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是一样的人,认定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们同样做着会遭天谴的事情,但是同样毫不后悔。但我们并不想牵扯更多身边重要的人进来了,我们只想追求一个东西。”说到这里,中年人脑中声音停了一下,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一双眼睛在远处注视着他:“公平。”
话毕,中年人脑中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中年人回过头来,看到老人口中正有一缕缕气体状的东西,慢慢地飘进阴阳镜中。
仪式十分顺利地在进行。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一下屋外的情况,然后锁了门出来,他知道现在得赶去惜炎那里了。
在惜炎亲信的带领下,中年人再次来到了地府那个偏僻的角落——关押惜炎的地方,和他碰了面,得到了惜炎承诺传授他的东西,回去的路上,他和惜炎的亲信闲聊起来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惜炎被关押起来却还是能得到这些人的拥戴,肯为他卖命了。
“若知道当初你见了弟弟会是这么个结果,再多钱也不要。”亲信有些感慨地说,“一切都有天数,你们又何必如此。执意强求只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的。”
中年人只是一笑。
他心里明白,事已至此,已没有回头之路。
“惜炎。”送走中年人的张青回到了惜炎身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惜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惜炎。”
“神界为了当年家弟的事情,已经增加了十分强大的法术管理,轮回已非你我所能看破了。我很感激您做的一切,但是茫茫人海,你又要到何处去寻她呢?”
“刚才那个叫重谨的人你也见过了,他已将陆老太爷带来了,若有这修为,一切并非不可为。你弟弟当初若不是为我办事,为神界办事,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下场,我要的是一个公道。”惜炎十分坚定地说道。
“哎。”亲信叹了口气走开了,他知道事已至此,惜炎已不能回头。
白日里的长沙市中,来往的人群还是络绎不绝。
重谨,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也走在这人群之中。
要说像他这么一个看上去很精壮的中年人,长沙市不说比比皆是,至少也是不足为奇的,然而还是有不少人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当然不是为他,而是为他所牵之犬。
说这是条狗,还不如说是条类人犬。它虽然浑身长着狗的毛皮,但是四肢却不像犬类动物的爪子,而是稍大一些,更像熊爪子。尾巴虽是狗尾巴,却像是萎缩掉了一样,很小一根,有气无力地耷拉在狗屁股后面。而这狗身上最奇怪的就是鼻子和耳朵,几乎和人的一模一样。
当然和这狗会说人话还能唱歌比起来,前面的那些古怪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罢琴熄香出隆中,
执羽扇,
划长空。
草庐谈笑定乾坤,
赤壁一展神通。
阵阵擂鼓,
旌旗似海,
跨弓射苍穹。
昨日山河今属谁?
功未成,
骨成灰。
东征西伐终无回,
孤妻相思成泪。
愿求折戟,
化仇了恨,
藏剑隐山归。
这是前朝的大将军霍天禀所做之词《御街行·隐山归》。当初我朝势力强盛,而最后抵抗的两股势力就是霍天禀和他的生死好友周杰。后来周杰不幸战死,托付他的妻子儿女给霍天禀照顾,霍天禀一时百感交集做下了这首词。然后霍天禀就举城投降我朝,并交出兵权归隐山林了。
这么多年来,虽然我朝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但边疆却没有消停过。老百姓们常常传唱霍天禀的这首《御街行》,纪念那些赶赴沙场却最后没能够回到家乡的战士们,告慰他们的亡灵。
此时这首歌从这条能说人话的狗口中唱了出来,大家都觉得惊讶万分。不仅仅是因为这条狗能说人话能唱人的曲子,而且这条狗还十分通人情,就连曲子的节奏也是对应得丝毫不差。
一时之间,整个街道都被这条奇特的唱歌犬吸引了过来,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一连几日,这条犬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根据新的发现和以往的一些线索,季能带着李言重回了长沙市,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季能是长沙人,当初也在长沙做过一段时间的父母官。
