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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嬴虔护渠梁即位

甲士在大殿内列队方完,又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随后便见嬴虔手持天月剑率领两排带剑将领大步走进殿内。

顶盔贯甲的将领们在政事堂后边肃然站成两排,个个双手拄剑,沉默挺立,恰似两排石雕武士。而嬴虔则往政事堂大门口一站,高声道:“朝臣列班就座,听候国君诏命。”

大臣们肃然起立,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迅速的按照往常排位序列,坐入自己的案几前。刚刚坐好,只见老内侍黑伯带着两名年轻内侍,走进议政大殿前方正中央。

“献公遗诏,众臣听谕!”

黑伯缓缓地从一旁内侍手中的铜盒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双手恭敬的高举过顶,高声道。

“臣等紧奉先王遗诏!”

一众文武大臣立马起身,再度拜倒在地。

“秦国臣民人等,少梁之战,本公箭毒重伤,自感无期,特立此诏。立嫡子嬴渠梁为太子,继任国君。国中臣等须竭力辅佐,有二心者,人人得而诛之!——嬴师隰二十三年九月十六。”

黑伯缓缓地展开羊皮纸,高声念道。

当黑伯念道‘立嬴渠梁为太子,继任国君’之时,甘龙等一众老世族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但随后便恢复原样。拜倒在地上的一众大臣却是猛地一惊。看先前嬴虔的架势,势必欲成为继任国君,而如今献公的遗诏上制定的国君继承这却分明是嬴渠梁,如此说来嬴虔要夺位自立了。

待到黑伯宣读完献公的遗诏,大殿之中的一众竟然一片沉默,连惯常的领命呼应都没有人敢开口。

从诏书看,国君已经崩逝无疑,而此前册立储君这等大事却没有一个大臣知晓?再说,嬴虔麾下的甲士就侍立在大殿两侧,显然是有意义武力威胁众臣之意,而他也始终没有正面表态,万一其中有诈,是嬴虔的试探手段,积极呼应诏书岂不是立惹杀身大祸?

不呼应,不说话,至多是不敬之罪,且法不治众,至多贬黜左迁罢了。若不小心出头领命,惹恼嬴虔,那可是祸及九族的大事,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更何况连上大夫甘龙都未曾表态,其余的官员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率先响应了。

议政大殿便出现了宣示国君诏书后从来没有过的奇怪沉默。

甘龙见到大殿上沉寂一片,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也只是伏倒在地,没有吭声。

“嬴改,领先王遗诏,誓死护卫新君!”

“我等亦愿意誓死效忠新君!”

正在大殿之中陷入了一片僵局,甘龙等一众世族都在窃喜的时候,王族席上的老嬴改却是出乎意料的做出了响应,随后王族的其他子弟便在牢嬴改之后做出了响应。

“嬴虔,愿意誓死效忠新君!”

“我等愿意效忠新君!”

见到大殿之中的一众官员仍是没有丝毫的表态,嬴虔极其身后的一班武将当即恭敬的跪拜在地,朗声说道。

嬴虔的这一举动可是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原本一副胸有成竹样子的甘龙,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惊愕,不由得偷偷扭过头去望向嬴虔。

“我等谨遵先王遗诏!”

终于大殿之中的官员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响应之声。

“恭请新君即位——!”

黑伯见状,如释重负,高声喊道。

随着喊声,两名内侍前导,嬴渠梁一身布衣,头戴黑玉冠,从容进入政事堂。

以甘龙为首的一班老世族直到见到嬴渠梁头戴王冠走到了王位之前,才反应过来嬴虔并非是要拥兵自立,一时惊讶的不知所措,竟然期期艾艾的忘记了拥立新君的大礼,还是一片沉默。

“国君遗命,新君即位,谁人不从?有如此石!”

嬴虔见到一班老世族自始至终都未响应,不由得怒从心起,大步回身,抽出天月刀砍向大殿中的一根石柱。

青光闪烁,石柱上半截“咚”的一声大响,摔在台阶上滚落大殿中!石柱下半截平滑如镜的切口闪着青森森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拥戴新君!万岁——!”

嬴虔身后的一班将领以及王族元老们首先呼应到。

“新君万岁——!”

“新君万岁——!”

甘龙此时方才从惊讶中醒悟过来,知事已至此已为定局,连忙伏地高呼声呼应道,随后一班老世族也参差不齐的高呼道。

“嬴虔将军拥立有功,将军万岁!”

一名中大夫见到嬴虔谁阿玲麾下闯入议政大殿,并非为了夺位,而是要拥立新君即位,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

“嬴虔将军万岁——!”

