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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后汉书(1)

昆阳大战

公元23年,西汉宗室刘玄被绿林军拥立为帝,史称“更始帝”。更始帝封刘为大司徒,刘秀为太常偏将军,然后复用大汉旗号,誓师讨伐王莽。王莽听后,大为震惊,派遣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率精兵四十二万扑向昆阳和宛城一线,力图消灭新生的更始政权。王莽还找到了一个名叫巨无霸的巨人,让他带领一批驯养的狮子、老虎等,随军冲锋陷阵。

当时,驻守昆阳的汉军只有八九千人,有的将领见王莽的军队人马众多,心中胆怯,主张放弃昆阳,退到其他据点去。刘秀对大家说:“敌军势大,我军兵马、粮草欠缺,要想取胜,大家就要同心同德,全力以赴。现在打退堂鼓,丢失的不只是昆阳,什么都没了。”大家听他说的有理,就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商量的结果是:王凤、王常留守昆阳,刘秀带领一队人马突出重围,去定陵和郾城搬救兵。当天夜里,刘秀就率领十二名勇士骑着快马,从昆阳城南门杀出。王莽的军队没有防备,让他们冲出去了。

刘秀等人冲出去不久,王莽军就开始攻城。昆阳城虽然不大,但是异常坚固,王莽的军队攻了几次都没有攻下来。后来,王莽军利用十多丈高的楼车往城里射箭,城里箭如雨下。城内的人去井边打水时,都不得不背着木板挡箭。王莽军又用撞车撞城,还准备挖掘地道,借地道打进城去。但是由于汉军防守严密,王莽军始终没有得逞。后来,城中主将王凤见救兵迟迟不到,就派人向王邑求降。王邑认为昆阳城不日之内即可攻下,拒绝了他的请求。昆阳城内的守军见敌军不接受投降,反倒燃起誓死守城的决心。王莽军数次进攻,都被汉军顽强击退。

刘秀来到定陵,说服守城将领调集定陵和郾城的全部人马去支援昆阳。有些将领贪生怕死,不愿前去。刘秀说:“咱们去昆阳打败敌军后,建功立业指日可待。要是守在这里,敌人打败昆阳后,接下来肯定攻打这里。到时候,别说钱财,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将领们被说动了,这才带上所有人马,跟着刘秀往昆阳方向开进。

六月初,刘秀带着先锋队,先行赶到昆阳。王寻见他手下只有一千多人,就派了几千人前去迎战。刘秀趁敌人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指挥部队冲了过去,杀死敌兵一千多人,王莽军大败。刘秀故意让人将一封书信落在战场上,信上说:宛城的部队已经击败王莽军,正前来支援汉军。王邑看到这封书信后,心中极为不安。援军大部队赶到后,刘秀亲自挑选了三千名士兵,组成了敢死队,然后,带着他们冲击王邑的中军。王寻亲自带领一万人马与刘秀作战,被汉军杀死。敌军看到主将被杀,皆四散逃命,刘秀趁机率军直捣王邑的中军,余下的援军也全部跟上,敌军大营全线崩溃。城内的守军见援军得胜,打开城门就冲了出去。汉军两下夹击,杀声震天,敌军猝不及防,死伤无数。双方正展开激战时,突然雷电交加,天降大雨。巨无霸带来的野兽吓得直往后窜,汉军顺势在后面追杀。王莽军乱作一团,争相逃命,很多人都被踩死。他们逃到滍水河,纷纷跳进河里逃生,但是淹死了很多人,滍水甚至为之堵塞。

王邑逃回洛阳时,四十二万大军只剩下几千人。王莽的数十万大军在昆阳覆灭后,王莽的统治也岌岌可危。天下人都知道,更始军攻打长安的日子不远了。果然,同年九月,更始军就开始攻打长安,王莽建立的新朝很快灭亡。

