧,一种从高处带来的危压感。不过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玩,路易斯对明月明显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在猜测和嫉妒我和明月的关系。虽然那个时候我只当明月是个朋友,但是我却想逗逗眼前这个人。于是,我气定神闲得看着路易斯,没有反对明月对我作出的亲近举动。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果然不出我所料,路易斯满脸的怒容,狠不得把我吃下去。

“路易斯殿下,您有什么事吗?”明月拉着我从路易斯面前退开,口气生硬的问路易斯。

路易斯被明月的口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好再驱马前了。他扶了扶自己的马刀,又再次恢复了高傲的神情:“我像父亲请缨,要去周边巡逻,赛勒涅小姐,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他的语气根本不是在邀请,就像在命令,我想那只不过是因为明月,客气了很多而已。

“我一个女孩子,跟你们去巡逻吗?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明月继续保持着冷冷的口气。“哈哈。”路易斯朗声大笑。“赛勒涅小姐在开玩笑吗?谁不知道你是射箭的高手?有你在,我们更是如虎添翼了。”

“不必了。”明月这次斩钉截铁的回绝了路易斯的邀请。“天色不早了,我要和西尔回去了。”这是第一次明月对我使用了昵称。说完,明月拉着我往城里走去,把路易斯一行人僵在了那里。

明月头也不回的向诺斯瑟特走去,一直紧紧地挽着我的手臂,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她才把手从我的臂弯里撤了出来。

“对不起。”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他叫路易斯,是大首领的儿子。”

“呵呵,这没什么。”我对他摇摇头,想起刚才路易斯看着我的样子,充满了嫉妒。我不自禁的咯咯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明月不解的看着我。

是啊。我在笑什么?我因为明月的问话,笑容突然在脸上僵住了。路易斯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我的作出的表情也似曾相识。整个的情景就像我经历过的。在哪里呢?在什么时候?我在脑海里搜寻着,仿佛抽丝剥茧一般翻捡着过去的记忆。突然,我的胸口剧烈的一痛。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和那一夜在那棵大树下,还有圣蒂诺城破之时的那片密林里时的情景是那么的想象。路易斯就是我,而我是加力德尔,明月则成了艾米莉!虽然离那个时候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但是在这段长途跋涉的旅程中,我已经拼命的用疲累给自己铸造了一道巨大的堤坝,把自己关在回忆的外面。可是现在,堤坝的缺口被打开了,在一瞬间,里面的记忆洪流冲了出来,一切的回忆都在刹那间涌进我的脑海之中。那一幅幅令我伤心欲绝的画面在我脑中闪过。城破,死去的父亲,母亲离开的背影,艾米莉的身影,沙利昂的死去。我就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我捂住心口,瘫软了下来。我再也笑不出来。

我跪在地上,一手捂住剧痛的心口,一手撑着地,大口的喘着气。明月在我身边慌了神,她也跪在了我的旁边,用手扶着我的胳膊。她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也许是些关切地话语吧。

我使劲地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让它们在脑海里乱闯。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变得井井有条起来。我感觉轻松多了。我所有的回忆又被重新封装了起来,只留下那最后的一幕。

“艾米莉,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你会不会和我再相见吗?”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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