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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雷一步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胸前的伤口中血液又溢了出来,手里还拄着根棍,看起来凄惨极了,要再配上一首背景音乐《酒干倘卖无》,则与乞丐形象无异,不过现在看起来,也差不多,就是差个碗。
荆雷边拄着拐,边一步三摇地走着,长发披散开来,在耳际,脑后肆意挥洒,嘴里还念念有辞。
“陆永新这个王八蛋,刚出大门就扔下我一人,赶回家数钱去了,也不知道扶我回家,要不是因为他,我会搞这一身伤吗?”边说还边痛苦地哼哼着。
走到荆家的院前花园时,一个熟人拦在他面前,不过这熟人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可爱。
那是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头后束着整齐的发髻,腆着一张大圆脸,满面怒容地盯着自己看。
这是管理荆家花园的总管黄婶,花园的清理打扫,剪草栽树等琐碎事务都归她管理,平常都称呼自己小少爷,十分客气,人也很是热情大方。
黄婶两手叉着腰,盯着自己左瞧右瞧,最后仿佛有一大团火焰在她的发髻上燃烧。
见她怒不可遏地大声喊道:“嘿,你个小乞丐,要饭要到这儿来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荆雷的思路一下子凌乱了,这黄婶今天怎么这么凶啊,平时她对我可是相当客气呀!不对,不对,她刚刚叫我什么?小乞丐?
荆雷顿时觉得一颗核弹在大脑里爆炸了,脑细胞死伤一片,又好像眼睛里在放烟花一样,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眼球。
平静了一小下之后,看了看身上的破衣烂衫,禁不住地想笑,黄婶她居然误把我当作乞丐了。
嘴角的笑还未全部露出,黄婶又像点着的鞭炮一样炸开了,“嘿,小乞丐,这里可是荆家的私人地方,谁允许你进来的?”
荆雷不得已开口:“黄婶,我是……”
话未说完又被黄婶接过去了:“唉呀,你这个小乞丐,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说着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荆雷,于不久后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理论,“我知道了,你所以知道我的名字,是因为之前调查过我,你一定是危险分子打入荆家的特务,想要摧毁荆家,想必荆家老爷就是被你们的人杀害的,说,老实交待,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荆雷未发一言,不是他有口不能言,而是他被彻底震憾了,在一分钟时间里把自己归为危险分子,特务之列,这样雄奇的想象力,荆雷顿时自愧不如,惊为天人,舌头也不听使唤了,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黄婶,半晌无话。
不一会儿,黄婶突然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来:“怎么样,暴露了吧,被我发现了吧,呆在这没话说了吧,我就说嘛,雷宗戒备如此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你一个小乞丐怎么可能进得来呢,一定是图谋不轨。我的方针是,坦白从宽,抗拒从良,啊不,从严,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荆雷连口解释:“黄婶,我不是,是我啊,黄婶,……”,说话间一股风吹来,细小的沙子钻进荆雷的眼睛里,荆雷不住地揉着眼晴,嘴里还在不住地跟黄婶辩解:“我不是,我不是啊……”
这番景象落在黄婶眼里又是另一番味道。
黄婶见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蹲下身子慈祥看着荆雷道:“孩子,别哭了,看来是阿姨我误解你了,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坏人,你应该是宗内仆人的孩子吧,好了,别委屈了,看你这样几天没吃东西了吧,来,今天中午还剩了一些菜,你跟我来,我拿给你。”说着拉着荆雷往仆人食堂走去,边走边说道:“小朋友,以后如果饿了,没饭吃,就到这里来找我,不过你要看好有没有人在,若是被荆家的主人们看见,是要责罚我的,知道吗?”
荆雷这时突然不想揭穿自己的身份,而是轻轻问道:“那荆家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黄婶叹了一口气,接道:“我是个仆人,但我可以看出他们是好人,对我们这些仆人都很友善,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能对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等人如此好的,真是为数不多了,但是荆家老爷不久前死了,那些天杀的坏蛋,为什么要对这么好的人下手,真是……,唉”说着抹了抹发红的眼眶,“嗨,跟你一个小孩子聊这些干什么?”
荆雷这时才正色沉声道:“黄婶,不要伤心,我一定手刃仇人,为爷爷报仇。”
这回轮到黄婶吃惊了,她仿佛魂游天外般盯着荆雷,嘴里呢喃着:“小少爷……”
见黄婶一副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荆雷掏出随声携带的荆家族徽来,镇重地别到胸前的衣衫上,那是一个上刻三道雷纹的蓝色徽章,代表了荆家族人的身份。
这时黄婶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歉,低声下气道:“小少爷,小少爷,我眼拙了,对不起了,居然把你当成乞丐了,太对不起了……”
说着便要给荆雷下跪,荆雷连忙扶起她,搔着头皮不好意思道:“不怪你,我这狼狈样子确实像个乞丐。”
黄婶上下打量着荆雷,在看到他胸口的伤口和不断渗出的血液时,一脸关怀地问荆雷:“小少爷,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啊,快跟我去包扎一下,是不是被弟子院里的坏孩子欺负了。”
荆雷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小伤而已,不劳烦你了,我回家去包扎。”满不在乎地就要往家里,即荆家庄园的一号院去。
黄婶见他拄着棍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看不过去,“小少爷,我扶您回家吧!”