东汉贤后

阴皇后阴丽华,南阳新野人,家中资财万贯,是当地大户。阴丽华年轻时就因貌美而闻名乡里,光武帝刘秀年轻时对阴丽华一见钟情。后来刘秀到了长安,见执金吾出行时车马众多,声势浩大,不由感慨道:“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刘秀参加起义军后,担任了部队的高级军职,就向阴家提亲。阴家见刘秀出身皇族,又性情温厚,才干超群,就欣然答应了这门婚事。就这样,阴丽华19岁时嫁与刘秀为妻。但是刘秀娶了阴丽华不到一年,为了联合真定王刘扬统一河北,不得已又迎娶了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郭氏过门不久,就为刘秀生下了长子刘长,后来又生下了几个孩子。

刘秀当了皇帝后,准备册封阴丽华为皇后。但是阴丽华以郭氏生有皇子为由,拒绝了,郭氏于是被立为皇后。阴丽华举止文雅,性情敦厚,刘秀对她极其宠爱。刘秀南征北战时候,总是让阴丽华跟从军队随侍。阴丽华所生的第一个孩子刘庄就是在征讨彭宠的途中出生的。阴丽华生过孩子后,郭皇后对她非常嫉妒,经常口出怨言。刘秀见郭氏如此不通情达理,对她日渐厌恶。终于在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刘秀废掉郭皇后,册立阴丽华为皇后。

阴皇后恭谨仁厚,谦让自重。她无论是相夫教子,还是统领后宫,都是以德服人。光武帝准备封皇后的哥哥阴识为侯,被阴丽华劝阻了,她说:“天下初定,功臣将士众多,皇上如果先封外戚,会让天下人认为不公。”她虽然贵为皇后,但是衣食简朴,不爱锦衣玉食。她侍奉皇上时温柔谨慎,从不以色骄人。对待下人仁义慈爱,轻易不惩罚别人,也不与人开玩笑。时人皆称其为“贤后”。

刘秀死后,阴丽华的儿子即位,就是汉明帝,阴丽华被尊为皇太后。七年后,阴丽华去世,享年60岁,与刘秀合葬在原陵。纵观古代帝王的婚姻,多的是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像刘秀和阴丽华这么圆满的,还为数不多。这固然与刘秀的顾念旧情有关,但是阴丽华的贤良品德与宽厚性情,也是不可忽略的主要因素。

汉明帝的皇后马皇后,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小女儿。她父兄早亡,家境艰难,年仅10岁就出来主持家务。马氏精明能干,深受族人喜爱。她的堂兄马严为了她有个好出路,将她送入后宫侍奉太子。

与其他后宫妃嫔相比,马氏谦逊温和,鲜有嫉妒之心。阴皇后和太子刘庄见她貌美端庄,聪明贤惠,都非常喜欢她。太子对马氏专宠,但是马氏一直没有子嗣。为了让汉室江山后续有人,马氏就另找年轻的侍女侍寝太子。她对那些女子关怀备至,多次前去嘘寒问暖。贾贵人生下皇子刘炟后,交与马氏抚养,马氏待之如同亲生。光武帝去世后,太子刘庄即位,就是汉明帝,不久,阴皇后亲自下旨,封马氏为皇后,封马皇后的养子刘炟为皇太子。

马皇后也是性情宽厚、稳重,生活节俭。若非重大场合,她都身穿粗布衣物见人。她见汉明帝喜欢遍游园林美景,就劝谏他不要因为贪图享乐而耽误国事。楚地民风强悍,犯罪率一直很高,朝廷不得不加大管理力度,很多人因为犯了小事都被捕入狱。马皇后就建议汉明帝放宽法度,以免狱中有无辜之人。汉明帝见她节俭而有美德,对她非常敬重。因此,马皇后虽然无子,但是皇后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马皇后聪明有见识,很多时候,汉明帝遇到大事,都会咨询她的意见。她每次都能把握住问题的关键,将事情分析得条清缕晰。但是她从来不干涉朝政,对家人更是要求严格。汉章帝刘炟与马皇后感情深厚。他即位后,尊马皇后为太后,多次要给马氏族人封侯,都被马太后拒绝了。马皇后说:“前朝外戚干政,后害无穷。皇上封他们为侯,其实是在害他们。如果一定要封,他们接受爵位后,请皇上允许他们告老还乡。”汉章帝只好作罢。

