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竟出言不逊,你跟老夫过来瞧瞧罢了!”那小老儿提着他那红艳艳的袍子边朝那院中的水池走去,我这才发觉这家伙的红袍子用银丝线绣满了花朵,这每一朵竟像活的一般,我甚至认为是他们吐出那样甜丝丝的芬芳,跟那悬崖边上花海里的味儿如同一辙。看来这上边的人连香水儿都可以省了。也不知道为何这味道就是让人心旷神怡,我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不过这家伙怕是穿了他哥的衣服,这般宽大,他那样小心翼翼往前走,竟露出一双绿油油的鞋子,那鞋子除了颜色怪异倒也别致,像两片轻飘飘的叶子,翠绿欲滴。
那老儿引我到池边,虽说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但今日之事过于诡异,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样想着我便不敢向前,万一他推我下去可如何是好,就站在他的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踮着脚尖朝池中望去。
月光之下,池中果然是一番奇妙景象,这池中也有花,居然盛开着一朵朵的蓝莲花,盈盈于水光之上。这颜色的莲花若是普通人见了必要赞叹一番,可我毕竟出生于花族,见多了奇花异草,这颜色在我眼里倒也并无出奇之处,独特的是这莲花似无形的,好似虚无缥缈的雾气所聚。可微风一拂,又似有形朵朵摇曳生姿。这到底是真还是假,看得我心生疑惑。
“你看见了什么?”老小孩又在故意发问了。
“蓝莲花……”我毫无底气的答到,根据我今天的经验,结果很可能又是:恭喜你,答错了,扣十分。
“呵,你再看看”那老儿居然回头冲我诡异的一笑,我不禁心里发毛,亲,拜托,你以为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我再一看,这一看就让我惊得合不拢嘴了,“这……不科学啊!”那丛从莲花的花蕊里居然暗藏着一面面的小镜子,像天上的星辰一般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微光,无风静止的时候细细一看,我从镜子里看见了我匍匐前进的那片花崖,看见了那条吓死人不偿命的羊肠小道,敢情这镜子里竟然里是这东芙山各处的景致。尼玛安装这么严密的监控系统不得花钱如流水啊。
“哼,这算不得什么,我这月华湖里还有了不得的大秘密,不过……”小孩欲言又止,脸上居然滑过了一丝悲凄神色,不过也是转瞬即逝,随即又换上那副恶心的发难表情“你可还敢说我这院子普通?
搞了半天又在纠结那问题,真是个爱面子的纠结宝宝。
我抬头望望天空,已是朗月当空,夜色深沉,我爹娘这会恐怕找我找得死去活来。我和这小老儿说了半天废话,却没套出半点有用的信息,这会必须速战速决了。
“今日误闯贵地,实属冒犯,现致上诚挚的歉意”,我对着那老儿作了3个揖,直接切入正题“请问我该怎么回去呢?大仙”我毕恭毕敬的问道,这回我可是很好的组织了语言,专挑好话说,活脱脱的一个礼貌宝宝,我娘亲就教过我,有求于人的时候首先要放低姿态,我这卑躬屈膝的姿态可真低到尘埃里了。
可那老儿分明不买账,嘲讽的一笑“哈哈,你糟蹋了老夫的馥香饼和千年神仙醉还想轻易回去,真是痴人说梦!”
“你到底讲不讲理啊,你这院门大开,又不养条狗,屋里又没一个人,这饼子茶水就摆在这石桌子上,被苍蝇蚊子都不知道叮了多少次不说,那茶里全是恶心的绿虫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既然软硬不吃,我索性撕破脸了。
那住着老神仙的小身体很明显气得够呛“那是哪门子的茶,那是老夫收集千年的仙虫酿成的上好的神仙醉。”如果给他画上两撇胡子的话,那真真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小模样儿。“只值那百年一场的冬雪皑皑之际,那仙虫迫于寒冷才得钻入馥香花根,吸其精气成活,然休眠百年,大部分老死去,只得这数只极品。酿这神仙醉,更得取那早春馥香花蕊中的无根之露浸泡这仙虫百年,再采摘这东芙上上最水灵的馥香花叶层层封住这紫砂酒壶,然后等待最重要的契机,百年里的唯一一个月圆之夜午夜整点时分埋入这月华池边的阮竹根下三尺之处,得天恩采地气,再每日对其颂经三刻钟,加持念力于其上,真所谓得天时地利人和所酿。”那老儿好似被人挖了心肝儿,捶胸顿足起来,“自从得此酒方,我试验了3000年,皆不得成功,每每挖出酒壶,仙虫多死去多时,唯有这一次,只只鲜活灵动,遂得此佳酿。只此一滴,便可让这山间修炼的灵气万物精进数百年,飞升仙界,位列仙班。前日那西溪中的横公水君听得我酿得此物,亲自携着那西溪千年宝物白兰璨珠上门欲与我换得两滴,我也是硬是没给。怪只怪我这东芙山处处屏障只对神妖魔怪有用,却挡不住你这凡人,如今整壶仙酿也糟贱在你这凡夫俗子的躯壳之中,实则让老夫痛不欲生!哎!”那小老儿无奈的摇头叹息了几声,尽自顾自地转身要离去。
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能这样就走了啊……”眼见回家无望,我今晚总得找个歇脚的地方才是。
那小老儿似乎也看出我的心思,“反正老夫这山间也无人料理,你如今铸下大错,就留下来给老夫作七七四十九日的花下童子,态度决定一切,老夫要歇息了,你就在那侧房住下便可。明日五更起床,老夫有事交代于你。”
我松了一口气,困得眼皮都打架了。好歹还给了个地住,寄人篱下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境况罢了,“仙人,你怎么称呼啊?”我嘿嘿笑着跟了上去,脸上又堆满了热情洋溢的微笑。
“你就称我陆离上仙便可。”小老儿面无表情的说道。
果真是光怪陆离。
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陆离上仙在今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就是那个剥削我剩余劳动力,压榨我不偿命的领导了。
必须承认,这个陆离上仙的院子虽然看上去不咋样,内部装修还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不出意料,这墙上贴花,这床头雕花,这帘子上垂花,软绵绵的被子上自然是绣花。所有的花都是参照山间之花的模样所描摹。我想了想,这大概就是那小孩口中所说的馥香之花。这小老儿对此花的迷恋已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过我倒也蛮喜欢这花朵甜丝丝的味道,那是异于任何世间花朵的一种好滋味,就是让人心旷神怡。
我凝神透过灵台一看连婂花那丫也闭着眼打着盘腿正襟危坐着,,装模装样很有点观音座下童子的意味,看来到了这不知真假神仙的地盘也想装装宝相庄严这种高端表情。
这一夜我却睡得不算安稳,做了许多绵长又破碎的梦。这其中让我记得的一个场景便是一位看似柔弱的青衣女子喃喃自语,虽然梦里我也发挥了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天分,我却看不清楚这女子模样,她说的什么也听得不甚分明,似乎是“我终究……还是回来了。”她的声音寂若流丝,似在我耳边,又似远在天边,听得我惆怅得很。
那是种压抑得让人想哭的心情,我这心里一紧便醒来,便觉刚才那梦中女子兴许是妄图迷人心智,害人性命女鬼,毕竟这山上诡异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觉后背发凉,有些后怕,抬头看去那挑花窗棂外却是一片月光祥和的光景,才稍稍觉得心安。裹紧被子又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