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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后汉书(2)

马况死后,马援为哥哥守孝一年,极尽礼数。后来,他在郡中做督邮时,因为私自放走罪犯,逃亡到北郡。天下大赦后,马援就在当地放牧牛羊。时间久了,很多人见他勇武贤明,都前来归附。慢慢的,他的手下竟有了几百户人家。王莽末年,马援避难凉州时,深受西州大将军隗嚣的器重。东汉建立后,隗嚣准备降汉,就派马援去洛阳觐见光武帝。回来后,马援对光武帝赞不绝口。隗嚣遂派马援护送自己的长子隗恂到洛阳作人质。

不久,隗嚣听信他人之言,起兵背叛朝廷。光武帝听说后,亲自带兵前去征讨隗嚣,并让马援随军助战。行军途中,马援用大米堆成地形图,为汉军说明了进军路线。汉军凯旋后,光武帝封马援为太中大夫,让他带兵驻守长安。

不久,大将军来歙上书说,西羌多事,凉州不宁,非马援不能平定。于是,马援又被光武帝调到凉州,驻守边境。不久,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族勾结,诛杀汉朝守边官吏,马援率兵对其进行围剿。羌人占据山头固守,马援命令军队断其水源,羌人无奈,只好逃亡塞外,他们的粮食和牲畜全部归汉军所有。马援下令将粮草发给百姓,陇西一带很快恢复安定。光武帝听说马援在战斗中小腿中箭,派人给他送来数千头牛羊,表示慰问。马援谢过皇恩后,就将这些赏赐全部分给了部下。

有一次,很多乡民在狄道县城附近持械斗殴,城内的人以为羌人回来了,都惊慌失措,涌进城来。狄道县令急忙赶到马援府上给他汇报情况,马援笑着说:“羌人哪里还敢来啊?谁害怕的话,可以躲到床下面去。”后来果然是虚惊一场,大家见马援处惊不乱,对他非常佩服。

马援归朝后,被任为中郎将,光武帝对他极其信服,对于他提出的军策和建议,大都会欣然采纳。光武帝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交趾贵族中在九真一带发起叛乱,当地的越人也纷纷响应,公开叫嚣要脱离朝廷。光武帝任命马援为伏波将军,领兵平定叛乱。马援率大军遇山开路,遇水架桥,长驱直入,很快就斩杀叛军首领,平定叛乱。班师回朝后,朝廷封马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马援在庆功宴上说:“国家北方未定,男子汉大丈夫,应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怎可将大好年华浪费在儿女私情、闲情逸致上?”智者孟冀听了他的话,赞赏道:“这才是真正的烈士啊!”这就是“马革裹尸”这一典故的来历。

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南方武陵少数民族发生暴动,光武帝派武威将军刘尚前去征剿,结果全军覆没。马援听说后,请命南征,当时,他已经是一位六十二岁的老人了。武帝见他年事已高,心中犹豫。马援对他说:“臣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还能披甲上马。”他飞身上马,手扶马鞍,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光武帝见他须发皆白,却雄心未老,心中感动,说道:“将军老当益壮,真是精神啊。”于是他派马援率领四万人马远征武陵。

可惜的是,由于天气炎热,马援进入武陵不久,就染上了暑疫。他时常拖着带病之躯,瞭望敌情。他手下的战士看到后,都感动得泪流不已。不久马援病死,由于遭人诬陷,后被草草埋葬于长安城西。后来,冤情大白,光武帝专门下诏厚葬了他。

马援一生南征北战,为国家安定和统一作出了重大贡献。他老当益壮的精神让人感动,他马革裹尸的情怀更是让人感慨不已。

大隐严子陵

严子陵,名光,字子陵。当年,光武帝刘秀在太学求学的时候,和他关系很好。两人常一起谈论问题到深夜,夜深了就同床而眠。后来,刘秀当上皇帝后,很多同学为了求个一官半职,都跑去巴结他。只有严子陵隐姓埋名,躲了起来。光武帝知道他才干超群,想让他出来辅佐自己,于是让人画了他的画像,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有人在大泽里看到一个男子披着羊皮衣服在钓鱼,感觉很像严子陵,于是就报告了光武帝。光武帝派人前去查看,果然是他。光武帝一听,非常高兴,特地备了豪华的马车和华丽的官服,派人去请他。严子陵不肯前往,光武帝就派人请了一次又一次。严子陵没办法,只好跟人来到洛阳。光武帝听说后,专门赐给了他衣物、被褥,并让御厨特意做了严子陵喜爱吃的饭菜,趁热给他送去。

