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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铭堂——繁华事散逐轻尘(4)

关于那段物价飞涨的历史,安溪至今还流传着一句笑话儿:“卖了三间房,买得一顶帐”。典出于此:当时卖鱼桥有位大清朝的遗老,改了民国,依然故我。剃着光头,蓄着辫子,细细长长的枯发绾作一截儿,始终顽强地不肯谢落。老人家名讳宁泉,因为年事已高,耳背异常,顽童小儿便戏呼之为“宁泉聋旁”。老倌儿早年在上八府打拼,流血流汗,攒了积蓄在东阳买下三间房,临老变卖了回到下三府老家颐养天年。然而几十年来的节俭惕励作风不改,攒了多年的崭新崭新的三刀法币,细细用蓝布帕裹了塞在墙砖缝儿里,平时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葛布麻衣,总也舍不得把那笔款子拿出来花。乡里乡亲的,都爱拿这茬取笑儿。他也初不以为意。不承想时局动荡,关金券连连贬值,一径跌到了底。眼看这情形实在没有回天之势了,宁泉颤颤巍巍取出了蓝布包,多少年深居简出没有出门了?他要去集市一趟——

唉,票子白收着,霉坏了,听人说贬值得厉害,好歹还是趁早去置办些有用什物吧——谁料到得街上,一盒火柴都已涨成天价。最后只悻悻买了一顶青纱蚊帐回来。时人哭笑不得,便苦中带笑地戏谑着编了则顺口溜“卖了三间房,买得一顶帐”。

且说沈桢带着全家逃难,一路道上颠簸行走、打尖住店权宜落脚,处处都要花钱打点。身边带的那笔现款,日用开销,不久就花尽了。风头过后,回到家乡,乡人四散,之前放债出去的近5000银圆,也有债无处讨。好在旧时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即类似于今天的抵押贷款:还不出钱就典上田地。于是,那几千的银圆虽未要回来,土地却添了好几十亩,虽折了些,总算元气未伤。只是呵,他那时还不明白,这份欠债还钱的天经地义,实在害苦了他的子孙整整两代人——不久土改了,改革的原则即是土地越多,罪名越重。田、地、山、塘,沈家一百二十亩的财产,悉数充公。好在家中无人从政,因为按照文件,大地主中又有在国民党政府供职的,要处以枪毙。隔壁的瓶窑镇即有几位曾经呼风唤雨的人物喋血刑场。想到这些,再念起那句“繁华一瞬,执着何用”,真如嚼着一颗千斤重的橄榄一般。

大家子弟,儿多不如儿少,儿少不如儿好。儿好,最好能够兴家,立身扬名以显父母,是为至孝;其次至少管家,萧规曹随,能够守成也是不易的;最不济,就是败家了。沈桢眼见这个家江河日下,三弟又冥顽不改,自己却又无力只手挽狂澜,衷心实在担忧;而长期的奔走逃亡和超负荷运作,小病拖,大病扛,终于把他的身体打垮。心力交瘁之下,他倒下了,感染了盲肠炎,病逝在仁爱医院(今杭州市红十字医院)。去得突然,家中上下错愕得甚至来不及悲伤。

许多的重症发生在一夜之间,然而身体的衰变却是日行月渐。他真的,太累了。

时为民国三十五年秋。秋,于时为阴,于行为金,主兵象杀伐,主大狱行刑。排山倒海的解放战争即将到来,以摧枯拉朽风卷残云之势将所有的旧家命脉连根拔起。可还有无数像沈桢一样的人仍在执着着要回到过去,兴头头要恢复门庭,急匆匆要东山再起,殊不知正自天真得如同痴人说梦,他们不知道——乾坤翻转,这天儿,已是解放的前夕了。安宁,是梦话,富贵,是笑话;春闺里的梦魂,再也回不去;故园之思,捱不到天明。

