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近在眼前。
不料……却没有等到什么划破肌肤的刺痛感。
我恍惚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血红防护罩,菱清歌已经被那防护罩弹开倒在一边。
“你这是在做什么?”
含着怒气的声音自我头顶落下。
池尽衍站在我床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眉头紧紧蹙着,桃花眼微微眯起,一手慢慢散开防护罩,一手别在身后。
噢,他生气了。
寻锦走过来扶起菱清歌,慢慢看向池尽衍,冷声道:“魔君,请注意你的语气。”
我嘻嘻笑出声来,起身倚在床上,“你们怎么来了?”
寻锦看着我,声音轻轻的,“我……泠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我鼓鼓掌,还是维持着那样的笑意,“叫花鸡啊。嗯……还有,来几坛上好的花雕酒。今晚,庆祝我完好……归来!咱们不醉不归!”
寻锦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柔声道:“好,你等我。”
我使劲儿点头,“好的啊,你跟清歌一起去。快点回来。”
待他俩踏出门外,我飘忽着眼神不敢抬头看池尽衍。
他却突然坐在床沿上,侧身看着我。
屋内暗得很,可我的余光竟好像能看见他清澈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
“你……你方才那样凶做什么?”
池尽衍抿着唇,闻言嘴角半扬,绽出一丝苦笑。
“阿泠,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服软的女孩子。在人间,被那黑衣人抓走的时候,你还知道要与他周旋,等待时机;而昨晚,当我发现你被唐铮带走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其实早已经打算用自己作诱饵,却一直不告诉我,怕我不同意。我很清楚,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或许这样说你会觉得……有些矫情的意味,可是……我只是想要你知道,阿泠,我以为什么事都不能打倒你的。”
从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话,即便是在被唐铮侮辱的时候他救下我,也不曾说过这么多话来安慰我。
我听着他低沉的声音,觉得每一个字都触到我心底。
“那你刚才呢,那个样子,是已经认输了么?”池尽衍说着,大手伸过来,一把勾过我。
如往常那个姿势,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手指插在我的发间,轻轻顺着。
我觉得很委屈,伏在他的胸膛里,我想,哭吧,反正他看不见。
一哭起来就没有办法停。
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不坚强,我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
“不是,不是认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是不是很生气,我这样……你是不是不喜欢?”
池尽衍另一手抚上我的后背,轻声道:“看到你这么丧气的样子,我很难过,也很生气。”顿了顿,他接着说:“我是生自己的气。阿泠,解药……是我没有仔细确认就让你服下了。”
我愣了愣,眼泪还是稀里哗啦的流,“这不关你的事,反正……反正医仙说了,我的毒已经解了,而且……而且我的脸已经痊愈了。池尽衍……”我抬头看他,顾不上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
“池尽衍,你会……娶我的吧?”
闻言,池尽衍一愣,看向我的时候眸子里划过深深的涟漪,像是一江秋水被鸿雁惊起。
“阿泠,”一声轻叹从他口中逸出,“不用担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你。”
我抹了抹眼泪,泪眼婆娑的瞧着他,“真的?”
池尽衍重重点头,揉了揉我的头发,道:“你只需安安心心等着出嫁,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破涕为笑,隐下不安的情绪。其他的事……是指治好我吧。可是看医仙先前那副为难的模样,我还怎么能抱有希望?
“好,那我们拉钩。”
池尽衍笑笑,薄唇扬起,却笑得有些苍白。
“孩子一样。”
虽是这样说着我,他却仍是伸出手来勾上我的手指。
手指缠绕着,细长的如玉般光洁的手,掺着温热的触感。
我凝神看着我俩的手,心中郁结却不禁更甚。
“为什么你的手比我漂亮?!”
“……啊?”
池尽衍被我的跳跃思维吓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寻锦突然进来,闻言笑了笑,道:“平日里是谁说自个儿的手是天上人间最最漂亮的啊?”
我活学活用,立马引用了池尽衍说过的话,“是谁?反正不是我。”
池尽衍起身迎着寻锦走过来,道:“我觉得是你。”
我扶额,“我们还是吃***。”
·
夜半时分,寂静无声。
我闻着叫花鸡油腻腻的香味和花雕酒浓浓的酒味,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寻锦手上的一块鸡腿肉,默默地往他身旁靠了靠。
“寻锦,你们俩都吃了半天了,好歹……分我一点吃吃……”
寻锦毫不迟疑的把手上的鸡腿肉塞进嘴里,道:“你重伤刚愈,仍需调养,油腻的东西就别吃了。”
我:“那酒呢?”
寻锦大义凛然,“更不行了。你身子骨弱,合该吃些……吃些……”
“青菜。”池尽衍接口道。
寻锦恍然大悟,伸出手与池尽衍接了个掌,甚是满意。
我十分不满意。
明明是我点的菜啊,最终竟然成了他俩的盘中餐!
哼,破寻锦,定是看我心情好了,觉得不必再哄我了,就不给我吃!
他俩和谐的一来一往喝着酒吃着肉,我在一旁看着也是徒增伤感,便默默取出我珍藏的魔君系列话本子看起来。
池尽衍凑过来看了两眼,突然正颜瞧向我。微醺的脸庞在夜色映照下比桃花还要动人,被他一双妖冶桃花眼细细瞧着,我不禁有些慌乱。
“魔君啊,本太子怎能不爱你?”池尽衍淡淡开口,话里还有些调笑的意蕴。含着浓郁酒香的吐息打在我的鼻尖,我觉得我要醉了。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书名。
“不是不是。这本啊,没那本好看,讲的是一个女人怎么搞定她夫君的故事。不过我不是就要嫁给你了么,我得看看这本,好积累经验。”
池尽衍埋头看了两眼书,突然抬头的时候又朝我靠近了些,我慌着往后挪了两步,一时有些不稳。
池尽衍伸手过来揽住我的腰,扶稳了我,却又不松开手,只挑眉笑道:“我怎么看里面有我的名字?”
我两手撑在他的胸前,一时也不好动作,只好放弃抵抗,如实道:“写的是你和一凡间姑娘的故事。”
顿了顿,池尽衍却不曾有什么反应,我以为他生气了,忙解释道:“你别想太多,我知道话本子上都是瞎写的。我就是借鉴一下,小说嘛,聊以消遣……”
池尽衍低低出声,声音落在我头顶,“你的意思是,你看的是我和另一个姑娘谈情说爱的故事?”
我汗颜,“这……我就是借鉴一下。况且,你怎么可能真的和别的姑娘谈情说爱,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你的啊,你放心~”
“若是……”池尽衍又揽紧了我,身子贴得那样近,我觉得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若是……什么?”我小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