严子陵到了洛阳后,整天在驿站内闭门不出。那些权贵听说皇帝如此器重他,纷纷前来求见,他一律谢绝。司徒侯霸与严子陵是多年好友,他派人送来了信并对严子陵说:“听说你到了洛阳,我本想亲自前来拜访,但是由于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你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到我府上一叙。”严子陵懒得听来人在那里打着官腔胡扯,看都没看,就直接将信扔还给他。然后,他口述了自己的回信:“原先我只知道足下才智双全,权倾朝野。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拍马的功夫也是一流啊。”侯霸收到回信后非常生气,就将这事告诉了光武帝。光武帝听说后,笑着说:“这个人,原先狂妄的脾气还是一点没改啊。”

当天,光武帝就乘车来到严子陵的住处。严子陵当时正在床上睡觉,他听说皇上来了,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光武帝走到床边,摸着他的肚子说:“你这气焰嚣张的家伙,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治理天下呢?”严子陵躺在床上,半晌才说:“尧帝以德治理天下,即使那样,他让许由、巢父出来做官时,人家都嫌污了耳朵。人各有志,你何必强求呢。”光武帝听说后,不高兴地说:“子陵啊,我这个老同学就那么让你不能信服吗?”然后坐上车走了。

不管严子陵如何不合作,光武帝始终记得他是自己的好朋友。有一次,光武帝将严子陵接到宫中,两人一连好几天都对面而坐,畅所欲言。有一天,两人谈得正高兴,光武帝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他本以为严子陵会夸他做了皇帝后,有了威严和气势。谁知严子陵不客气地说:“你好像就是比以前胖了点。”光武帝听了他的话,差点被茶水呛住,立马转移了话题。那天晚上,两人还像读书时那样,同床而眠。夜里,严子陵睡得很香,一个转身,就将脚放在了光武帝肚子上。两人都没有在意,继续睡觉。第二天一早,钦天监就急闯进来汇报,说近日会有客星侵犯帝星,请皇上多加防备。光武帝大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啊,不过是昨天我和老同学严子陵一起睡觉时,他将脚放到我肚子上而已。”

光武帝想拜严子陵为谏议大夫,严子陵始终不愿接受。光武帝没有办法,只好放他回去了。严子陵从洛阳回去后,就搬到富春江一带,在那里过起了不问世事的隐居生活。农忙时,他与农夫一起耕田插禾,闲时他就稳坐江边垂钓。后人爱慕严子陵志向高洁,将他垂钓的地方称为严陵濑。过了几年,光武帝想起严子陵,再次派人请他出来做官,严子陵还是没有同意。后来,严子陵80岁去世,光武帝听说后,甚为惋惜。他下诏让富春江当地政府为严子陵办理丧事,还赏给他的儿子很多谷物和钱财。

严子陵不畏权贵,不向世俗低头的行为,给中国知识分子上了具有教育意义的一课。后人敬重他勇于维护自身尊严的勇气,将他定义为东汉的勇士和大隐。

举案齐眉

东汉时,因为政治黑暗,很多人都隐居山林。这个时候有名的隐士除了严子陵外,就是梁鸿和孟光了。

梁鸿,字伯鸾,扶风(陕西省宝鸡市东)平陵人。他年少丧父,家境贫寒,勤奋好学。在太学读书时,他的同学大都是出手阔绰、不学无术的富豪和官僚子弟。梁鸿虽然从来不因自己家贫而自卑,但是心中也萌发了避开尘世的念头。他谦虚谨慎,虚心好学,很快就成为知识渊博的学者。

