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镇,距离市区有几百公里的路程。由于离市管辖区较远,因此常受市政府的忽视,交通不发达,生活水平也落后。
这是一个古老的小镇,二十一世纪要摒弃封建落后的思想并未在这里得以体现。
日暮西山。
“哒哒”不停的脚步声和大口的喘息声不断的回荡在偏僻寂静的空巷,破旧斑驳的墙上有一道影子飞快地掠过。
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十分灵活地穿梭在这狭窄的小巷中,匆忙的身影和焦虑的表情难免让人猜测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确实,林慕秋此时的内心十分焦灼。
因为值日没注意到时间,等到回头时已经这么晚了。家里的活一直都是自己负责的,每次到点时大娘都会等着她做饭。今天大娘带弟弟们出去玩了,要是被大娘发现到这个点自己还没有做饭的话,她一定会打死她的。
她想起以前被打的经历,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忍不住疼了起来。
希望,希望她们还没有回到家的好!
她这样想着。捂着书包更使着力气往家里赶,终于,她在一所低矮的普通居民房子前止住了脚步。
门前的阿黄好以假寐地张开了一只眼瞧了眼前的人,随即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有一个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用力地喘着气,内心开始恐惧起来。果然,她的大娘已经先她一步回来了。
“臭丫头死哪去啦?这屋子还没扫饭还没做呢又跑哪里疯玩去了,哎哟天杀的不得好死哟!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兔崽子呀……”一个完全没有形象的妇人从屋子里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一手拿着洗米盆,一手拍着背哄着背后哭闹的孩子。
妇人在一走出门看到门前正搀着腰不停喘气的女孩,立刻扔下手里的洗米盆上去揪女孩的马尾辫,不顾女孩疼痛叫喊,大声骂道:“哎哟你这个死丫头,我白养你十六年了哈!你没听到弟弟们饿肚子在拼命哭吗?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哟,怎么叫你干一下活你都不甘愿啊!哈?”
“你不用再回来了,我们家养不起你这一尊大神,赶快走!”说完妇人就使劲将女孩往外面推。
妇人推她的狠劲让她措不及防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她知道她在家里一直很不受大娘的待见,有好几次她都想把她赶走,但是都被回家的父亲拦了下来。如今父亲不在场,没人可以帮自己了。
她的内心十分慌乱。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就算是生活多艰辛,大娘多不喜欢她,她也想要呆在这个家,至少这里还有她唯一的亲人。
为了能让妇人消气,她连忙跪下来紧紧抱着妇人的大腿,不断地哀求着。本因疼痛一直在眼眶里盈着的泪水一下子全都倾倒了出来,心里一直以来的委屈更是藏不住,和眼泪一起倒腾出来。
妇人不管她哭得多凄惨,眼里渗着的歹毒使了劲的要乘着男人没有回家之前把她拖走。
她被妇人眼里的决绝和狠辣给吓坏了,忍不住更加哀声卑微地乞求:“大娘,我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会乖乖听话的,我再也不敢晚回来了,我求求你了大娘,我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紧抱着妇人的大腿,随着妇人的移动双膝也跟着移动。白嫩的双膝早已被粗糙的水泥地划得血肉模糊,但她丝毫没有感觉。
妇人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发了狠的要把她拖出去。
周围的邻居全都跑出来看这一场好戏,有的人想阻拦,但一想起妇人的泼辣劲,只能望而却步,皱着眉头在心里心疼着这个平日里十分乖巧懂事的女孩。但有的也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来看这一场家庭闹剧。
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子。
一头满是白发的中年人在下班回家时,看见了这么一幕,带着满脸怒气连忙赶了过来,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孩,痛心道:“哎哟作孽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小秋呀,快起来,快起来呀!”
她被刚才发生的事故吓慌了心,魔障了似的,看到自己的父亲,就有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拽着。
“爹,求你让大娘别赶哀求着我走,求求你了,爹,我一定会乖的,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然后一边念着一边用力的磕头,不一会儿,鲜红的血从额头里渗了出来。
男人见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心里痛苦万分。
“小秋,小秋,别磕了,爹不赶你走,真的,来,咱们到屋里去哈!”说完,作势要抱起地上的女孩。女孩挣脱了男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洗米盆往屋里走去。
妇人瞄了男人紧琐的眉头和瞪她时满脸的怒气,也不敢再造次,便背着孩子往屋子里去。
最后只剩下男人站在原地,紧锁的眉头下眼眶红了,然后一边狠狠地刮自己一巴掌,一边不停地自责道:“是我没用啊,是我没用啊。”
这是这里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一场闹剧,路过的行人早已见惯不怪了,只是每次在看完之后都会很自觉地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