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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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人员看完文件，即刻烧毁，宗主命他们离开。刑天也起身离开，但在快到军部的时候，又被一道密令召回。

刑天又回到【天】字议事厅，这里只有宗主一人，他招呼刑天坐下。

刑天:“宗主，有何吩咐？”

宗主:“刑天，记住任务了吗？复述一遍。”

刑天:“秘密接触三大杀手机构【血衣门】，【阎罗殿】，【诡面阁】，打探有关大长老遇害的情报。”

宗主:“嗯，从你的现场探查到各方面情报来看，凶手绝对是职业杀手，在中洲，能培养这种杀手的只有这三个机构，就算不是他们的人，也与他们有某种关联。”

刑天:“可宗主为何再次召见，任务内容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宗主:“因为我还有一个任务，最机密的任务。”

刑天单腿跪下，双手抱拳:“宗主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被委以机密任务，足见宗主的信任。

宗主:“刑天啊，你一直在大长老身边，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是军方的事，我一般是不插手的，所以我对你并不算很了解。”

宗主摸了摸下巴，镇重道:“严格来说，大长老已死，新大长老还未委任，我是无权越职调用你的，但这次的任务，我想了想，只有你们影卫可以办到，而且你们经受的是最严苛乃至残酷的忠诚考核，所以只有你们影卫的忠心足以让我信赖。”

刑天:“宗主的信任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必不辱使命。”

宗主:“上次会议你不在，李长明进言怀疑宗内有内奸，我让你办的就是这件事。”

刑天:“您也怀疑宗内有内奸？”

宗主:“不是怀疑，是肯定。”

刑天:“你宁可怀疑宗内，也不怀疑风宗吗？”

宗主:“我已经去过风宗了。”

刑天:“风宗隔了三分之一个大陆，您怎么……”

宗主:“早在半年前，篆符师就在玄域的轩城刻下符文，炼阵师又在当地铸炼了传送阵，将其纳入我宗传送阵的地标之中。我利用传送阵到达轩城，再用两个时辰就到达风宗总部神风城，来回半天就够了。”

刑天:“您一个人去的？在这个敏感时期单独前往，太冒险了。”

宗主:“放心，这点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别忘了我也达到天境了。”

宗主下面的话则更让刑天吃惊。

刑天嘴巴张得快能塞进一个乒乓球了。“什么，根本没有和谈，那大长老他们完全被骗了。”

宗主叹道:“血的教训啊！边界的动乱是有人故意挑动，根本不是因为玄铁矿脉，风宗早有将矿脉划给我们以维持两宗友好关系的想法，只是频频有人假借两宗之名从中捣乱才让事情僵持不下。这说明我们雷宗与风宗都被人操纵了，有人故意将两宗的眼睛蒙起来。背后这个奸细横跨了两宗，所以我已拜请姬宗主彻查此事，我们这边也要行动起来。”

刑天:“您保证这不是风宗的托辞吗？”

宗主:“绝对不会，风宗宗主姬纵鸣亲口承诺。而且我们这次签订了和平共处条约，所以以后两宗关系将更融洽。”

刑天:“那宗主是要让我调查宗**奸？”

宗主:“对。”

刑天:“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避开首席长老团和重要干部，如果当面告知，也方便我的调查工作。”

宗主压低声音:“因为我要你调查的就是他们。”

刑天:“啊，这……这……，不行吧。”

宗主:“只有他们知晓这次行动，只有他们可以探知到大长老出行路线，所以首当其冲，就是他们。”

刑天:“宗主，如果被这些大佬知道我监视他们，我就麻烦了，而且您也会遭到弹劾的。”

宗主:“如果是普通工作，我就不会让你们影卫做了，我要你们秘密调查，绝对秘密，让他们察觉不到一丝被调查的感觉。”

刑天:“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们的忠心勿庸置疑，他们不可能背叛宗派。”

宗主:“他们的确为宗派付出了许多，但权力越大的人背叛后带来的灾难往往也越大，你要知道，人心是会变化的，就像风一样，无痕亦无常，随时会变幻风向，而风的中心，就是利益，每个人都在围绕着利益而转。”

刑天:“是，宗主重托，绝不辜负。任务我接下了。”

宗主:“刑天，你那儿有我的令牌吧！”

刑天:“是，是我接任影卫首领时您亲手交予。”

宗主:“那一块令牌可以准许你的特别行动权。”说着拿出一个金色令牌，上刻字“赦”。“这块赦令金牌可以赦免你的一切罪责，所以不必担心，做你该做的。”

刑天接过令牌，行了一礼。

宗主将一叠文件递过:“为方便你的调查，这些是其他人的任务内容，监视他们，看他们除了任务还干了什么，若有可疑，写下监视记录，亲手交给我，记住，必须亲自交给我本人。”

