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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小无猜

转眼便到了冰灯节,温丞相携着自己的妻儿前去宫中参加宫宴。宫里早已装扮好,温丞相一家一路往银盖阁走,只见梅树上挂了祈福的红带,亭角上也挂上了从全国收集来的能工巧匠雕的冰灯,宫女们拿着澄黄的扫把,将白茫茫的一片扫出路来,好不漂亮。温思卿的小手被父亲牵着,两眼到处张望,注意力全然不在美景上,而是焦急的找着顾无生,生怕错过了他。两只眼睛都快要把皇宫看穿了却依旧没找到他,不免有些失望。终于到了银盖阁前,一家五静立在门前等待小太监进去禀报。温思卿一开始低着头,不一刻,忍不住抬眼往里望去,只见阁内一人也往外望着。一时四目相对,万般若凝,唯情交错。阁外的雪折射着太阳的光,无生被光刺了一下眼睛。再愁眉定睛一看的时候,眼里只剩伊人不见其它。只消那一眼,旁物皆似梦中沙,伊人则为掌中发。只消那一眼,顾无生知道,也许他懂了书里说的“一眼万年”。温思卿也一时看痴了,觉得无生就像仙人,屋里所有的烛光加起来也不急他一人光亮。头也不自主的抬了起来,旁边她的姐姐思辰用余光看见思卿在发呆,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思卿忙反应过来,错开了目光,颔首等着皇上传唤。不一会儿小太监出来,引他们一家进去。顾无生站在五皇子韩慕禾的身后,从温思卿进来之后视线就再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思卿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禁羞红了脸。顺德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温丞相领着儿女给皇上献礼后,便让他们去给皇子公主们一一见礼。

思卿走到五皇子跟前,想着无生正看着她不由得更是紧张。

“参见五皇子,五皇子金安。”糯糯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可是听起来说不出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抱抱她,揉揉她细软的发。

五皇子本是专注的转着手里的扳指,听她说话黝黑的眼睛突然看向她,眼里渐渐有了焦距,嘴唇微抿,抬手算是虚扶了一下她。无生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又别扭又可爱得紧,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要紧,可思卿却是误会了。他以为无生是在嘲笑她礼数做的不周全,当即垮下了小脸,也不冲无生甜甜的笑了。无生顿时慌了,毕竟年纪小,也摸不清女孩子的心思,有不知道如何哄她,急的无生直搔头。

见完礼后,温丞相一家便坐到了皇帝右手侧,思卿和无生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走廊。这走廊对无生来说却犹如万水千山。岸那头的思卿还生着他的气不理他,他却又无法上前。眉头不由得也皱了起来,一脸懊恼。思卿自己撅着嘴玩着腰间的香囊,也不吃茶几上的糕点了。一旁顺德帝把玩着思陆献上来的茶壶,赞不绝口,直夸思陆有心,温丞相教子有方。这时顺德帝眼神突的一转,看向思卿叫她上前来。

思卿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过去,小嘴依旧撅着。顺德帝一把抱起她放在膝上,刮了刮思卿的鼻子,眼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可声音听起来却颇为宠溺:“是谁惹我们温家的小霸王生气啦,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思卿听了,怕皇上真的怪罪无生,也不敢说出实情,只说:“皇上只赞弟弟送的礼物,臣女的一眼也不看,还将端华拘着不让她出来。”说完不怕的用小手戳了戳皇帝衣服上龙刺绣的爪子。

皇帝也不恼,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看来这是怪朕了?朕惹的我们小霸王又是嫉妒又是气了。”

思卿听完立马在顺德帝怀里坐正说到:“皇上就是爱给我扣高帽子,恨不得把我变成千古罪人才高兴。”无生看着温思卿和皇上顿时觉得有些心悸,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和不舒服。温思卿貌似对于整个皇宫是不一样的存在,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温丞相看见皇上如此包容自己的女儿也不知是喜是忧,想起思卿出生的几年前皇上对他意有所指的对话,不觉又心里一惊。他甩了甩头决定此刻先不想这事。

皇帝听完大笑了几声,捏了捏她的小脸,刚想差人去催端华公主,便听见阁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皇帝扭头去看怀里的思卿说:“喏,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福。”端华抬头见思卿正在父皇怀里一下变笑开了,也不等皇上免她礼,便跑到了顺德帝身旁去拉思卿的手。顺德帝将思卿放下,假装板起脸训斥她:“真是越来越没礼数,得将教你礼数的老妈妈都换掉了。”

“父皇又吓我,父皇前儿个还答应我让思卿来宫里陪我习礼,有思卿在父皇哪儿舍得。”

思卿听到自己要进宫习礼一愣,心想着家里看自己六岁便已经忙着给她找女红老师了,学女红不算,现在还要习礼了,想着小脸皱成了一团。攥起小粉拳,打了打端华说道:“你就尽是想法儿害我吧,硬要拉着我跟你一起受苦。”

端华拉起思卿的袖子道:“好思卿,你就当来陪我解闷儿还不行?”

思卿一脸那她没办法的看着端华说:“我要是说不行,你又得闹的宫里宫外人尽皆知的,说温家小霸王又欺负当朝公主了?”

思卿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被她都笑了。

宴会进行着,大臣们也一一前来见礼,思卿和端华两人见面后便黏在一起,嬉笑打闹着,一时让她忘了刚刚和无生的不愉快。毕竟还是小孩子,爱恨来得快去的也快,思卿看见无生恭敬的侯在五皇子身旁,跟端华说:“你等我一下。”随即悄悄走到无生身旁对他说:“你的冰灯我放在马车的箱子里了,等一会儿宴会散了你来寻我,我给你。”说完又冲无生甜甜的一笑。无生见思卿气消了忙点头应了下来,正想跟思卿说些什么,可思卿已经走开了。

待思卿回到端华身边,端华问她:“你怎么认识那个伴读的?”

“前两天在集市上碰到的,怎么了”

“没,我在五哥书房里见到他来着,有些好奇。”

“你父皇没跟你说?他可不是普通的伴读。”

“怎么说?”

“他是元王爷的孩子。你堂哥”

端华一愣,不确定的又问道:“元王爷的孩子?”

“是啊”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没什么,思卿,你说如果我远嫁了,我们就不能常见到了对不对,思卿我会好想好想你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你还没及笄就想着嫁人了啊?”思卿取笑她,去挠她痒痒。

“思卿,你说如果我不认命呢?如果我……”

思卿见她突然变的真挚,也不再羞她,握住了端华的手说:“没关系,万事有我,我陪着你。”

“思卿,如果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端华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端华深深的看着思卿,倏然裂开嘴笑着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没睡饱,你不知道我今日差点儿睡过了,匆忙赶过来的。就是因为昨夜想着能与你见面,兴奋的好晚都没睡着。”

温思卿见她又似往日,也不再追问,跟她聊起几日前在街上碰见无生的事,端华笑着听着,可是心思却不似表面,有些沉重。

思卿啊,这深宫,白雪都掩盖不住它的肮脏,哪个人心思纯良。思卿啊,我让你在我身边是对是错。思卿啊思卿,我心思如此深沉,单纯如你,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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