荆雷无奈笑笑,“好吧,我这身体走起来,确实够呛。”
黄婶将荆雷搀扶到一号院大门处,守门的护卫见到荆雷一身伤痕的身体,赶忙叫来院内的仆人来搭手。闻讯而来的仆人们,急匆匆地将荆雷扶进去。
一号院总管家刘水长露出抱歉的笑容,对着黄婶恭恭敬敬地说道:“黄管家,劳烦你了,这本是我们的职责,多谢你将小少爷扶回来。”
黄婶却纳闷了,满面疑惑与不解地道:“奇怪,你是怎么认出小少爷的,我刚开始还把他当成乞丐了呢!”
刘水长神秘一笑,对她说道:“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小少爷从出云峰回来,可比这还要脏呢!”
“是吗,难道现在都流行乞丐装吗?真是奇怪。”黄婶带着疑惑的表情,嘀咕着走远了。
“终于到家了,刚才碍于形象也不敢当众叫疼,现在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
“哦,呀,哦哦哦,疼死我了,项少英那家伙真是不顾世交之情啊,出手这么重,想打死我啊他,不过倒也值得,以前他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自命不凡,这次就当教训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不过最后他那一声大哥可是让我报了一箭之仇了,太爽了。”
荆雷走进家里,便感觉身子一轻,连思绪都放松了开来,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啊!
回忆起今天一天,他不由想起项少英倒在地上的那副猪头样,顿觉神清气爽,飘飘欲仙,连身上伤口的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找着张椅子,刚坐下,便觉屁股好像扎了几百根钢针一样,仿佛坐在了铁蒺藜上。
荆雷一下子跳了起来,摸着自己的爱臀,不住叫痛。咦,我记得屁股上没被攻击到啊,怎么会这么痛呢?顿了顿才想起,是陆永新那小子带头把自己抛向天空,最后又没接稳,屁股直接命中地板,导致摔伤。荆雷气得牙根直痒庠,下次也让陆永新这小子受受罪。
坐又不行,躺又不行,看来今晚连睡觉也得趴着睡了。
站立了一会儿,荆雷突然想到之前在雪背苍狼狼爪下拼命取得的赤血草,想看看它的药质,值多少钱。
这不,就将栽种着的赤血草从自己房间里的角落里拿出,仔细端详。
为什么要重新放到花盆里栽培起来,是因为药草保持良好品质和药效的时间十分的减短,特别是像赤血草这样的高级珍稀药材,保质期更短,所以要想比较完好地保持药效的话,最好将药草重新在花盆里栽培起来,而一些大的药商为保持药物质量,更好地吸引客源,特别是一些对药材美感,药效特别考究的炼丹大师,就用特殊玉石制成的器皿来盛装药材,使药材在平常保质期的数倍时间里都不会枯萎,更好保证药效不流失。
而为什么放在角落里呢?因为赤血草虽然本身属性为阳,但是在成熟后,要保持低温培养,如果放到阳光下,那它很快便会凋谢的。
花盆一入手,药香顿时在鼻尖四溢,掩盖不住的清新香味顷刻充满了整间屋子,荆雷甚至觉得身上的伤势都变轻了。
这个时候,荆明推开门,看了看大厅,朝荆雷房间喊了声:“儿子,出来了,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一顿超级无敌至尊帝王神级晚宴,让你看看你老爹我几十年如一日的高超烹饪技术。”
荆雷闻声走出来:“切,别得瑟了,这又没外人,不要装料理大师了,就你那水平,煮的菜也就只能喂喂猪了,还得是蠢猪,聪明的猪是绝对不会看的。”
荆明转过身,正视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荆雷,正想反驳些什么,但是他就这么一看,整个人就愣那儿了,一动不动,半晌也不发一声,跟个冰雕似的。
荆雷一下就慌了,放下手中的赤血草,走上前去看着父亲,“爹,爹,你怎么了,别吓唬我了,爷爷已经走了,你可不能再出一点儿闪失了,爹,看着我。”
但是荆明还是一动未动,眼睛直盯着被荆雷丢到一边的药草。
这时荆雷已经满头大汗,坐卧不安,不停地徘徊在荆明眼前,半晌神色一动,好像想到什么主意了。
“对了,爹,我去拿药箱来,你等我啊,一定要等我。”说着转身便走。
这时一动不动的荆明突然满脸涨红,激动地抓住荆雷的衣领,眼中神色仿佛十天没吃饭的乞丐看到橱窗里的诱人烤鸡一样,那是一种饥渴的期昐的眼神,嘴里发出含糊不清又激动异常的声音:“赤,赤,……赤,赤……”
荆雷搔搔头发,憨憨道:“吃,吃什么呀!还没到饭点儿呢,再说这不还没弄呢!”
荆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是,我说草,草……草啊!”
荆雷说道:“爹,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操啊操地骂人了,要讲文明,树新风啊。”
“不,不,我是说赤血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