梁鸿结束太学的学业后,在上林苑养猪为生。有一次,他做饭时,灶火外露,不小心引起了火灾,烧坏了邻居的房子。梁鸿找到那户人家,将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来赔给了人家。他看邻居还不满意,就对邻居说:“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要不我就来你家干活吧,权作补偿。”邻居答应了。梁鸿在邻居家夙兴夜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村里人见了,都替梁鸿打抱不平,纷纷指责那一家人。邻居觉得梁鸿为人忠厚,决定不再让他做活,还要将他的猪全部退还给他,梁鸿坚决不要。村里的人非常感动,称其为“夫子”,梁鸿的名声就传了出去。梁鸿见自己已经无法在上林苑安静地生活,就回到了老家平陵。

平陵有很多权势之家,他们都很仰慕梁鸿的品格,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但是梁鸿都一一谢绝了。同县有一户孟姓的人家,家中有一个女儿,长得又黑又丑,但是力气很大,能举得起石臼。孟女到30岁了还没有嫁出去,她告诉父母自己也不愿意嫁人。父母就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想嫁给梁鸿那样的贤能之士。”

梁鸿听说后,就给她下了聘礼。孟女于是就让父母给自己准备好粗布衣物、草鞋,还有放纺织用品的筐子和绳子。等到出嫁的那天,她将自己打扮一番就出门了。

孟女过门七天,梁鸿都不肯跟她说一句话。孟女跪在床头说:“我听说你品德高尚,先前也谢绝了几个好女子,我自己也曾拒绝过几个男子的求婚。现在你不喜欢我,请告诉我原因,好让我请罪。”梁鸿说:“我的妻子,是一个可以和我同穿粗布,隐居山林的人。你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哪里是我想要的呢?”孟女听了他的话说:“我穿成这样,只是想试探一下,看你的志向到底如何罢了。隐居用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随后她换了简单的发型,穿上粗布衣衫。梁鸿看了非常高兴,说道:“这才是我梁鸿的妻子啊,你现在可以服侍我了。”他为妻子取字德曜,取名孟光。

梁鸿与孟光在家乡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孟光对梁鸿说:“夫君早就说要隐居山林,为何现在还不走?难道准备入仕吗?”梁鸿说:“当然不是,你说得好,我们现在就隐居吧。”当天,两人就来到霸陵山深处,过起了隐居生活。白天,两人一起种田,夜里,梁鸿读书或弹琴,孟光纺织。两人非常仰慕古代的高士,一起为以前的24位有名的隐士写了颂词。

两人隐居的净土被人发现后,就辗转来到吴国,以给人舂米为生。孟光每次做好饭后,都恭恭敬敬地走到丈夫面前,低头将饭举到与眉毛一样高的地方送给丈夫。这就是“举案齐眉”这个故事的由来。有一天,这个动作正好被当地大族皋伯通看见。皋伯通惊讶地说:“这个人能让妻子如此敬重,肯定不是普通人。”于是,就将他们接到自己家里来住。梁鸿在皋伯通家闭门读书,一共写了十多本书。后来梁鸿病重,他在临死时嘱咐妻子将自己埋在吴地。皋伯通等人将他埋在了要离坟旁,大家说:“要离是壮烈之士,梁鸿是清高之士,就让他们相伴而眠吧。”梁鸿死后,孟光就带着孩子,回了扶风老家。

梁鸿与孟光品行高尚、甘守贫困,不但是模范夫妻的典范,也是千百年来人人敬仰的夫妻隐士。

梁冀权倾天下

梁冀(?—159年),字伯卓,安定(今甘肃泾川)人,他是汉顺帝的皇后梁皇后的哥哥。梁冀生性险恶,为人飞扬跋扈。他做河南尹的时候就劣迹斑斑。他父亲梁商的好友吕放好心劝了他几句,他就怀恨在心,派人将其暗中杀死。梁商死后,他被任命为大将军。他结党营私,公开勒索,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汉顺帝死后,年仅两岁的汉冲帝即位,梁太后临朝听政,梁冀掌握了朝中大权。汉冲帝仅仅做了半年皇帝就夭折了,梁冀为了独掌大权,故意在皇族里面找了一个8岁的孩子来继承王位,就是汉质帝。汉质帝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他也看不惯梁冀的蛮横劲儿。有一次,他在上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梁冀说:“这是个跋扈将军。”梁冀听后,极为恼怒,他心想:“这个小娃娃现在就这么厉害,长大了那还了得?”他当时虽然没有发作,心中却已有了害人之心。