回想几年前自己的儿子失踪后,自己就和这个黑星打上了交道。然后黑星带走了许许多多家的小孩,虽然自己紧跟他的脚步追查到底,但是还是没能抓住他。这也成了季能多年以来的一块心病。
“若是重谨还在,我们就能抓住这个黑星了。”李言跟在季能身后有些惋惜地说道。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季能也是百感交集。自己心中对他也是有愧的。当初重谨和李言两个一直是自己的左右手。然而多年前的一场战事,却让这个自己的得力干将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当年南疆大乱,季能和另外一名皇子奉命一起去平定,那位皇子也就是现今的皇上。
本来为了累积自己的威望,然而事情却总是不能尽人愿。皇子在那个时候被俘虏了。好在别人以为皇子只是一般的官员。当初以重谨的侄儿,季能的义子最为能征善战,南蛮则要求用这官员交换重谨的侄儿为人质。重谨虽然十分不舍,但在季能的劝说下还是答应了。
几年之后,皇子变成了皇上。
为报当年被俘之仇,皇上决定派兵彻底平定南方。而被当作人质的重谨的侄儿也死去了。重谨从此对季能极力要他侄儿做人质耿耿于怀,最后也离自己远走他乡了。
“季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下官真是惭愧啊。”说话的正是长沙市的父母官汤大人。
“汤大人客气了,季某此番归乡也只是为查案而已。”季能向汤大人一拱手道。
“季大人是长沙人民的骄傲啊。只要季大人有什么需要到下官的,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嗯,那就有劳汤大人了。”季能说罢,随汤大人一起往衙门走去。
茶过三巡。
衙门内堂里。
“季某这次回来却有许多要请教汤大人的。”季能放下茶碗说,“不知道汤大人在任期间可有什么奇人怪事出现?”
“季大人治理以来,长沙向来就是个很太平的地方。大人高迁之后,汤某就任,虽才德比不上大人,不过也算是百姓相安无事。”说到这儿,汤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
“不过最近好像确实还有点奇人怪事。”
“哦?愿闻其详。”
看着那条会唱歌的狗,重谨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之中。他又回想起当年停止不住对自己已经死去的侄儿重天的思念,多方打听才找到了阴差,也就是那个惜炎的亲信小贤。
“我想见我侄儿重天一面可以吗?”重谨对小贤说道。
“有些困难。”
“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哎,好吧。只是时间并不多了。”
轮回之井。
“叔叔!”重天在地府看到叔叔也异常地惊讶。
“天儿!”
叔侄见面一时百感交集。
“叔叔你怎么……”重天没敢问下去。
“孩子,我没事。我托张先生之福来看你最后一面的。”重谨看着侄儿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脸,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叔叔,我对不起你……”
看着久违的亲人,重天一下子把这些年在南国的境遇说了出来。原来到了南国重天就被他们用一种迷药长期控制着,久而久之,他就对这种药物产生了很强烈的依赖性,发作起来实在难忍。
后来重天为求此药,出卖了很多边关的军情给对方,导致国家边疆十分危急。后来皇帝下定决心一定要平定南方,而并非为私人报仇。前事种种这才明了,叔侄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凡人,我们给小贤面子,让你们聊了很久了,这不忠之鬼该进轮回之井了。”旁边押解重天的鬼差说道。
“敢问差爷,我侄儿投胎于何处?”重谨擦了一把泪说道。
“这不忠之鬼这世出卖旧主,下辈子投胎做狗,以学忠诚之道。”说罢不由分说拉着重天,将他推下井去了。
重谨久久不能平复,看着轮回之井发呆。
“我能看出你眼中的愤恨,对不公的愤恨。”旁边一个声音幽幽地说道。
重谨这才意识到轮回之井的旁边,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有一个人站着。这个人虽然身着道袍,但是满身散发出邪恶的气息。他站在一个法阵之中,似乎被囚禁于此一般。
“我已在此看到重要之人轮回数次,如今已五百年过去了。你的愤恨,我能感同身受。”穿着道袍之人说道。
“你是谁?”
“我乃惜炎,原是天庭神官,因不满同僚受无理的轮回之劫,触怒高官被囚于此。你至亲之人受如此轮回之苦,纵使不能改变,也应替天行道,惩未受应得劫难之人。”
“你乃天神尚且被囚于此,我乃凡人,一个半老之人,又能如何?”重谨满是感叹。
“出这区区法阵并不难,但我若强行破发,必定扰乱轮回。你若能为我带来一人,我可传与你一些法术,可为替天行道之用。”
往事似乎历历在目。然而重谨还是被周围的喧闹声惊扰得收回了心神。来人是衙役,说是父母官汤大人对他的唱歌犬很有兴趣,想要买下。重谨毫不在乎,他养这条狗全为报复而已。
衙门大堂。
汤大人正坐堂前。
季能在侧厅。
堂下,犬,重谨。
“你这狗到底是人是狗啊?”
