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散漫。
林慕秋拖着松垮的身子在名为厨房的极其窄小的空间里来回走动,腿已经麻木了,干涸的血紧紧贴在膝盖上,颜色变得艳红,额头上的血也在伤口上结了痂,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爹,大娘,吃饭了!”林慕秋把菜一一端上之后,自觉地在一旁站着,被称作大娘的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男孩,背后背着一个尚未满岁的孩子走上前来坐下,又大声喊道:“慕和,慕祥,赶快来吃饭啊!”
刚喊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里头窜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十二岁左右清秀瘦弱的男孩。男孩们围在了桌子旁,开始吃饭。妇人随即也开始动筷子,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身后的女孩一眼。
“妈,姐姐不吃饭吗?”清秀的男孩看了慕秋一眼,然后转向妇人,捧着碗问道。
一旁的中年人也和蔼道:“小秋啊,别一旁站着,你也赶快过来吃吧!”
“爹,不用了,我吃过了。”女孩急忙摇手拒绝。其实她的肚子早就饿得打鼓抗议了,只是现在大娘还在气头上,自己还是尽量少出现在她的眼前的好。她宁愿忍受饥饿,也不想看到阿爹和大娘吵架。其实如果幸运的话,还会留有剩饭,她也可以吃上两口,这样子,她就很满足了。
只是他的阿爹并没有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别骗爹爹了,你什么时候有吃过?快来吃。”男人声音带着无比的心疼,可怜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他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旁边的妇人听后脸已经黑了一半了,林慕秋连忙摇手,用眼神示意男人别再说了。
果然,没一会儿,妇人用力地搁下碗筷,陶瓷与木板的声音撞的铮铮作响。“吃吃吃,吃什么吃,你还有脸吃啦,哈!”
“不是,大娘我……”林慕秋急忙澄清。
“你还顶嘴?!”妇人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揪着女孩耳朵拖着往门外走。
林慕秋感觉她的耳朵快要硬生生地被扯下来了。她哭着大喊。“我错了,大娘我错了,求你别打我了。”
“范语,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林源气急了,看着林慕秋哭成这样子,连忙上去拦着。
“你闭嘴,这儿有你什么事!”林源想再开口,便被范语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范语又扭过头来看向林慕秋,“你说你错在哪里了,哈?你错在哪里了,你怎么错啦?”
林慕秋很是委屈,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觉得只要自己认错了,大娘也许就能放过她了。
“说不出吧?!今晚就给我滚出去,让外面的风给你洗洗脑子清醒清醒,认识自己错在哪里了。”说完就把林慕秋甩了出去,一手搀着腰大声警告道:“今晚不许进来!今晚谁要敢放她进来老娘明天就带着孩子走。”这句话显然是说给男人听的。
妇人转身把门一关,一栓。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家门外。
林慕秋还呆呆地保持着被甩出去时的坐姿,空洞的眼睛盯着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出来。
屋子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吵闹声,砸东西声,孩子们的哭声。灯光在林慕秋的眼里忽明忽暗,然后又是以大娘的“我要带着我的孩子们一起去死”告一段落。
此时正值九月末,酷暑虽已退去,然寒流正一步一步侵袭。秋风刮过,满地落叶“飒飒”起舞的声音。林慕秋抱着双手不断地摩擦,身体已有了寒意,于是踉踉跄跄地走向阿黄的小窝里。也多亏了弟弟们对阿黄的钟爱,给它搭了一个老窝,也正好让她被赶出来时有了容身之处。
老黄狗一见是她,便习以为常的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给她。她顺势躺了下去,在这里到深夜时会冷,她便紧紧抱着老黄狗,让它的毛皮将温暖传递给她。
虽然闭上了眼睛,的眼泪却一直往下流。老黄狗舌头在她脸上舔着,表示安慰。她睁开眼朝它笑了一下示意安心。可她知道,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这一夜,她想起了很多人,她的妈妈,她爹,还有她的朋友和老师们。过后她又悄悄流泪了。为什么连阿黄都有一个温暖的老窝,而她却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