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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银州城困虎巧脱柙

何去何从,必须当机立断。石保兴和李继云一走,李继迁急命家人,将所有的人召集起来议事。其实用不着他召集,所有的人,这些天一直聚集在府中议事厅,商议应对之策。他们是张浦、李继冲、刘仁谦、李大信、破丑重遇贵、李延信、味奴青羊、安国臣、阿古大、阿旺及继迁近亲李克佐等。

张浦原以为只要拦住李继迁,不让他进城,事情便会好办多了,没想到他会不惧危难自投罗网。李继迁回府之前,张浦已经接到玉霜儿送来的报警信,无奈之际,只得给千玉花花回信,请她等待,准备继续帮忙他们。

议事大厅里,李继迁望着众人,悲愤地目中出血道:“吾祖宗服食兹土逾三百年,父兄子弟列居州郡,雄视一方。今家门不幸,祸起萧墙,至令宋廷有机可趁。今诏宗族尽入京师,死生束缚之,李氏将不血食矣,奈何?”李继冲挺身而出,大声道:“虎不可离于山,鱼不可脱于渊。请趁宋军不备,杀掉石保兴,消灭宋兵,占领银州!”刘仁谦、破丑重遇贵、李大信等人齐声称赞:“对!就这么干!绝不能入宋任人宰割……”

李继迁目视张浦,张浦摇头说道:“不然。这里难起事,即使是能消灭石保兴,可还有尹宪以重兵屯境上,闻听起事,朝发夕至。咱们的兵马除去内战消耗的,所剩无几,且被李继云与朝廷掌控,咱无兵可用,银州城内的蕃人,都久不习战,如何对抗?咱听说小屈则大伸。不若走避漠北,安立室家,联络豪右等待时机,卷甲重来,未为晚也。”

“走!”李继迁下决心道。可说到走,众人为难了,众目睽睽之下,壁垒森严之中,如何出去呢?张浦笑道:“无妨。咱们只须如此……便可脱身。”众人拍手称妙。

盛夏,山川尽绿。碧野云天间,海东青闪电,闲庭漫步般飘来。它的出现,为鸦雀纷飞流光掠影的天空,一扫噪杂和纷乱。刹那间,天地间,只剩下闪电雄视天下孤芳自赏的身影。闪电扫荡天空的同时,给原野中的山鸡野兔刺猬幼狐们带来恐慌和骚乱,棘草起舞尘土飞扬,兔走狐奔鸡跳猬藏。搁在往昔,闪电也许会得意,会骄狂,或许会翻身掠下,去制造更大的恐慌。它喜欢这种情调,那是一种次序,是弱者在向强者致敬!然而此刻,它对眼下的一切视而不见,褐黄色的眼珠子,剑一般划破长空,刺向远处。

这天巳时初刻,在无定河轰鸣的涛声中,银州城里,一阵揪心抓肝的丧曲传来,在呜咽的胡笳和激昂的唢呐声中,一支庄严的送葬队伍,出现在空旷如野的黄土街道上,缓慢地向西门挺进。这支出殡队伍,由八对素衣白马的人马开道,然后是四个胡笳,四只唢呐,四个笙竽,四管角号,再是和尚道士各八个,牙痛似地哼哼叽叽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明白的什么经。

之后是三个风华正茂气宇轩昂的年青人,中间的是李继迁,左面是李继冲,右边是张浦。李继迁是丧事的主角,全身孝子的道具和行头。他们身后,是三匹怒马和花虎。这之后,是一口黑漆棺材,高大森然,由二十四个精壮汉子抬着。

棺材后面,是老幼妇孺等各色送葬人,坐在几辆牛车上。出殡队伍距城门一箭之地时,有守城兵丁上前拦阻,吆喝着:“停下,停下,接受盘查!”抬棺的原地踏步。他们一边整齐划一地踏着小碎步,一边从鼻腔底部、嗓子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声,嘿哟嘿哟……

这声音如同滚滚闷雷,仿佛是滔滔海啸,令人肝胆俱颤,意动神摇。连那些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将校兵丁,也变颜变色。包括闪烁在兵勇身后,千玉仁雄那双阴冷怨毒的眼睛,亦惶恐不安。本来,打过冤家,便仇消恨解。不料,打冤家的健妇壮仆都被大火烧死,又添新仇。

火上浇油的是,紧接着,又有人从无定河边,拾回千玉月娇的鞋子和断发。这是党项人永不相见的誓言。一见女儿的头发和鞋子,千玉仁雄立刻暴怒如狂,新仇加旧恨,对李继迁生出无比的怨恨,决定不择手段复仇,毅然投靠了朝廷。

士卒们一拦阻,李继迁三人翻身上马,打马上前,李继冲催马上前,扬鞭断喝:“大胆!智慧的神说:看人要擦亮眼睛,听曲要掏净耳朵。勇士们,你们清晨洗脸了吗?眼珠子是被眼屎糊住了,还是被雀儿叼走了,不认识李蕃落使的大旗了吗?”

