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两个保安已经不省人事，躺在地上。他却不在里面。妈的，又让他给跑了！D懊恼不已。“钥匙找到了吗？”电话那端，有人在说话。“哦，还没有。”D慌忙中应答。“是么，这么快就到一楼了？”
“不不，我刚想到21层也有保安室，想跟他们先问来着。”“他们怎么说？”“……”这家伙还在装模作样。“别他妈再跟我耍把戏了！你给我听着，在那儿待着不要动，动一动，我都要炸了你！”D没办法，只好站在原地。“那干吗？”“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都按我说的去做，包括每一个小动作。
听明白没有！”“……”“你怎么不说话，我说过，你得说话，我要知道你随时的情况！”“我累了，休息一会儿不行啊？”“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有耐心给你第二次机会！”“靠，你不是也能杀人吗，干吗不自己干！折磨人也不能这么干啊，你让我给你干活儿，你他妈的还不让我歇会儿，我他妈的一整天，连觉都没睡好，一直给你玩到现在！”D是真累了，这一整天一直紧张着，根本没时间休息。“你不要嚣张！我也没睡好觉。赶紧给我办事儿，让我好交差。
别以为自己有啥了不起的，要不是公司再给你次机会，我他妈早毙了你！”这家伙被D折腾一晚上，看来意见也很大。“你要搞清楚形势，一切完全在我的掌控中。就看我心情，我想干掉你，就能干掉你，跟公司没关系。公司也授权我这么做了，懂不懂？”“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别废话！”这家伙是什么意思，还给我机会，这个奇怪的任务对他们这么重要吗，还是我，他们觉得我很重要？“你们这么器重我，那我得好好干了。”“哼，这由不得你，你只有一个小时，现在你给我上楼，回到自己座位。”已经没时间了，得赶紧把这家伙找出来……偶然注意到了监控画面，D重新恢复了平和的口气。“你不是让我在这儿待着吗？”“听好了，上楼的时候要喊‘啊’的声音出来，让我听到，否则我现在就炸了炸弹。”
这家伙是怕自己突然扔掉手机。他现在没有监控器，只能用这一招了。D走出监控室，那两个保安还躺在那儿，好像呼吸还在，只是晕过去了。
……D坐电梯重新回到24层，却一点也没有临死的感觉。他现在越来越确信自己一定能赢，虽然实际状况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得多。刚坐稳，这家伙又在发号施令。
“你现在干吗？”
“坐着呢。”“坐哪儿？”“自己座位上。”“哈哈，这下老实多了。现在把那个证据拿出来！”“什么，什么证据？”妈的，怎么又说到这一茬了。“快点！”“好吧。”D在桌子上找了张白纸。“打开手机摄像功能，现在照那个遗书！”靠！“等一下……”D赶忙在那儿忙不迭地写字，然后打开了摄像功能。“这不是女孩子的字体吧？”妈的。“随便，证据我没找到，你杀了我吧！”“嗯，没那么严重，狄先生，不要紧张，找证据有的是机会。从现在开始，这个摄像头就一直开着，我让你照哪儿，你就照哪儿，哈哈哈，狄先生，这游戏还是很有意思吧？”“……”“现在给我看看那把枪，枪还在吧？”D拿出了那把枪，照给他看。“还不错，是不是。嗯，还剩下多少子弹？”“十三颗。”
“还好使吧？后门的钢锁都能打得开，打人脑袋更应该没问题。”“……”“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控制室的？”那家伙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你？”D反问道。“哈哈，不愧是做销售出身的。你以为我那么傻，还在那儿等着束手就擒啊，你小子刚出那个办公室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有了啥主意。还什么楼顶，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唔，确实厉害。你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他们给你多少钱？”“怎么干的，跟你一样。我跟你一样，是个人都可以干，哈哈。
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虽然你让我折腾一晚上，但我会好好记住的。我告诉你，你永远逃脱不了公司，就你这水平，哼。我才是公司最棒的，你算什么！”
