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笑依口干舌燥地望着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不客气地晃了晃桌上的小酒瓶,听着里头晃荡的声音,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将其一饮而尽。
“你到底是谁?”柳老夫人眸间闪着精光,声色冷沉道。
一壶酒入腹,怒气消散了许多。
解笑依把玩着手中的酒瓶,莞尔一笑:“祖母这话问得好生唐突,我是谁,我自是父亲的女儿。”
柳老夫人冷哼了声:“我倒是不知我那乖孙女会有功夫,更不知乖孙女的身体会有这般健朗,一袭单衣扛得了这冷天。”
解笑依挑挑眉头,目光落到刘氏的面容上:“母亲,母亲是怎么认为?”
她的异样,这明眼的人都察觉的出,奈何如出一辙的容颜怎经得起人怀疑?
“母亲也是有所怀疑的,是不是?”
刘氏微颔首:“白音,近些日子来,你的行为都与以往大不相同,母亲也不得不怀疑。”
解笑依笑笑,顾盼流转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寒冷,慢悠悠地开口道:“白音自是理解。”话锋一转,“可在质疑我之前,咱们还是将我和我的丫头被饿了七天的事情好好算一算。”
“母亲派了王妈妈去找了四个仆人替我清扫院子,可这四人呢,菡萏苑倒是没去,反而是去了三叔的府上,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是去了祖母的院子,可是?”
她眉眼一挑,笑望着柳老夫人,语气不轻不重地说着:“让我想想,祖母是怎么说来着‘由着她去。’额,好像还说了句,‘延家和刘家的人从来都不是安分的很,你们每日便是去汇报一声便可。’祖母,你用意何为呢?”
柳老夫人气得身子直抖,面容狰狞。
“祖母,你会不会否认呢?”
这会子,刘氏的面色当真分外的难看,她是刘家的嫡女,素来与刘家走得近,如今闻得自家的婆婆这般说娘家人,这气得都恨不得骂一顿柳老夫人,但到底是没有开口。
“白音,你是如何得知?”二房的人到底没走,这平白能够看一场戏怎好不看,一直来这二房素来不受老夫人重视,且还混得不如大房,暗中总是遭到两房人的排挤,而今瞧得这三边战火熊熊,如何不好好看看。
解笑依睨了她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晓这点事又有何难。”
二房的人动了动嘴角,见探不到什么,便收了声。
“呀,我还记起一件事祖母和三叔似乎想让绯红堂妹入闲王府,堂妹似乎也是极大的兴趣,这是好事啊,可这与我何关呢?莫不是瞧得闲王送我回府,便觉得希望小了?唉,堂妹太不自信了。”解笑依言笑晏晏,眼眸里却含着森森冷意。
柳绯红怔愣了下,面色倏地变红,低低道了声:“堂姐,我……”
“情窦初开么,情有可原。”解笑依又拿了一酒瓶,来回地晃着,“都十四五岁的姑娘了,是该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可是……”
目光陡然似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森冷诡谲。
屋子里的人都是聪慧之人,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得还没明白,那真是让人忧心那智商。
柳老夫人已恢复些许平静,冷哼了声,眸间含着怒意:“老身倒是没发现我还有如此厉害的孙女,竟是晓得这么多的事情,看来真是花了眼。”
“承蒙祖母夸奖,若不厉害,这小命哪能熬到这年龄,说不准早随了我那短命的娘走了。”解笑依嘴角依旧含着笑容,说得话却是能够将人气死,“唉,我那短命娘也真够善良,都死了,完全来报复那些害她的人,怎么就没丁点动静,还让我这个女儿累死累活呢。祖母,你可是有做噩梦呢?”
说着,一声长叹从娇艳欲滴的粉唇中溢出,目光却是幽幽地凝视着屋中的人,好些个都变了色,看来有些事儿不只刘氏一人所为。
一旁的刘氏正想要说些什么,却望见柳思岑向她眨了眨眼睛,她便不再多言。
解笑依敏锐地察觉到她们母女间的眼神交流,面上却装着不知,清秀雅致的面容上依旧是淡若清风般的笑容,眸子却似那海水般深邃,让人看不透。
柳老夫人眸间的怒意不曾散去,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好,极好,完全不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既然你母亲管教不了你,我这个祖宗总该是管得了你。”
解笑依嘴角扬起,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管,祖母自是管得了我。”
“许妈妈,张妈妈,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好生地教教她,什么叫尊敬长辈。”柳老夫人厉声呵道。
然而,不等这两位妈妈近身,解笑依身形一转,跪在了柳老夫人的跟前,手不着痕迹地于其腿上用力一摁,柳老夫人因疼痛猛地站起身子,手划过桌边的碗筷时,不小心将它们带落,全然倒在了她的头上身上。
瞬间,她便狼狈不堪,乌黑的发丝上和单薄的衣裳上沾满着白白的饭粒和菜汤,一点点地滴落。
趁着周遭人怔愣之际,她手指沾了一粒饭粒,直直向着柳绯烟弹去,将其睡穴给解了。
同时她抬起头满眼是难以置信地仰望着怒气冲冲的柳老夫人:“祖母……”
柳老夫人一时间也没得反应过来,瞧着她那张脸,心中怒火更浓,竟是扬手对着她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将怔愣的旁人都拉回了神,错愕地盯着她面上的红掌印。
“祖母,白音知错了。白音再也不顶撞你了,也不让人帮忙了。”她抽了抽鼻子,垂下眸子,身体瑟瑟发抖,声色悲呛,“你不喜白音没事儿,可那两个丫头是无辜的,她们不该陪着白音挨冻挨饿,你就让母亲派人去将院子门口的厚雪扫了,好让那两丫头出来找吃的。”
说着,她又顿了顿,“祖母,你放心,我不会与绯红堂妹争什么,那日闲王也不过是好心才送我回府,就如他会好心地救二妹妹。我也不会因绯烟堂妹喊我病秧子,就生气。”
此时才醒来的柳绯烟没弄明白是怎么个情况,见她狼狈样,眉头一挑,冷嘲热讽:“大堂姐,你先前的勇气呢,怎么一下子就没得士气了?我道以为你当真敢违抗祖母的话语。这会子看清楚了吧,你到底是个病秧子,是个谁都不疼的。先前你敢掐我,那么现在……”
话未说完,她扬手就要向解笑依另一边面孔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