羌兵蕃卒们,闻言后退散开,让出通道。宋朝招募西北戎羌蕃狄各族的散兵游勇十万,号称蕃兵,用以对付党项、吐蕃、回鹘及各族人等。这些蕃兵,在本族中都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害群之马,被本族人驱逐出来,四处游荡,好勇斗狠,有奶便是娘。

被宋朝招募武装起来,相当于后世西方的雇佣军。这些蕃兵虽然都是凶狠狂悖之徒,但骨子里仍旧崇敬惧怕贵种和首领,一听射虎英雄管内蕃落使李继迁的大名,纷纷后退让开道路。灵柩再次嘿哟嘿哟地上路。眼前的情景,惹恼了比蕃兵高一等的宋朝厢军。

宋建国后,在削夺元戎军权剪裁悍将同时,实行更戍法,用以疲劳骄兵。同时,将全国的军队,精选一番,选出精锐,升为禁军,老弱病残做为厢军,戍守地方。精锐的禁军,宋朝用做拱卫京师和防范强敌辽国。对付平夏部,派的多是各地厢军乡兵。就是厢军,也比雇佣的蕃兵高贵不知多少。眼见蕃兵羌卒被李继冲几句话吓垮,恼了宋军。

“且慢!”一个厢军的营指挥使跃出,扬手止住送葬队伍,挥手指挥部下,再次把送葬队伍团团围住,高声喝道:“奉旨,凡进出城者,一律严格盘查!停下,开棺检查!”

李继冲大怒,扬鞭指着指挥使,高声喝骂:“你的眼睛被鹰喙蛇噬了吗?你等不识咱李继冲,总该识得蕃落使李继迁吧?这是李蕃落使乳娘的葬礼。长生神说:‘神灵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你竟然敢惊动她老人家的仙驾,无故拖延灵魂升天的时间。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个指挥使听到李继迁之名,亦是一呆心生怯意。然军令如山,谁敢懈怠?逐奋勇向前,厉声喝道:“此乃大宋天下,姓赵!莫说李继迁,就是李世民来此,也得接受盘查!”“找死!”李继冲怒发冲冠,挥鞭击向指挥使。

数百年来,李氏名为中原各王朝镇边柱石,实则早已自视为王。李继冲自幼及长,就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早已习惯言出令行。此刻,这蛮子不但不给他面子,还出言嘲讽辱及天可汉,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李继冲扬鞭催马,上前厮杀。这指挥使也是不甘示弱,猛提一口气舒筋展臂,动如脱兔快似流星,一手去擒李继冲的鞭稍,一手挥舞着令旗向李继冲打去。一时间,守城宋军和送葬的李家,列队相迎,摆开阵势,欲要厮杀。

眼前的情景,令躲在城门边藏兵洞内的千玉仁雄大为兴奋,几欲手舞足蹈。暗暗呼喊:“打啊!打啊!打……”他相信只要一打起来,李继迁被宋军杀掉,或李继迁杀死一批宋军出逃,同宋军结下死仇,他千玉仁雄的大仇就算报了,胸中的恶气也就出了。他探听明白,李继迁等人要出逃,去通知石保兴。不料石保兴中了张浦调虎离山计,率大军去银州南面,镇压叛乱去了,城内无主,他便把此事通知守城的指挥使。

为顺利出逃,张浦通过玉霜儿传信给千玉花花,以李继迁名义送信给靺曷礼仁,令其起兵,掩护李继迁他们出逃。靺曷礼仁接信立刻响应,依张浦之计,攻打抚宁砦。抚宁砦在银州西面百里处,是赵官家的皇贵妃慕容氏的诞生地,现为慕容国丈居住地,抚宁砦要是在石保兴的眼皮子底下丢掉,国丈一家遇难,石保兴即便没有干系,也没有面目再见天颜了。张浦这一招,正打在石保兴的七寸上,将石保兴的大军吸引出城,奔抚宁砦解围。

李继迁等人能否顺利出逃,干系全在棺材上。现在,宋军要开棺查检,李继冲怎会允许?情急之下,就要杀开一条血路,保母亲兄长和家人安全出去。宋军奉朝廷旨意,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务必令李氏宗族尽数入阙,再不留后患。