“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
“自信，你以为这是靠自信干的活儿，是靠命！你还不明白，你是在杀人，我也是，我们玩的是命，靠的也是命，懂不懂，是要死人的！”
“我不明白。”
“什么叫死亡游戏，死亡游戏就是杀人游戏。什么时候人敢杀人，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不怕死的，一个是杀了人不怕抓的。什么人不怕死，那就是想自杀的人，懂吗？一个人自己都想杀了自己，当然不怕死。那杀了人也不被抓胆子就更大了。狄先生，公司很懂人性的。
人就是这样，想死了也别想让别人活，只要不被抓，什么坏事儿都能干的出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小毛孩而已，公司业务从没有失手过。”
这让D想到了那个梦里的家伙，还有明正和大头子。他们后面都有公司，他们都依仗着公司，其实虚弱无比。他说的其实是他自己，他自己的人性。这家伙说的话倒是没错，其实谁都有人性的黑暗一面。而当因某种原因，放纵了这些内心欲望时，我们都会变成魔鬼，没有例外。
D其实一点也不着急，对这家伙他已经有了怎么对付的方法。他在耐心等待机会，等待他们上班的时间。
“我给你唱歌吧。”
“你干吗？”这家伙被D这句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呵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还让我一直说话，要么就得啊——的一下，还不如给你唱歌，不至于那么单调吧。”
这家伙在琢磨D的这个提议，怕D又耍什么花招。但是找不出什么问题来，也可能觉得自己一直这么说话也很累，最后还是同意了。
“唱什么？”
“唱——我最拿手的吧。”
“呵呵，行，唱吧，好好唱，声音越大越好。”
没想到这小子还来劲了。D扯了扯嗓子，也觉得这事儿很搞笑。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是革命歌曲，刚开始这家伙没说什么。D的声音也逐渐慷慨激昂起来……“你就没有其他的了？”“怎么了？”“能不能换一个，换个不跑调的行不行？”“就这个歌词全记得，其他的还真没有。”“唉——”他也不是没去过KTV，歌词都在里面，谁还记得那些。没再说话，D就继续自顾自地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快到八点了，突然门口那边有动静，是小白！第二十五章早上八点整“小白！”D不由得叫出声来。“啊，狄凯哥，你在那儿干吗呢，打电话还唱歌啊，给女朋友听啊？”小白看D在那儿拿着手机在唱歌，觉得很好玩。D自己却觉得哭笑不得。“你怎么就过来了，这还没到上班时间啊？”“嗯，今天起得早，就早点过来了。”“小白，小白是那个女孩吧？”电话那端问道。“没，没什么，一个清洁工而已……嘿嘿，郭先生，我的歌唱得怎么样啊，我继续唱给你听啊。”D一边继续唱，一边用手势和表情让小白严肃起来，招呼她坐在旁边。然后找张纸条写上：我不是开玩笑，我这儿有炸弹，你先别说话。小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表情也凝住了，不再说话。“狄先生，我知道，是小白吧，甭想瞒我，她就是你确定的人选，赶紧动手吧，给你五分钟时间。”“不是不是，不是小白。我说过是搞清洁的，他们一般比我们上班早。”“别废话。我来把你们一起炸死，还是你自己动手？”“你，你等一下好不好？”D有些慌乱了起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这是跟小白说话，假装不打扰小白的意思。走到一边，跟那家伙说：“不是不是，她不是我要找的，我要找的还没来呢，我说过有个男的……”“得了，给你五分钟时间。”那家伙打断了D的话。“好吧，五分钟没问题。我这儿还有个男的，叫吴明正，是我们一个部门的，我一直不喜欢这个人，杀这个人，我没什么心理障碍，真的。”“不，你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除非你自己想死。这俩人你都得干掉，快动手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吴明正，我昨晚就知道他想自杀，我已经把他给绑起来了，就在我们领导办公室，我现在就去干掉他，也算是完成任务，行不行？”