沈良以白手起家称富一乡,沈桢以家资散尽赍恨而亡,“君以此始,必以此终”,这一切是否只是劫数的必然?又或许,他的中年而逝,其实冥冥之中已经是一种幸运?因为接下来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太不堪。眼睁睁看着家中子弟鹄形菜色为他人做牛马,看着那一片倾注了父亲一生心血的家业一点一点坍塌成灰烬,对处在生死疲劳之际的沈桢而言,只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无法承受之轻罢了。

本镇有位名叫翁再甫的算命先生,是沈桢的内表,先天失明,后来拜了一位很高明的相士,打响了名号,在镇上开了一间“八阳命馆”,专门为人卜卦算命。镇上的人们造房起屋、定亲择日,也都要请他占上一课。提起沈桢的早逝,睁着一双灰白眼珠的算命先生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是动了翁氏的坟墓的缘故啊。古有明训:若要穷,搬祖宗。动了坟,破了风水,所以出了败子,桢少爷也不得寿终。他们家呀,看来不会长久”。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虽然当了一辈子的瞎子,戏文里那诌一套《哀江南》的苏昆生,此刻倒临到了翁再甫扮演着“看”了一回。

1949年解放军渡江南下。5月3日,杭州全城解放。紧接着,土地革命开始,基本内容是: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分配给无地少地的贫农雇农,把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改变为农民的土地所有制。对于地主分子,分给一定数量的土地,让其在劳动中改造为新人。

然而,高层的决策,层层递推到地方,再落实到这些小镇,即使精神无二致,执行总会有等差。“一定数量的土地”,究竟是多少?贫壤还是沃土?“在劳动中改造自新”,什么样的劳动?多大的强度?可钻的空子太多,通常,地少而近于无,改造而近服刑。因为很多有着仇富心理或者有过龃龉的人趁机矫枉过正,即使损人不利己,也至少赚了个开心。在安溪一方,起哄最热闹的“土改根子”,常常是一些最穷困的雇农,论阶级出身,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比半无产者的贫农还优一等,在“诉苦大会”上声泪俱下地控诉,愤慨狼狈之状可掬。那样的会,是发言人的一言堂。那样的话,也只能听三分。但是事实恰好相反,没有人斟酌一下片面之词,也不许被指控的一方辩白一语,狂热的革命情绪冲破了冷静的理性防线,贫农协会的成员喊着“打倒地主反坏右”(地主、富农、反革命、坏蛋、右派)的口号在滔天声浪里破门而入,镇上以前的好人家无一幸免。桥北的沈家首当其冲,沈樵受尽侮辱,因为性格文弱身子也单薄,忧思百结日渐枯槁,家中已经破落得连大夫也请不起,眼睁睁在病榻上咽了气;沈桢生前掌管着所有家中土地,虽然死者已矣,然而“地主”的罪名还是扣了下来,落在他当时尚在瓶窑读高小的儿子沈建身上;他唯一的女儿雪琴,出阁嫁入瓶窑豪门骆锡荣家,骆家号称“骆半镇”,解放前瓶窑镇中心的街市一半以上房产都是骆家门下的,同族的骆芝萍还是民初实业杭瓶公交公司的大股东;但夫家比娘家还不济,按阶级成分划归为“大地主”,破鼓万人捶,苦了一辈子;沈杰的那一份家产早已挥霍受用尽了,纸醉金迷一辈子,拣完卖了,及至解放到来成为众矢之的,索性破罐子破摔,满不在乎地做起了他的“破房地主”。相比两位兄长,三公子似乎从骨子里就带着末世的不羁。出生在满清末年,成长在父亲晚年,最好的年华沦落在民国末年的混战和逃亡中。见证过家中如鲜花着锦之盛的好辰光,也一路经历了国步艰难的时刻。那些短暂的繁华更是一种繁华,但又不完全是,它是一种浮华,背后是泪水,是无措,是愤怒。到而今,进退,来去,生死,似乎都只在于冥冥中那只看不见的翻云覆雨手。你可以自弃可以奋起,但是无论怎样努力书写,命运还是如同掌纹,恁地龙飞凤舞,逃不出那只手。所以,即使他曾经真的有过砥砺振作的豪情,也已随着末世的古都,一点一滴,消磨殆尽。沈杰的自暴自弃,或者,也不失为一种对命运和无常的回敬吧,尽管这份回敬,是那样的可笑,那样的微不足道。

