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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战争伊始

五月初的那一天,是这个国家十年战争的开始。在这十年里,大大小小的战事从来没有停息过,直到我和西尔重新统一了这个国家。一切,都开始于那一天。

那一天,普利达尔全国各地的城市,甚至偏远的乡村都收到了一封讨伐檄文。那是由戴里尔王发布的,鼓动全国势力反对皇帝的檄文。

尽管各地的当权者都明白,这种战时的檄文,不过是为了宣扬自己是正义之师的工具。然而文中的内容也着实让人大吃一惊。事实上,这封号召书也确确实实的在支持戴里尔王的人群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檄文中披露,当年毒杀二皇子的,其实是大皇子,现任的皇帝查尔斯四世。而且他将这杀人的罪责嫁祸在了戴里尔王身上。如今,戴里尔王在帝国东北部准备发起正义之师,讨伐窃国大盗。希望全国各地的当权者们支持他。

如果不是人们过去戴里尔王的一贯印象不好。很可能他这封檄文早已能够左右胜局了。在这之后,整个普利达尔迅速的成为了三大势力相互争夺领地的战场。

相互制衡的两个势力保皇派和戴里尔派分散在了全国各地,同一势力之间的许多城市都不相连,他们互相之间的战斗,使国家彻底的四分五裂。两个势力的主城,皇都和马格纳斯城都在积极地集结周围的势力,想要吞噬对方。

而第三方势力则是那些不从属于两个势力的权力者们组成。这是最弱的一个势力,因为,他们各怀心思,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他们各自为政,毫不团结。他们加杂在两大势力之间,趁乱渔利。使得原本混乱的时局,变得更加混乱。战争伊始,便有很多弱小的城池被瞬间击溃。很不幸的,我们的卡瓦城是属于这最糟糕的第三势力。叔叔说的对,选择权不在我们身上,而在我们的城主丹尼尔男爵那里。

记得已故的奥马尔?布雷德将军说过:“当战争开始的时候,你能看见每个人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他这句话确实没有说错。卡瓦城城主丹尼尔男爵平时看上去是个随和的人,任何事物都交于他手下的人来处理。对于城里的百姓来说,他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贵族。可是,当这场战争一开始,所有城里的人都希望他来做一个决定的时候,他表现出了极度的胆小和犹豫不决。他根本没有选择自己的阵营,任由卡瓦城在两股势力的狂风中摇摆。

叔叔对此十分无奈。“这家伙,连野心都没有。”叔叔失望的评价丹尼尔男爵。

错过了时机的卡瓦城,被两大势力夹在了中间,甚至是有如流寇强盗般的第三势力都开始虎视眈眈我们这弱小的羔羊。无奈之下,叔叔硬撑起了卡瓦城的重担,开始应对纷繁复杂的战争年代。

叔叔首先下令将卡瓦城封锁,严禁任何人进出卡瓦城,只有拿到了他的特别申请才可以出城。随即又派军队将卡瓦城附近的几个农庄保护了起来,并随时控制着农庄至城里的运输路线,保证在战时可以自给自足。之后,叔叔开始派出许多斥候来往于卡瓦城和各个城市之间,打听各地的动向。

叔叔的举动让陷入恐慌的卡瓦城暂时恢复了平静,也摆脱了许多同样的城市不攻自破的命运。不过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月后的一天,卡瓦城被一群数目庞大的流寇包围了。叔叔派我负责将这伙流寇赶走。

其实,这在我参与的无数战斗中是微不足道的一次。我到现在还记着它,因为那是我的第一次实际作战,第一次制定战斗方案,第一次带领军队,第一次真正的上阵杀敌,第一次真正的面对敌人的武器,第一次闪避、招架敌人的杀招,第一次负伤,第一次用我的长枪将敌人挑落马下,第一次闻到了血的味道,也是第一次看见了战争的残酷。

其实,这些流寇只是数量上庞大而以,他们有许多是由离散的难民和强盗组成,对于真正的行军打仗并不在行。

在卡瓦城的正对面是一座小山。如果是正规的军队,恐怕会立即占据这个地理优势,使卡瓦城陷入被动状态。而这些流寇却只是把人马驻扎在山下,终日对着城门叫嚣。

我开始认为这场战斗根本不用什么详细的战术部署,只需要正面迎击便可。但是叔叔告诉我,对待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小心谨慎,考虑好所有的细节。不要小看你的敌人,否则,敌人会让你大吃一惊。于是,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开始详细的制定作战的方案。

