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好了,儿子,过来吃饭吧。”荆明招呼着荆雷,自己也坐下。
但荆雷却显得有些扭扭捏捏,始终不愿坐下。荆明眉尖一挑,疑惑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坐下吃饭,在自己家还客气啊!”
荆雷原本红着的脸再度充血,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用低不可闻,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回应道:“我,屁股有伤。”
荆明正嚼着嘴里的菜,闻声脸憋得通红,还是没忍住,一口菜率先喷出,“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就是再不听话,你们总教习也不会打你屁股这么夸张吧!何况你总教习还是个女的,这影响也太不好了。”
荆雷气得牙齿咬得嘎吱响:“你个不知羞耻的,这才不是被总教习打的,这是我跟人交手受的伤。”
荆明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之色:“等等,你跟人打架了?”荆雷理直气壮,虎里虎气地应道:“啊,我虽然也受伤了,但那小子可比我惨多了,躺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最后还是被人架走的,我赢了五千两黄金,还得了一千两金的奖赏,收获颇丰呢。”
荆明放下筷子,脸上满是骇色:“哦?你该不会是参与了赌拳吧!”
荆雷心中考量了一下,若是将实话说出,难免会被父亲责骂,但若是有意欺瞒,以父亲的眼力,就算不能一眼辨明,也定能顺藤摸瓜,拆穿自己,就像刚才那株赤血草的事一样,自己撒谎的本事本就不高,与其遮遮掩掩的,不如痛快点,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也不必有何顾虑。
心中想法已定,荆雷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对,爹,我不能永远生存在你的翅膀之下,我已经十二岁了,在普通的人家,十二岁的孩子已经要担起家庭的重任了,我虽出身名门,但这不是我逃避责任的借口,‘和谈事变’一事爷爷陨落,宗外无数人对我们一族显露出觊觎之心,中洲南域许多门派蠢蠢欲动,妄图趁我荆家齿轮崩坏之际,再掀风云,欺近雷宗疆域之内,作为雷宗的第一家族,我们荆家有义务驱敌挞虏,重振宗门声威,我是荆家族长一脉长孙,也是家族的新鲜血液,自然得接受实战的磨砺。”
荆明默默地听着,其间多次平静如常地夹取着菜,末了,添上一句:“嗯,儿子,你很有想法,你爷爷去世以来,我看得出,有一股气,在你胸中散不出来,好,这是好事,我不反对,但是,一切注意安全,不要忘了,这个家也需要你。“
”吃饭吧,吃好饭,我给你伤处敷药。”
荆明的表现过于冷静,导致荆雷反而不适应地愣在那儿,无言以对,之前父亲可是严令禁止荆雷与他人交手,这次怎会如此宽容。
荆明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空洞无神的双眼有些湿润发红。“心凌,咱们的孩子长大了,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你在天之灵也一定感到欣慰吧。你放心,我会守护着他一路成长的,这也是你之所愿吧。”荆明心中波澜万千,但他刻意掩饰的情感并没有逃过荆雷的双眼。
荆雷从他灰暗无光的眼神看出,他内心一定在想什么事,好像还是很重要的事。会不会跟娘有关,爹自小在自己面前就从没主动提过娘,而娘也从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为什么父亲这么避讳在自己面前提到娘亲,娘去了哪里还是死了?那是怎样的一段往事。
不过荆雷没有细问,甚至一个字都未提及,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愿父亲伤心。小时候,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问父亲。
“别的孩子都有妈妈,为什么我没有?”
可是荆明总是避而不谈,事后小荆雷也常看到平时积极乐观的父亲默默无声地抽起烟叶来,泛着苦涩的嘴角用力嘬吸着浓白色的烟雾,脸上的愁苦之色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好像一个颓废沮丧的老人。
爹心里又不开心了吧!我来扯开话题吧。
荆雷朝着父亲露出一个调皮中带着诡异的笑来,有点神秘地道:“爹,你知道这次与我比武的人是谁吗?”
荆明还陷在沉思当中,听得荆雷的询问,不作思考的敷衍道:“应该是你们班的弟子吧!”
荆雷循循善诱道:“对,确实是个弟子,但不是我们班的,可是与我们荆家颇有些渊源喔!你猜猜是谁。”
荆明眉尖一挑,瞬间也对这起了好奇心,试探性地问道:“哦?是林家的林天翔吗?”
荆雷如同听到笑话般直咧嘴,说道:“开玩笑吧,跟他打,我三招就能拿下他,还用受这一身伤吗?”
“确实,他的实力是弱了一些。”荆明手掌停留在下巴上片刻,说道:“那,是袁家的那几个小子吗?”
荆雷沉吟一声:“嗯,同林天翔那个二世祖不同,他们的实力倒还可以,尤其是为首的袁潇,更是袁家年轻一代第一人,但他们几个是学院派,从不参加这些私人组织的比武,所以也不是他们。”
“那是谁啊?其他几个家族的小子,我都不怎么熟悉,还真猜不出来。”荆明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冥思苦想一阵后,举起了白旗。
荆雷着急地引导他:“你知道的啊,和我们家族的关系还不错呢。”
荆明微眯着双眼,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睛不停地翻动,半晌后一拍桌子,若有所悟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指项家吧?”