家中的财产以及外面的田、地、山、塘,都一律没收充公了;精雕细刻的锁窗牛腿,拆了劈作柴烧;真丝绸缎的旗袍长衫,剪了撕乱在地上;全家被赶出家门,十几口人挤在五方杂处的狭小衖堂里。每月只有一点救济粮——夹着谷壳的糙米,从前是喂牲畜的——吃不饱也饿不死。至于后来的孩子们,更是只知道“地主”吃苦头,不知道“地主”好享受。

“吃三年稀饭,买一亩肥田”。祖上兢兢业业省吃俭用,一心买田置地、延名师训子弟,然而时移物换,耕读传家成了一个大笑话,本着“祖宗的基业后人食其福”的良愿,后人不仅不得食其福,反而受其累,“为儿孙做牛马”固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到头来反而害了儿孙做牛马。解放来了,土改来了,仓皇一枕黄粱梦,始信昆明是劫灰。大难临头,自保尚不能够,谈什么家世,论什么公理。古人说“千年田地八百主”,洵如是也。不管是哂笑营营役役徒劳无功的众生,还是叹息世事如棋变幻之无常,说的,都是太通透的世情。

历史继续演进,到50年代中期,人民公社方兴未艾,合作化运动如火如荼,“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良渚大公社”、“钱塘联社”,合作社的尊号不断升级,人们的生计却愈来愈艰难。“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各种口号的白底红字条幅拉满了昔日祥和宁静的大街小巷,乐观的情绪盲目高涨,把人变得近乎疯狂。亩产爆出了5000斤的“卫星”。讲求精耕细作的传统的安溪罗尖米甚至不是双季稻,要怎样去达到那个天文数字的量化指标?原来是把刚抽出谷粒的稻穗全部临时移植到了其中一亩试验田里。虽然看着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稻子,很能闭了眼睛自负,但事实是,整体粮食产量没有增加,反而较解放前更回去了。

接着,领导又喊出了“赶英超美”的口号。镇上的人们听到这样的豪语感到既鼓舞又茫然。鼓舞,是在政治高压下养成的一种生存习惯;茫然,是因为不知道报上所说的英国美国究竟是怎样一个规格。当时唯一的媒体只是《人民日报》,绝少国外的消息,即便有,也都是负面的消息。既然一无所知,那就全听领导吧。无知者无畏,热火朝天的大炼钢铁正式启动。由于铁矿不足,全民不再下田耕作,而是上东明山、大遮山、瑶山去开采铁矿,但由于没有技术人员勘测和指导,七手八脚忙活一阵后只好无功而返,把家中铁器丢到炉火中,炼成一个个的铁疙瘩交差。问题接踵而至,炼钢到后期,燃料严重不足,又只好上山伐林,金山顶上至今没有多年生的乔木,皆为当年所砍伐殆尽之故;夜以继日地干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之后,把那些不成型的钢铁,送到祥符桥。至于究竟派了什么用途,没有人知道。

五十年代安溪的平均粮食亩产是400斤稻谷,亘古未有的钢铁产业是零起步,赶不上英国更超不过美国。这些都是那个时代客观的生产力水平,是一种事实。凡是事实,一朝一夕间,靠发少爷小姐脾气是改变不了的,靠二三跳梁小丑大轰大嗡也是提高不了的。如果硬来,只有掩耳盗铃听任民众把卫星放上天。

1960年轰轰烈烈的夏天,在热火朝天的“大跃进”运动中过去了,欲去未去的炎热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豪情万丈的浮夸风。可是“人不哄地皮,地不哄肚皮”,不稼不穑,何来口粮?旧年的积粮早已在大锅饭的饕餮中食尽,喂饱了那些嚼倒泰山不谢土的懒骨头,而今废耕已久的田野,高过人头的蒿草还在疯长。肃杀的西风中,小镇迎来了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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