“快点！”D没了脾气，赶忙回到自己座位。小白还在那儿一声不吭地坐着，瞪着眼睛在观察D每一个奇怪动作。给她打了手势，不要轻举妄动。来到大头子的办公室，看看这个吴明正怎么样了，妈的，里面没人！怎么会，刚刚还在的呀。
D当然不是真想干掉明正，因为即使干掉他，那家伙也会接着让自己干掉小白的。只是想争取时间，哪怕一点点时间。可现在，妈的。“怎么不说话，你用那个摄像头照他，快点！”“哦，我，你等一下，我在找！”“你在找什么，找我吗？”突然后面有冷冷的声音冒出来。D刚转身，这家伙已经扑了过来。“等一下，这儿，这儿有情况——”D的手机已经被他打掉在地上。两人厮打起来。“你他妈的！”明正已经骑在D的身上。“你他妈的，我要告你诽谤，告你杀人！”这家伙变得跟疯狗一样。突然当的一声，这家伙倒在了地上。小白从后面用大头子的台灯雕塑给了一棒子！正好砸在后脑勺上，那家伙晕过去了。D爬了起来赶紧拿起电话。小白还在那儿惊慌地站着。
“怎么着，都想一块儿死啊！”“不是不是，这边刚才出了点情况。现在没问题了，我——我现在可以干掉他！”“赶紧动手，两个都得干掉！”“不是说好了一个吗，我完成任务了啊！为什么一定要干掉她啊，她只是一个女孩啊！”
“嗯——给你五秒钟。”“不，不，我动不了手，我他妈的真动不了手！”“哼，看来你还是个胆小鬼。我要引爆炸弹了，反正都一样。再说我也好交差，公司可不需要一个胆小鬼。”“等一下，给我时间好不好，给我点时间……”“我告诉你，你他妈不动手，她照样得死，哼，你以为那个小白我们会放过吗，她是谁，住哪儿，都有什么爱好，我们都能查的出来。
到时候你啊，死是死了，英雄照样做不了。”……一边是躺着的吴明正，一边是小白站在那儿浑身在颤着……D拿出手枪对着小白就是砰的一枪，砰又是一枪……“现在拿摄像头照她。不要耍我，要耍我你知道结果的。”“我知道。”D按着他的话去做。拿摄像头照了一下躺在地上流着血的小白。“现在干吗？”“你现在下楼，下到一楼。”这家伙是要上来确认尸体了。“等一下，我搜一下她的身体！”“你想干吗？”“证据，那个自杀证据。我刚才找她档案柜，锁上了，她身上肯定有钥匙。给我五分钟时间，就搜一下，也得给公司交差吧！”过了一会儿，说：“就三分钟！”这家伙肯定是看到D真动了手，口气有些松了。D赶紧招呼躺在地上的小白起来，递给她刚写好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没啥大事儿，一切在我掌控。现在到地下一楼找人，在餐厅，高个儿，男，脸上有伤疤。长相怪，一身黑西服。发现了立刻回来，千万不要被发现！”
D当然没有打死小白。刚才看见明正躺在那儿，后脑勺还流着血，D急中生智，让小白随着枪响顺势躺下去。然后抹了一点血在身上。毕竟，摄像头画质没那么清晰……小白看完了，用力点了头。
D又写了一句：“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目送小白离去，D又唱起了那首嘹亮的革命歌曲。“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时间在滴滴答答地流逝，感觉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里了。D知道，顺利的话可能只需要四五分钟，不顺利，那结果不堪设想。那个家伙到底在不在那儿，如果小白被他发现了怎么办……D只有一个劲地祈祷上帝，祈祷老天爷保佑。这是个疯狂的冒险，但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确认，不能再有第二次失误了……那边说话。
“找到没有？”
“等一下，快了，柜子我已经打开了，我正在找呢！”
“现在下楼吧。”
“没证据呢，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你快点！”
D不知道怎么找借口继续拖延时间的时候小白终于出现在了门口！小白一进来，就冲着D点了点头。然后给了一个字条。上面写着：“进去，从左侧开始最后一排第三个桌子，一个人。”
“听好了，按我说的做，你现在到一楼正门停车场等着，一直要唱歌，枪收起来，放口袋里就行。”
那边又传来狠话。
“你要上来验尸啊？”
“没你事儿！”
“好吧，我下去。”
D起来走出办公区，坐上电梯下楼去。那家伙肯定是在等他去大楼外面之后自己上楼来确认尸体。然后再回来杀了D，也或者可能兑现承诺。他们为什么一定要D来完成任务，难道完成了真的不杀他吗，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郭先生，这个死亡游戏公司的代表，负责监督执行这次任务的被D称为该死的家伙的家伙，在餐厅里一直等着D走出一楼的大门。放在桌子上的小小的移动电脑上，一个小亮点正在移动。从24层下行，然后到了一楼，从一楼又通过大门，到了外面停车场。郭先生看到小亮点停在了停车场，正要起身离开餐厅上楼的时候，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不是别人，是D！