尤其是久负盛名的李继迁,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密诏:“对继迁其人,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尽快促使继迁入朝,以免夜长梦多。”所以李继迁一举一动,都处于宋军的监视之下。何况宋军今晨接到千玉仁雄的举报,说李继迁要携带金银珠宝逃之夭夭。为此李继冲越不让宋军检查,宋军就越要检查。眼见着一旦开棺,就是一场厮杀。党项人虽骁勇善战,但此时此刻,他们手无寸铁,老幼妇孺居多,实力悬殊,这场厮杀无疑将演变为宋军屠杀。

眼前的情景,李继迁再明白不过了。束手就擒,或许能得到一时苟安,但恐怕此生再无出头之日,终将命系人手。拼杀一场,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如何是好?怎办呢?一时间,这个面对老虎,也从容不迫的人,竟然心跳如鼓,汗流浃背,面现惶惑之色。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张浦挺身而出,催马上前,断喝一声:“住手!”

李继冲和宋军指挥使闻声住手,各自后退,张浦向那指挥抱拳施礼,高声说道:“军爷请了!在下张浦,请你们尹大人说话。”指挥慑于张浦的名声气度,不敢造次,躬身为礼:“回相公的话,尹大人在夏州,不在此地。”张浦道:“那就请你们石厢主说话。”

指挥道:“石厢主也不在,相公有话跟我说吧。”张浦目光如电地在那个指挥身上扫了一遍,高声道:“这么说来,你做得了主,也担得起责任?”指挥迟疑不决地点点头。

张浦道:“那好,既然你做得了主,咱就冲你说。我且问你,你知道朝廷的法度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太祖当年特旨,二品以下汉官,见李大人以下官之礼拜见,你见他不参拜,已经是大不敬的罪。本朝以孝义为本,死者为大,就是圣上路遇也得停驾避让。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指挥竟然敢当街拦挡死者,你比当今圣上还大吗?夏州留后李继捧李大人,奉旨进京为官,圣上赐白金千两、帛千匹、钱百万,恩宠有加。李氏圣眷正隆,你就不怕将来李继迁大人葬过乳母,进京后,在圣上面前奏你一本吗?就是眼下,对你这种以下犯上不尊孝道的行为,李大人先斩后奏也不是不能。他杀以下犯上不尊孝道之人无罪,你胆敢碰他一根毫毛,我怕你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罪!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同朝为官一殿之臣,何苦要无故树敌?若是手头不便尽可言语。李大人是出了名的仗义疏财,来,把这个拿去,请弟兄们喝酒,散了吧!”

张浦一番话语,如暴风骤雨,将这个指挥轰击得晕头转向瞠目结舌,慢慢地向后退却,不自觉地让出道来,糊里糊涂地接过那个大金元宝,怔怔地望着灵柩自眼前过去,出了城门,他还问身边的长行呢:“怎么回事?他说的是什么?怎么就让他们走了呢?”

长行冲他手中的金元宝努嘴示意:“赵公元帅下的令。”指挥一眼看见手中的金元宝,眯缝起眼睛,也就再不言语。躲闪在后面的千玉仁雄,气得直跺脚,也无计可施。

棺木一出城,盘旋在空中的鹘王闪电便风一般扑下,在张浦肩上略顿一下,得到指令,冲天而去,一头向西北荒野扎去。守城门官军和城头哨兵,见送葬队伍随之下官道漫天荒野地走去,甚为惊奇,有人便忍不住地嚷嚷起来:“送葬人跑了,下荒地……”

一时间,一片哗然,守城指挥要组织人马追赶,一边有党项人大笑着解说:这是咱蕃人规矩,神鹰引路,鹰落什么地方,人就在什么地方焚烧后埋葬。这叫天葬,只有李家这种尊贵人家才能如此。说者一脸的羡慕之情,官军却窃笑不已,想着这鹰一下飞个几千里,这些傻瓜们也跑个几千里不成?羌狄之人,终究还是心少一窍。

官军不知道,说话的人,都是李继迁和张浦安排好的。方才没打起来,真打起来,这些混在看热闹队伍中的人,就可能是他们的送命阎罗。这次追随李继迁逃出银州城的,除去妇孺,包括李大信等青少年,一共是十七勇士。李继迁这一去,真可谓是虎归山林,龙回大海。

千玉花花目送张浦和李继迁等远去,汗流满面,迟疑良久,才踏上寻找姐姐的路。

风嬉戏兮河水间,草嬉戏兮马腿边,花儿攀兮羊儿背,妹子系兮哥心间。牛儿离不了草滩,骆驼抛不开荒原。哥哥是鹰爱冲天,尕妹子放鸢把线牵。哥哥飞到天边边,线线仍在妹手间。放鸢的妹子哟,不怕哥哥你翅膀硬,更不怕哥哥你飞得远……