一天,汉质帝用膳时,梁冀让人将放了毒药的饼端给汉质帝吃。汉质帝吃过饼后,觉得肚子不舒服,马上命人将太尉李固找来。李固见皇上十分难受,赶忙询问病因。汉质帝说:“我吃过饼后肚子就难受得厉害,现在非常口渴,想喝水。”梁冀在一旁阻止说:“喝了水恐怕会吐,还是不要喝了。”话音刚落,汉质帝就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梁冀毒死汉质帝后,又在皇族里面挑选了15岁的刘志,将其扶上帝位,就是汉桓帝。梁冀为了只手遮天,又害死了太尉李固和前任太尉杜乔,从此,朝政大权完全落到梁冀一人手里。梁冀更加飞扬跋扈,他前前后后给自己封了多达三万户的食邑,还将洛阳附近的民宅全部霸占下来,用来开辟园林。他开辟园林时,命令全国各地从各处运来土石、假山。他还和妻子孙寿在洛阳街上比着兴建房屋,房屋里面都堆满了金银珠宝、奇珍异玩。梁冀的园林建好后,里面玉树琼花、飞禽珍兽、亭台楼阁、歌舞侍女,应有尽有。

梁冀爱养兔子,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他在河南城西建了一个兔苑,面积纵横将近十公里。他还发布公文,让地方官府向百姓征收活兔子。兔子收来后,他命人在兔子身上做上标记,如果有人胆敢猎杀兔苑里的兔子,都要被抓起来处死。一个从外地来京的西域人,不小心在兔苑里误杀了一只兔子,结果不但自己被活活打死,还连累十多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梁冀的老婆孙寿刁钻、泼辣,梁冀非常怕她。孙寿让他提拔自己娘家的人,他不敢不从,就大肆提拔孙家的人,孙家一个还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孩子都被封为三品官。梁冀提拔的人上台后,都唯他马首是瞻。因此,梁冀权力越来越大。他的妻子与自己的仆人秦宫私通,那些刺史、太守来京城办事时,都要先来拜见秦宫,梁冀的势力可见一斑。

朝野上下都知道梁冀生性贪婪,所以,各地向朝廷进贡时,都要将最好的留给梁冀。梁冀仍不满足,他派遣自己的手下四处为自己搜刮钱财、美女。梁冀曾经将几千名良家女子抓入自己的府中,充作奴隶,他还自鸣得意地为她们取名为“自卖人”,意思就是说这些人是自愿卖给梁家的。朝野上下见他无恶不作,都愤恨不已。

梁冀虽然权倾天下,但是还不满足,他为了霸人钱财,坏事做尽。他经常派人去调查京城里哪些人家有钱,然后再指示手下对他们进行栽赃陷害,他将那些有钱人逮捕以后,严刑拷打,直到他们家里愿意拿钱出来赎人为止。梁冀听说扶风人孙奋非常有钱,就想敲诈他。他先派人给孙奋送去一匹马,然后开口向他“借钱”五千万。孙奋知道梁冀势大,就忍痛给了三千万。梁冀大怒,派人将孙奋抓进官府,诬陷孙奋的母亲是自己家看守库房的奴隶,偷了自己家的财物后逃跑了。他将孙奋兄弟拷打致死后,霸占了他们的全部家产。

梁冀把持朝政,为所欲为。汉桓帝长大后,对他的所作所为逐渐不满。他和身边最信任的几个太监商量,准备诛杀梁冀。汉桓帝趁梁冀不备,派兵包围梁冀的住宅,梁冀和妻子见无路可走,双双自杀,梁家全家老小全被处死。梁冀的党羽有的被杀,有的被罢黜,受到牵连的将近有三百多名官员,朝廷一下子空了下来。汉桓帝将梁家的财产、园林全部没收,一共价值三十亿钱,相当于全国税收的一半。

汉桓帝杀掉梁冀后,论功行赏,将身边的宦官全部封侯,外戚的权力很快就转移到宦官之手,东汉进入了另一个更加黑暗的时期。

清官第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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