马皇后42岁时,身患重病,不治身亡。汉章帝悲痛万分,谥其号为“明德皇后”,将她与汉明帝合葬于显节陵。

乐羊子之妻

乐羊子,东汉洛阳人,他成年后,娶乡中女子为妻。他妻子出身贫寒,但是聪明贤惠,深明大义,深受时人爱戴。

乐羊子曾经立志考取功名,他婚后不久,就外出求学。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一块金子,心中高兴,到了家中,就拿出来让妻子看。妻子说:“听说有志气的人不喝‘盗泉’里面的水,廉洁的人不接受别人傲慢的施舍。你捡到这块金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样只会玷污你自己的节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乐羊子听了她的话,非常惭愧,将金子放回原处后,就去远地拜师求学去了。

一年后,乐羊子回到家中。他的妻子见他回来,赶忙迎上去,跪着问他回来的缘故。他说:“没有什么,我就是在外时间久了,想回来看看家人而已。”妻子听了,拿着剪刀快步走到织布机前,对他说:“这些布匹都是来自蚕茧,然后在织布机上一寸一寸织出来的。日积月累,才能成丈成匹。如果现在剪断这些正在织着的布,以前的辛苦都白费了,也失去了成功的机会。同样,求学也是如此。你每天都应该用求新来成就自己的美德,如果半途而废,跟将这些布拦腰剪断没什么区别。”乐羊子听了她的话,非常感动,就扭头走了。他在外面求学整整七年,都没有回家,后来终于学有所成。

乐羊子在外求学,乐羊子妻在家侍候婆婆,操持家务,极其劳累。有一天,邻居家的鸡跑进了他们家,婆婆为了让儿媳补一下身子,就将邻居家的鸡抓起来杀了,然后,煮了一锅肉,专等媳妇回来吃。吃饭时,乐羊子妻看到鸡肉不但不吃,反而哭了起来。婆婆大惊,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没有将家务操持好让大家受穷而伤心。要是家里富裕的话,我们就不用偷吃别人家的鸡肉,使自己的德行蒙羞了。”婆婆听了她的话,心里羞愧,红着脸将鸡肉倒掉了。

一个强盗闯入乐羊子家中,见乐羊子妻端庄大方,就准备将她抢走做老婆。强盗用刀劫持了乐羊子的母亲,准备用婆婆来威逼媳妇就范。乐羊子妻听到声响后,就拿着菜刀跑了出来。强盗说:“把刀放下,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你不放下刀子跟我走,我就杀了你的婆婆!”乐羊子妻既不愿意婆婆受到伤害,也不愿意失身于强盗,没有办法,她长叹一声,然后就刎颈自杀了。强盗见她不屈而死,大吃一惊,放下她的婆婆,慌不择路地逃走了。当地太守听说这件事后,下令将强盗抓住正法,并赐给了乐羊子家很多财物,让他们为乐羊子妻置办丧事。太守将她的事情上报朝廷后,朝廷赐予了她“贞义”的称号。

乐羊子妻诚实善良,深明大义,为后人留下了“劝夫修身、劝夫求学、劝婆修德、舍身取义”的四个故事。时至今天,这些故事中蕴涵的道理还值得我们去深思。

“强项令”董宣

董宣,东汉陈留(今河南杞县)人,他因学识渊博,刚正不阿而深受大司徒侯霸的器重。侯霸将他推荐给光武帝后,光武帝让他做了北海(汉代诸侯国,今山东昌乐)太守。

郡中武官公孙丹依仗权势,为所欲为。公孙丹准备建造一座府邸,动工前,他请阴阳先生卜了一卦,以测凶吉。阴阳先生胡诌道:“这块宅地阴气甚重,建成房子后可能会招人致死。”公孙丹对他的鬼话深信不疑,就指示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将一路人杀死,然后将其尸骨垫在宅基下,以便消除灾祸。人们见他如此横行不法,纷纷前往衙门控诉他。董宣接到诉状后,查清缘由,立马将公孙丹父子斩首示众。公孙丹的朋党、宗族听说后,纠集了三十多个人,手持利器,去衙门找董宣算账。董宣知道他们曾经与海盗有勾结,为了防止他们再度滋事,就将这伙人全部抓了起来,关进监狱。百姓奔走相告,成群结队地去衙门揭发这伙恶人的罪行。不久,董宣依据法令,将这伙人全部斩首。北海境内的恶人,闻声而逃,于是,境内太平。