一众大臣也是被这一番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的响应道。

“岂有此理?嬴虔如何与国君并论?哪能同朝受贺?若再非礼,休怪嬴虔无情!”

嬴虔怒目圆睁扫过众人,厉声叱道。他何尝不知一班老世族极力反对嬴渠梁继国君位,意图拥戴自己为新君。因而今日才不顾朝堂礼法,公然带领甲士入殿,为的便是确保嬴渠梁的神力即位,给这一班老世族一个威慑。为防其心不死,断然拒绝了与嬴渠梁同朝受贺。

原本大臣们见到他并不依仗兵权夺位,也是衷心感叹,哪知会惹得嬴虔勃然大怒,朝堂上的气氛猛地一滞。

“嬴虔将军功劳甚著,接受朝贺也无何不可——”

嬴渠梁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解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嬴虔谨遵王命!”

嬴虔犹如一个普通的统军大将一般,恭敬的领命。

直到现在,大臣们已经明白无误的清楚了,秦国并不会出现之前的夺位乱局,嬴虔是真心实意的辅佐弟弟嬴渠梁继任国君。但是,新君没有说话,大臣们还是一片沉默。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将如何动作,谁也不摸底细,贸然开口,吉凶难料,还是等待为好。

“请新君宣示国策!”

嬴虔走到前边,深深一躬,高声道。

“诸位大臣,公父骤然崩逝,嬴渠梁受命继任国君。当此危难之际,本公申明朝野:其一,国中大臣,各司其职,一律不动,国政仍由上大夫甘龙统摄。其二,嬴虔将军少梁之战有大功,升迁左庶长,总领秦国兵马,其余将领相应进行赏赐。其三,由上大夫甘龙、长史公孙贾主持公父之国丧大礼。”

嬴渠梁一直站在中央国君座前,坦然自若,丝毫没有局促慌乱。

大臣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齐声高呼:“臣等遵命!”

嬴渠梁走到甘龙面前,深深一躬:“上大夫年迈苍苍,又做国丧大臣,嬴渠梁深感不安。国丧期间,若有滋事生乱者,上大夫请行生杀予夺之权。”

“老臣受先君大恩,又蒙君上重托,敢不从命?”

甘龙原本还在为嬴渠梁即位,心中惴惴不安,如今见到他仍旧是十分依仗自己略感振奋,躬身领命。

“其余诸事,按既往成规办理。若无他事,散朝!”

嬴渠梁环视了一眼堂下的百官,便欲散朝。

“臣有一事请议!”

大殿之中站出来了一名中大夫。

“中大夫何事?”

对于近日新君继任朝会上的一波三折,嬴渠梁略感意外,最后时候的这个小插曲也没有让他过多的惊讶。

“国君新政遗漏了一件事情——”

“何事?”

“我们何时为老国君复仇!?”

“对啊,我们要为老君上复仇!出兵伐魏!”

此言一出,原本被这个新君即位朝会弄得心惊胆战的大臣们纷纷醒悟了过来,尤其是一众将领,更是个个情绪激愤。

老秦人好战之风自古便有,再加上秦魏两国数番大战,死在魏人手里的老秦人不计其数,几乎每个老秦人都想活生生的将魏人生啃了。如今献公身中魏军狼毒箭而亡,便成为了汹汹民意爆发的一个宣泄口,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自然更是不例外。

嬴渠梁万万没有想到即位朝会上便会碰上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方面献公的确是死于魏军之手,于情于理这个国恨家仇都必须报,若是不报便会使得一众老秦人认为新君懦弱,从而使得民心涣散;而另一方面,献公临终时特地嘱托,切不可急于复仇,而是要息兵罢战,富国强兵后在徐图复仇之事,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大秦已经到了濒临危亡的边缘了,已经再经不起过多的损耗了,无论是秉承公父嘱托还是着眼未来,都不宜再与魏国开战了。

但是眼下朝堂之上,已经有朝臣公然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他便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而这个抉择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秦国的一场动乱,甚至于威胁到他这个新君的地位。

“今冬休兵备战,来春大军攻魏!为公父复仇!”

嬴渠梁目光缓缓地扫过殿下群情激愤的大臣,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嬴虔身上,他看得出来后者虽然极力克制着没有发表意见,但是内心也是赞成出兵复仇的。权衡再三,他还是不得不暂时同意的兴兵复仇作为权宜之计。

“兴兵伐魏,报我王仇!”

“兴兵伐魏,报我王仇!”

堂下一名大臣高声喊道,随后一众朝臣便齐齐的响应道。

三日之后,新君即位大典在栎阳王宫举行,嬴渠梁正式成为秦国国君,史称秦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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