在一曲清爽悠远荡气回肠的歌声中,李继迁和张浦及李继冲三人,骑着俊马一阵风似地飘进地斤泽。李继迁诈称乳母死,将铠甲珠宝等装棺材中,从银州潜逃出来,绕道奔北面,奔出三百多里来到地斤泽。隆隆的马蹄声,战鼓一般,把地斤泽的牧人们呼唤出来。人们呼唤着,招呼着:官爷回来了,官爷回来了……一时间地斤泽沸腾起来。

地斤泽地处河套之中,西北两面被黄河环绕,东南面有沙漠、沼泽与戈壁滩,间隔着榆林卫和夏州,中有眸子湖,水草肥美,牛羊众多,一顶顶雪白的帐篷,如朵朵白云,飘荡在碧草蓝天之间,漫山遍野的马牛,似点点繁星,抛撒在天地之中。

这里是李继迁的领地,不仅有李继迁的族帐,并有许多被从边界赶出来的族帐,被李继迁安排在此。李继迁在此就有个千余帐的部族,并筑有固定城堡,名为眼儿砦,筑于眸子湖畔的高岗上,族人们散居周边,依湖而居,比别的族帐更加固定和富有一些。

李继迁在族人欢呼声中,回到眼儿砦里,立刻命令老管家打发人马,去接应后面的人,派出哨探。老管家应声派遣人马,吩咐人备饭。刹那间,眼儿砦忙碌起来。砦中议事大堂里,李继迁坐在几案后的虎皮椅上,斜歪着身子,茶水不动,抱着个酒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黄绿色的眼珠子,深陷在眼眶里,发出深绿色的光芒,直瞪着前方。

“阿哥,你怎的了,累了?赶紧传箭聚众,点兵备马,出兵向宋人开战啊!”李继冲喝了一通茶水,缓过气来,跳起来嚷嚷。李继迁充耳不闻,眼珠子越发绿了,直直地凝视前方,仿佛是一个盲人,在面对着无尽的黑暗。

“阿哥,下令传箭啊!”李继冲被困的狼崽子一样,焦躁不安地转圈子。“继冲,稍安忽躁,事关重大,让你阿哥好好想想。”张浦席地而坐,神色凝重劝继冲:“这不是买只羊杀头牛的事,一拍屁股就定了。这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关系到蕃人的生死存亡,动即是千百颗人头落地的大事!”

“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扯破龙袍是死摔死太子也是死,不就是死嘛!”李继冲嚷嚷。

“对头!官逼民反,民不能不反!”李继迁拍案而起:“来人,传箭聚众!”一只只令箭摔到地上,一匹匹快马奔出。铁蹄敲响大地,如同炸雷,响彻云霄,震憾西北大地。

沿途的族人见了,知道出了大事,飞身上马,潮涌而来,聚集在砦外,打听消息。

李继迁闻讯出来,面对族人,愤怒地吼道:“各位长老、各位兄弟、众儿郎们,东京的赵老爹,要将咱弄到京城圈起来,然后象宰杀猪羊一般宰杀你们,你们说咱如何办?”

“官爷不去……跟赵老爹拼命……宰杀他们……”群情激愤,杀声震天。

李继迁挥手压下冲天的声浪,高声喝道:“既然你们愿意保卫家园,跟咱同赵老爹打仗,那就回去骑上你们的战马,带上你们的刀箭,来找继冲军主报号,跟赵老爹开战!”

“诺……”蕃众轰然响应,飞马而去。性急的和近处不需要做准备的,便嚷嚷着找李继冲报名。管家及随从等急忙抬出一个大木桶,搬来马鞍形的矮几,铺上羊皮纸,备好笔墨,李继冲肃立在桶与几之间,蕃众自觉地排队,先对继冲施礼,然后自报名号年岁等,由书记记录在案,报名者解下颈项上带的兽骨,恭恭敬敬地放入木桶中。党项男女,颈项上都带有各种自己喜爱的兽骨做为护身符,交出护身符,算是将性命交出。

李继迁和张浦顾不上观看,被闻讯赶来的酋长军主簇拥着回到议事厅,忙碌起来。

第二天上午,那征二十七和往利及米擒等族长,接箭赶来,带着牛马驼羊等物资,和他们的兵马,前来听候调遣。众酋长一见李继迁,都恭敬无比地施礼问侯,李继迁答礼后,招呼着大家席地而坐。那征二十七就说了:“官爷,事情咱们都听说了。没说的,咱们这些人,都听官爷号令,官爷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对对对,咱们都听官爷的,咱的一绺兵,都交给官爷使唤了。听凭官爷号令……”往利和米擒等族长,纷纷附合。