夏喜是江夏郡的强盗首领,他整天带人在江夏周边地区抢掠财物,滋事生非。搞得民怨沸腾,鸡犬不宁。光武帝听说后,就派董宣去江夏剿灭盗贼。董宣雷厉风行,他上任伊始,就发布官文,说:“承蒙皇上信任,让我担任了江夏太守,来剿灭那些骚扰百姓的歹人。现在,剿匪的部队已经准备停当,以备待命。各位看了公文后,认真地考虑一下,是放下屠刀,改邪归正呢,还是继续作恶,自绝生路呢?孰对孰错,请速做判断!”夏喜一伙对董宣不畏强暴的威名早有耳闻,今天看到公文,心中更加胆怯,于是,四散而逃。横行江夏的强盗集团,就这样土崩瓦解。

不久,董宣被光武帝任命为洛阳令。京师洛阳,是皇亲国戚、豪门权贵的云集之地,也是治安最难管理的地方。董宣上任不久,就碰到了一道难题,就是湖阳公主纵奴行凶之事。

湖阳公主的家奴依仗公主的权势,在京城里横行无忌。有一天,一个奴才在街上闹出了人命,董宣下令将他逮捕。他一看势头不对,立马躲进了公主府,再也不敢出来。洛阳令是地方官,没有去公主府中搜捕的权力。董宣只好派人整天在湖阳公主门外监视着,下令只要看到那个行凶的奴才,就将其逮捕归案。

过了几天,湖阳公主见外面风平浪静,出行时就带上了那个恶奴。董宣听说后,在大街上拦住了公主的车马,将那个恶奴从公主的马车中揪了出来。湖阳公主大怒,对他厉声喝斥。董宣毫不示弱,从腰中拔出宝剑,将那个恶奴当场正法。湖阳公主丢下董宣,气冲冲地来到皇宫,哭哭啼啼地向光武帝告状。光武帝见董宣藐视皇家尊严,勃然大怒,命人将董宣捉来,准备将他乱棍打死。

董宣见到光武帝后,对他说:“请允许我说完一句话,再去赴死。”光武帝答应了。董宣说:“现在国家兴盛,都是依仗了陛下的洪福。今天臣替陛下处置杀人逞凶的恶人,陛下不但不奖赏我,还准备置我于死地,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陛下不准备用法度来治理天下了吗?让我死很容易,哪里还用得着棍棒!”他说完,一头朝殿柱上撞去,碰得头上鲜血直流。

光武帝听了他的话,深受感动,他命令卫士为董宣包扎伤口,然后委婉地对他说:“你一心为国,朕恕你无罪,但是你得罪公主,一定要给她赔个不是。”董宣不愿赔罪。光武帝只好使眼色给两旁的太监。太监会意,摁着董宣的脖子让他给公主叩头赔罪。董宣硬着脖子,双手撑地,怎么都不愿低头。湖阳公主生气地说:“皇上当年做百姓时,都敢将逃犯藏在家里。怎么现在做了皇帝,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降服不了。”光武帝笑着说:“正是由于做了皇帝,才不敢像百姓一样办事了。”说完,他对董宣说:“你这个硬脖子县令,脖子真是够硬的,赶紧退下去吧,别在这里惹公主生气了。”后来,光武帝为了嘉奖董宣,赏给了他三十万钱。

此后,董宣继续打击洛阳的不法豪门,很多土豪听到他的名字都瑟瑟发抖,称其为“卧虎”。京城的百姓则说:“有了‘强项令’董少平,洛阳城枹鼓不鸣。”

董宣死后,刘秀派人去他家里问候,使者回来说董宣家家徒四壁,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刘秀难过了好久,说:“董宣死后,我才真正见识了他的清正廉洁。”他派人给董家人送去了钱财,以便为董宣办理丧事。

马援老当益壮

马援,扶风茂陵人,其祖是赵国名将赵奢。秦灭赵后,子孙为避祸逃往外地,因赵奢号马服君,所以其后人改为马姓。马援12岁父母双亡,他随长兄马况在河南求学时,想辞别兄长去边关垦田放牧,马况知道他素有奇志,就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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