“它自能答。”重谨说道。
季能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也为之一震,他原本想出来认人,但还是强忍了下来。却不曾想接下来的事情让他震惊不已。
“我自己也不知道。”狗说。
“那你是打哪里来的呢?”
“我还是不知道。”狗又说。
汤大人正要发问,却被一旁冲出来的季能打断。只见季能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慌张,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
“季朝?”
“主人,为何这名字听上去如此熟悉?”狗望向重谨。
重谨看看狗,又看看多年不见却又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季能,笑着说道:
“那当然,因为那是你的名字啊。”
县衙大牢。
重谨已经被打得没有人样。
自此,黑星的所有案件已告破。原来为了报复季能,重谨打算让自己侄儿重天来世变狗的劫难让季能也经历一遍。他从惜炎那里学会了一些法术和医理,只为能将季能的小儿季朝变成狗。为此,还抓了不少小儿做实验。而至于陆老太爷的下落,重谨没有交代。
因为重谨用这老人向惜炎换了一个法术:只要季能一天不死,凡间任何器物都无法至他于死地。
为了小儿季朝的遭遇,季能最后伤心而亡。
重谨第二天也随之自尽了。
小贤家门前。
“我来向你道别。”惜炎站在门前,“我已得陆太爷全部修为,现仙术修为已有大成。”
“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小贤没有看门口的惜炎,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我来说,除去你们两人,世间已没有任何事物是我在乎的了。”
“你果然已经成魔了。你走吧。”说这话时,小贤始终没有抬头。
“纵使天道如此,我还是要带你弟弟回来的。”说罢,惜炎转身离去。
小贤忽然抬起头,看着驾云飞远的惜炎。
他很清楚,一场大劫难在所难免了。
长沙市中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人,绝不类犬,而遍体则犬毛也。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喧闻四野。
县令荆公途遇之,命役引归,托以太夫人欲观,将厚赠之。至,则先令犬入内衙讯之。顾犬曰:“汝人乎?犬乎?”对曰:“我亦不自知为人也犬也。”曰:“若何与偕?”对曰:“我亦不自知也。”因诘以二人平素所习业,曰:“我日则牵出就市,晚归即纳于桶,莫审其所为。一日因雨未出,彼饲我于船上,得出桶。见二人启箱,箱中有木人数十,眼目手足悉能自动;其船板下卧一老人于内,生死与否,我亦不知。”
荆公拘二人鞫之,初不承认,旋命烧铁针刺人鬼哭穴,极刑讯之,始言:此犬乃用三岁孩子做成。先用药烂其身上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敷之;内服以药,使疮平复,则体生犬毛而尾出,俨然犬也。此法十不得一活,若成一犬,便可获利终身。不知杀小儿无限,乃成此犬。问:“木人何用?”曰:“拐得儿,令自择木人,得跛者、瞎者、断肢者,悉如状以为之,令作丐求钱,以肥其橐。”即率役籍其船,于船下得老人皮,自背裂开,中实以草。问:“何用?”曰:“此九十以外老人皮也,最不易得。若得而干之为屑,和药弹人身,其人魂即来供役。觅数十年,近甫得之。又以皮湿未能作屑,乃即败露,此天也!命也!只求速死。”荆公乃曳于市,暴其罪而死之,犬亦饿毙。
韩铁棍
“二公子,莫非又在思念大公子吗?”耳边传来了自己贴身丫鬟夕儿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每次在校武场上独自练武的时候,每当看到场边那两根深深插入土地中的铁棍,那两根时至今日也没有其他人能拔出的锈迹斑斑的铁棍,我就会想起大哥白然之。
爹娘虽然已经过世了,但爹当年看着我和大哥练武的场面,脸上那无比自豪的表情还是记忆犹新。
我和大哥是这附近出了名的万人敌,以前常听爹说,自从我们两兄弟能走路以来,我们就只能在家互相切磋,即使是成年人也少有人能在力气方面跟我们抗衡。
我和大哥自小便一起玩耍,因为从小力大,爹娘也怕我们误伤他人。而在我眼中大哥还是比我厉害一些:虽然力气我们不相上下,但是大哥比我聪明,比我敏捷。读书比我在行,比武身手还是比我高出一筹。而我唯一比大哥好的地方就只剩下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