刚开始就出了问题。叔叔派的探子送回了各地的战况,其中也有西尔所在的圣蒂诺城。圣蒂诺城自从战争一开始,立刻就被周围拥护戴里尔王的势力包围了起来。圣蒂诺城地处南部的水陆和陆路交通要道,物资丰富,从地利和军备上说,成了兵家的必争之地。而最重要的是,皇家学院的许多贵族学生都来自于皇都,还没来得及撤走。攻下圣蒂诺城就可以抓住这些贵族子弟,用来要挟皇都的贵族。可以说,戴里尔王对圣蒂诺城势在必得。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乱了手脚,很担心西尔一家在圣蒂诺城的情况。我问问叔叔,可不可以在击败这些流寇之后,去救援圣蒂诺城。

“你疯了?”叔叔严厉的声音在会议厅里响起。“你知道那里有多少戴里尔王的人?那是他部队的三分之一!你再看看我们有多少人。还有,去不去是一个问题,但是我们一旦支持了圣蒂诺城,就等于招来戴里尔王的报复。我们现在还很弱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现在就该把所有的力量用来巩固自己。凯尔曼,你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不要为你的义气冲昏了头脑。”

叔叔说的自然是对的。但是,年轻冲动的我心里却有了另一个打算,西尔和我就像是兄弟一般。我不能不管他,我一定要想办法去救他。

其实我也想不出什么巧妙的办法。那个时候的我,血气方刚,做事冲动。想出来的办法也是直截了当。虽然后来我在无数的战斗中选择了以智取胜,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可是回忆起来的时候,仍会觉得年少时的冲动更让人觉得意气风发,热血沸腾。我说动了一些平时和我很要好的战士,大约三十个人。他们同意和我一起去救西尔,时间就在击退流寇之后,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出城。

击破流寇比想象中的困难,这些人虽然被我们的军阵围住,却毫不退缩,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不惜与我们的人同归于尽。我们这些初上战场的人着实的下了一跳。

当最后一个敌人在我的枪下死去后,我回头看了看在城楼上督战的叔叔,叔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立刻站了起来。但是来不及了,我带着我三十个弟兄,策马扬鞭,向着圣蒂诺城的方向驰骋而去。

我走在一年多以前去往圣蒂诺城的路上。仅仅这么短的时间,这条路就变了样子。虽然路途遥远,可是曾经周围怡人的景色已经不在。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木,坍塌的房屋,流民的尸体,和飞舞的乌鸦,一片凄凉。每每看到这些景象,每往圣蒂诺城接近一步,我就越发紧张,生怕看见圣蒂诺城像我看见的这些一样,已经土崩瓦解了。

我的担心确实成了真,快马加鞭的我们,五日后就接近了圣蒂诺城。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一个南方独有的雾雨天气。空气中散开了雾,让人无法看清一百步之内的一切。那天正午,我和我的三十个弟兄,埋伏在了正对圣蒂诺城的一个小山坳处,这里有个山洞,正好供我们隐藏行踪。这里离城其实还很远,本来,圣蒂诺城的宏伟可以让我们在这里看清它的城墙。可惜,这天起了雾。

待我们驻扎稳当,一身便装打扮得约翰和山姆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由于担心攻城的戴里尔王强大的军队,我派他们两个悄悄地接近圣蒂诺城打探消息。

“大人,情况不太好。戴里尔王的军队数量庞大,已经把圣蒂诺城三面都给围死了。只有东门后面是密林,不适合驻扎军队,里的人是最少的。”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我一听,不禁紧皱眉头,赶紧打听城里的消息。

“我们根本进不了城。所有的消息都是从戴里尔王军营里打听到的。听说,城主格利戈原本准备投降并要把皇家学院的贵族子弟们全都交给戴里尔的人。但是被阿莱斯?格里菲特先生严厉的拒绝了。现在据说全城的人都支持格里菲特先生。目前城里的实际领导者成了格里菲特先生。”

格里菲特院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早已经不是帝国官员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一点都不懂行军打仗。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担负起了这么大的责任。他究竟凭着什么让圣蒂诺城坚持了这么久?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原本,我对他的尊敬只是出于他严谨治学的态度。现在,我觉得他变得更加伟大起来,他拥有如此高尚的品格和勇气,敢于面对强大的敌人。但这也让我不禁对他的安危担忧起来。