“好好好,感谢各位军主的鼎力相助!”李继迁感激而不失尊贵地笑道:“驼毛毛拧成绳,才能受力,羊毛毛赶成毡,才能遮挡风雨,一颗星星撑不起天空,一塬草不成为草原。咱蕃人就是要拧成绳赶成毡,才能不受欺凌。既然各军主都愿意听咱的号令,那咱就请各位先为咱遮挡一下风雨。现在,咱们要起事,有许许多多的当紧事要办,咱眼儿砦的安危,便成了第一要紧的事。咱想请各军主率你们的族帐和绺兵,向东南西三个方向延伸,严密注视宋军动态,随时随地把他们的活动情况传送过来,并且要拦挡住小股宋军的进犯。你们以为如何?”“好!愿意听从爷的调遣!”往利族长先表态。那征二十七沉吟道:“好是好,可咱们更想在爷身边护卫着爷。这样吧,咱听爷的。但咱要把儿子留在爷身边,替咱护卫着爷。”

“对对,咱也把儿子放在爷身边,代替咱护卫爷……”

有适龄儿子的酋长,都纷纷要留儿子保卫李继迁。令张浦看得非常感动。没有适龄儿子的酋长们,在愣怔片刻后,都纷纷要留下女儿,代替自己伺候他们尊贵的爷。党项习俗,对于这样的恭敬是不能推辞的。要不然,他们会把推辞当作看不起,视为污辱。李继迁哈哈大笑道:“咱感谢各位的厚爱!但咱不是儿马子,恐怕照应不过来那么多的小母马。若是各位没异议的话,咱把这些莽牯子和青马儿都留下,择良而配,如何?”

“好好好……爷真是慈悲之主……愿听爷的……”众人欢喜地答应着。就这样,各族帐的长老军主们纷纷叫出自己的儿子或女儿,男孩儿个个如狼似虎,女孩儿人人春花秋月。男孩儿是往利无敌、咩兀继仁、那征千里、房当德才、卫慕显祖、昔吴谷旺、野利承平、麻女有德等。女孩儿有细遇马兰、季卧野菊、乃来山花、磨讹草茂、铺主春水、来里腊梅、连奴溪水、吃女沙花、恃胡浪朵等。李继迁见了,欢喜非常。

安顿过这些青年男女。药女岩鹰急不可耐地嚷嚷:“官爷,给咱们派个甚差事?”

李继迁笑道:“你们善于攀登,又都精明强干。选一些人,由你率领,配合阿古大,专司哨探。”药女岩鹰喜道:“得令。”张浦猛然眼前一亮,将药女岩鹰叫到一边,悄声吩咐道:“岩鹰军主,你与官爷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你出去后,假扮成官爷,去环庆延各州的边缘,经常露露面,让宋人误以为是官爷在那边活动,对咱们会大有好处。明白吗?”

“明白。”药女岩鹰点头笑道:“咱还有几个兄弟,比咱更象官爷,咱将他们都派出去活动,宋人便更摸不着头脑了。”张浦欣然点头:“如此更好!注意,别让宋人识破。”

“放心吧!咱们死也不会坏事。”药女岩鹰坚决表态,张浦开始就细节指点他。

李继迁给各族帐军主分配任务,那征等族向东面黄河一线延伸,往利等族向南防范南面,分配的差不多了,后面的吐蕃头人泽仁瓮声瓮气开口:“爷,他们都有事做了,咱们呢?”李继迁大笑道:“是啊,怎把泽仁头人忘了呢。你给咱组织一个亲兵卫队怎样?”

“谢官爷的厚爱和恩典!”人高马大的泽仁,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感激涕零地连连叩头。

“咱的尕爷,还有咱们呢,咱们干些甚活儿?”匆匆赶来的匈奴人青狼,在后面怪叫一声。

青狼是武术大家,给李继迁李继冲兄弟当过师傅。李继迁欢喜无限地道:“师傅,你老咋也来了,真让徒儿感激不尽!可你们的人太少列不成队。这样吧,师傅,你要不嫌委屈,就把愿意跟咱们的匈奴、回鹘、突厥、契丹、鞑靼及各族人,都组织到一起,立个多族联绺,统一归你指挥,在西北黄河设防,护着咱的屁股,免得让躲藏在阴暗处的毒蛇,突然窜出咬咱们的屁股,你看如何?。”

“尕爷英明!谢尕爷信任!”青狼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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