荆雷咧开嘴,高兴地笑道:“嗯,猜对了,赏你一个枣。”说着用筷子夹起一个甜枣就要塞进荆明嘴里,荆明则笑眯眯地张开大嘴,边说道:“项家可是相当重视培养战斗力呀,项家那些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你真打赢了?”
荆雷一听,夹起的甜枣停在半空中,颇有些忿忿不平道:“哎,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劲啊!”说罢一口将枣塞进自己嘴里:“哼,臭老头子,今天我打败项少英的时候,那么多围观的人都为我贺彩助威,摇旗呐喊,你作为家属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荆明自嘲似地大笑,朗声道:“我这个炼药部部长在家里可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荆雷带着些许的歉意,脸红了红,讪讪道:“谁叫你这么说我呢。”
荆明将碗中最后的米饭吃完,看着还正在吃饭的荆雷,正色道:“你打败的那个项家的对手是叫项少英吗?”
“嗯,对啊,啊,你也认识啊!”荆雷嘴中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
荆明嗅嗅鼻子,坦然道:“不能算了解,但多少知道一些,毕竟他也是项家的重点培养对象,项家的年轻一代前五的人物。”
荆雷搔搔头皮,面色复杂道:“原来项少英在他们一族年轻一辈,排前五名啊!那第一是谁啊?”
“也怪不得你不知道,项家年轻一代第一的顶梁柱,项天云跟你们不是同一届,他现在已经进入内院了,据内院的人士透露,他是绝对的种子选手,多位导师联名推荐他加入七绝峰之一的九转峰门下,很有可能成为九转峰峰主的真传弟子。”
荆雷嘴里喃喃道:“那,啥,九转峰是什么东西,七绝峰又是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爹。”
“你没听说过这也很正常,未入内院的弟子是很难探听到有关内院的消息的,许多信息即便是对宗门内的人也施行一级封锁。”荆明坐到木椅之上,手中托着沏满茶水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双眼中闪现出一抹怀念的神色:“我之所以知道,也不是出于偶然,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进入内门修习过,不过后来弃武修药,这些我之前都和你说过吧。”
荆雷连连颔首,眼中闪动着好奇而期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荆明,一秒也不愿移开。
而荆明却像是故意卖关子一样,浅谈辄止,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言不发,再不往下说了。
荆雷则脸色焦急,眼中仿佛有两堆点着的柴火一般,烧得两眼发红,透露出饥渴难耐的内心。“你倒是说呀,我刚听到兴头上呢,那什么七绝峰是什么?”
荆明见他一副活吞了自己都嫌少的表情,也连连摇头,哭笑不得道:“你等一下,我年纪大了,记忆力什么的也不好,你让我回想一下,再说给你听。”
荆雷满口答应,期待的眼神略微收敛收敛,一双灵动的眸子如吸饱水珠的绿叶般轻轻摇曳,眨动。
“嗯,这些本都是宗内绝密,不过你是我荆家族长一脉,迟早要知晓这些信息的,我今天便一谈彻底,让你了解宗内的武力编制。”荆明严肃地正了正衣领,坐稳身子。
荆雷见了,眼中也多了一份认真,压抑着心头的好奇与急躁,轻声答应:“好,您慢慢说。”
“无论哪个宗派,最核心的部分都是军事力量,在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下,以武立宗便是最基本的模式。你知道首席长老团为什么把握着宗内的绝对权力吗?”
“不知道。”荆雷一脸迷茫,这些方面的消息,他真是丝毫未有涉猎,要他从中说出些道道来,还真没这本事。
“首席长老团之所以成为宗门最高权力的集合体,全因他们手握着巨大的军事力量。”
“四大护宗长老手下握着四支护宗卫队,每队约有一万余人,负责总部的防卫工作以及雷域内各城池的城防任务,重要人物出行时,他们也担当护卫,保镖的角色。四大护宗长老以林枫长老马首是瞻,在许多政治主张中都与他同进退。”
“然后是执法二老,他们手下有九支嫡系部队,即九大黑衣执法手下的执法队,每队也有两千余人,负责警务,刑罚的任务。由于身肩执法要任,不可有偏袒的行为,相对来说,他们多数执中立态度。”
“再谈你爷爷,是大长老之位,手中有八千禁卫,禁卫军战斗能力是所有部队中最强的,每人都有一骑当千的实力。所以你爷爷手中的军事力量是最强大的。除此之外军部还特设了一个特战部,由你刑天叔和萧风叔共同执掌,不过具体是干什么的,连我都不知道。”
“二长老荆怒手中主要力量是【天罗地网】情报机构,搞谍报等秘要任务。三长老荆翼是弟子院的最高管理者,可调动外院内院所有的战斗人员,包恬你们这些弟子,教习等。”
荆雷听了,脑子都快乱了,嘴里轻声呢喃,不时还掐弄着手指,显然在消化着听到的信息,这信息量,对于他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来说,还是相当巨大,相当难以接受的。
他弄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什么:“哎,我问你七绝峰是什么,你说了半天,完全跟我问的不搭边啊,这些东西我完全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