“大人,有件事很奇怪。以圣蒂诺城的丰富物资和军备,再支撑一两个月没有问题。但是就属下在戴里尔王军营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今天就打算攻破圣蒂诺城了。然而,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部署。就好像是有什么秘密武器一样。”

秘密武器?能有什么秘密武器?我曾经和西尔在圣蒂诺的城墙上游玩过。我知道这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就连最薄弱的东门也因为有密林的保护变得难以进攻。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踞高临下用弓箭射入城中。可是,圣蒂诺成周围最高的地势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这里离圣蒂诺城太远了,即使是最厉害的射手也不能将弓箭射入城里。又或者,派人刺杀现在圣蒂诺城的精神领袖格里菲特先生。恐怕这也不行,他周围必定已经戒备森严。况且格里菲特夫人和西尔也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人。甚至就连潜入城里都是难上加难。地面上一切是行不通的,挖地道也因为有日光湖的水势而变得难以进行。总不能从空中吧,哪有人可以做到这个的?

此时震天的战鼓从圣蒂诺城的方向传了过来,戴里尔王的军队准备攻城了!他们到底用什么办法?越发密集的战鼓将我的心跳也带动起来了,我一阵阵的紧张和焦躁。我不禁向天空望去。透过浓雾,阳光依然刺眼,我眯起眼睛看着天空。忽然,一道身影从天空划过,那是闪着银白色光芒的羽翼!那身影从太阳前飞过,银白色的光芒在昏黄的阳光前显得分外眨眼,就好像一道闪电一样。

这道闪电,也迅速的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想起西尔最后一封信里提到的那个“天使”。

“不好!”我不禁脱口而出。那道银白色的闪电已经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紧接着,戴里尔王的军队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

我急忙下令:“弟兄们,我们向东门进发!”

我知道,圣蒂诺城已经被攻破了。

为了避开戴里尔王的军队,我们全都弃马步行,每个人都散开一定的距离,在视线所及之内沿着圣蒂诺城的城墙向东门前进。这一走,就是一个小时,等到我们进入东门前的密林地带,圣蒂诺城里已经冒起了滚滚的浓烟,戴里尔王的军队开始焚城了!

我越发的着急,此时,密林里的雾气更加浓厚。我恨不得吹散这些该死的雾气,一步就赶到东门的门口!

忽然,在我的前方传来了金属交戈的声音。由于看不清楚,我不知道距离多远。我只能招呼所有人聚齐,加快前进的步伐。我们每个人都将武器紧紧地握在手里。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我们穿过迷雾,看见了声音的来源,同时,刺鼻的血腥味,也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们脚下是许多的尸体,他们是戴里尔王的人,这些尸体形成了一个圈,而在圈心,十几个戴里尔王的士兵们,正在拼命的进攻着。他们的进攻并不奏效,总是在一阵的金属相撞的声音之后,被迫退后。又是一连串剧烈的金戈之声,几名士兵倒了下去,我看见了圈心的那个人。

西尔!他满身的血污,平时华贵的那套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飘逸的金色长发也失去了光泽,可是他的双眼依然有神,充满着气势。他发出一声沙哑的怒吼,手中重剑在身前石破天惊的挥出,又是几名敌人应声而倒。因为刚才那全力的一挥,西尔收势不及,身体向后仰去,露出了被他挡在身后的人。在他身后的大树下,我看见一个人倒在血泊里。看得出来,西尔在全力的护着这个人,不让敌人靠近。

趁着西尔露出的破绽,戴里尔士兵们一起举剑劈下。又是一声巨响。西尔以惊人的速度已经将重剑架在了身前,挡住了敌人的致命一击,再次发出震慑人心的呐喊,敌人进攻产生的巨大力量使他单膝跪地。

“快!快去救他!”我生怕西尔抵挡不住了,赶紧下令!我和弟兄们冲了上去,瞬间将毫无防备的戴里尔士兵击倒。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我们对着已经受伤失去战斗能力的士兵痛下杀手。现在,我和叔叔的实力还很弱,不是与戴里尔王公开为敌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走漏了消息。

我搀扶起已经半昏迷的西尔,他用重剑撑着地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努力的睁着被鲜血遮盖的双眼。

“凯尔曼,你来了啊。”西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我。然后,他指着躺在树下的那个人:“快救他!他是沙利昂?翰达勒!”

说完这句话,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西尔,终于昏了过去。

我紧紧地抱着西尔,命令手下的人,将已经死去了的沙利昂也抬了起来。所有的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隐藏的小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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