“郭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过了好一会儿，这家伙才有反应。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郭先生，别来无恙啊，我们是老朋友了吧，刚刚还通过电话呢！”
“我真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呵呵，郭先生，让你受惊了吧，这游戏就是这么好玩。坐，坐，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不然我手里的这个勃朗宁会不太高兴。”
郭知道装模作样没什么玩头了，有气无力地坐在了原来的座位上，看着D，表情比较郁闷。D坐在对面，拿着枪的那只手在桌子底下，另一只手拿开了桌子上的那个微型电脑，这家伙正要收起来上楼呢。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到？哈哈，这事儿是有点好笑。当人们得势的时候总是太自以为是，比较嚣张，这就往往出现失误了。不过我这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而且懂得从失败中学习。再说没有失败哪来的成功嘛，哈哈哈。”
D还在模仿郭的口气说话。
“你以为就你会看监控器吗，这傻子都会看，我只是更加留意了而已。你离开那个监控室后我就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监控画面，那时候正好看到你坐电梯到地下餐厅。一大早的，你这个小玩意儿还是很特别的——D指了指那个微型电脑——当然，我做事儿没那么粗糙，我得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又让那个小女孩去看了看。”
瞥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地听着。
“再说你这副模样，就不要那么张扬了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昨天中午还跟我开玩笑，说我很疲惫。我一直琢磨这事儿，在餐厅里，除了我的朋友，也就是你这个怪人可能注意过我。你就是太自信了，呵呵，我说你自以为是不算过分吧？”
“不算过分。”
“我知道，你就是想观察我，而且也确实大意了。当然你也觉得这也无所谓，看见又怎么样，我怎么可能摆脱你的控制。可是你知道手机有摄像功能，有目标跟踪功能，可以随时知道我在哪里，但是忽略了一些更基本的功能，比如录音。我就是利用了一下手机的录音功能，拿着吴明正的手机把我那个保留曲目一边给你唱，一边录了下来，然后两个手机绑在一起，重新放给你听。我知道你讨厌那首歌曲，所以肯定也没怎么在意，你只注意那个信号的移动，也急着去验尸，所以也没顾上跟我说话，哈哈，就是这么简单。”
“你确实聪明。”
“好了，言归正传，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这样？”
“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呵呵，你不觉得那些想自杀的人，应该成全一下他们吗？”
“别跟我在这儿绕弯子，他们想不想死是他们的事儿，他们要改变决定了怎么办，这是谋杀！”“你想错了，我说的成全不是他们，而是那些真正想自杀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真正想自杀的人？“你说什么？”
“呵，难道你还不明白，公司真正找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你。你才是公司要的人。至于那些你找到的是不是想自杀的，到底是谁，公司才不在乎。公司招募像你这样的想自杀、又有暴力倾向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最具有破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