荆家庄园，夕日辉煌灿烂隐隐现出黄色微光的天空现在整个阴暗下来，偶尔吹过的微风也带不走这种阴郁的天气，像是被黑色的网罩笼罩着般阴暗，又像是被黑豹咬住脖颈的羚羊般无力，不现丝毫生机。

荆雷的心情很差，有时会呆呆坐在地上，眼角的泪滑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不吃饭，也不睡觉，恐惧会屡次侵袭他的大脑，那锋利剑刃刺透爷爷胸膛的画面会屡屡浮现在他的眼前。有时无声无息的他却会突然乱扔东西，大声吼叫，把盘子扔到仆人身上，发完脾气又一个人躲起来，让人找不到。仆人们服侍荆家多年了，也知道爷爷的离世对荆雷的打击之大，但他们实在不想看到活泼好动顽皮但乐观坚强的小少爷变得像现在一样暴戾疯狂。

荆雷从小丧母，父亲荆明又身肩炼药部要职，平时工作极忙，即使有时间也会花在炼药和研制新药上，对荆雷向来是疏于照顾。但荆雷一点都不感到无趣，有爷爷陪他玩，爷爷平时无重大事件是很闲的，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偏偏能玩到一起去，有时是茶友，有时是棋友，甚至一时兴起会以兄弟相称，搞得父亲和叔伯们有些尴尬。

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再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只留下他一人的身影，在黑暗中。

往常荆明回家总是很晚的，有时干脆不回来，今天却很早。

“荆雷呢？”

“小少爷心情不好，一个人躺在屋顶上呢。”

“好，准备好晚饭，我和小雷一起吃。”

“是”

荆明走到窗台前，膝盖一弓，跃至对面窗台，双腿后蹬，便轻飘飘地跳到屋顶上。

他盘腿坐下：“小雷，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去弟子学院上课呢？”

荆雷:“没心情。”

荆明:“你一定要去，你的总教习对我说了你没有上课的事，我很担心你啊！”

荆雷:“你管我干嘛，我不用你管，反正你一大堆事，别来烦我。”

荆明:“我是你父亲，当然要管你。”

荆雷:“你这会儿有空了，平时怎么没见你啊！”

荆明:“我之前不是有事抽不开身嘛。”

荆雷:“你事情这么多，件件比我重要，还是忙你的去吧，我不用你操心。”

荆明:“后天，全宗举行爷爷和牺牲英雄们的悼念仪式，你大伯他们也会从四象门总部赶回来。无论作为荆家一员还是雷宗弟子，你都应该参加。”

荆雷转过身去，面有不平之色:“我不去，爷爷的死，宗内要负全责，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判断有误，让爷爷身犯险境，现在办什么仪式，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荆明:“小雷，你不能这么说，雷宗是我们荆家一手创办的，是我们荆家所有族人心血的凝聚体，同时也是我们避雨的屋檐，爷爷遇难，宗内所有人也很伤心的，为了缅怀他，才举办这个仪式，同时将他骨灰请入宗内忠烈祠。”

荆雷心中一恼:“什么，爷爷都死了，难道还要折腾他，爷爷应该葬在荆家墓地。”

荆明感叹道:“小雷，爷爷一生都在效忠宗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是让他进忠烈祠吧，让他能看着雷宗入眠，这是给他最高的荣誉，毕竟除了你，他最爱的就是这片土地了。”

荆雷眼中含泪，瘪着嘴，还是没忍住，泪如泉水般毫无节制地涌出来。

荆明不由释然地笑了，:“看你，想哭就哭出来嘛，不要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荆雷:“可是爷爷走了，你难道不会伤心吗？”

荆明还是报以微笑:“牵绊，伤痛，与割舍，在我们立志要守护这片土地的时候，就早都准备好要背负起了。武者的心应该像手中的剑一样坚韧，刚毅，豪不畏惧。”荆明的眼中少见地涌现出几分壮志豪情，身为一个炼药师的他好像也能领会武者的精神。

荆明:“想听听我和你爷爷的故事吗？”

荆雷用力地点了点头，期盼地看着父亲。荆明抬头望月，眼中露出丝丝月色一般的光辉，开口道:“记得我十七岁的时候，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就是弃武修药，当时父亲是严力反对，因为他对我一直抱很大期望，希望我可以在武道一途取得巨大成就，将来成为宗派的扛鼎人物，超强战力。小时候的我在修炼上也确有很高的天赋，十五岁就进入内院，同时修炼境界达至化境三门，比同期的弟子都要优秀许多，甚至超过了同样被称为神童的大哥，也就是你大伯，父亲十分高兴与自豪，认定荆家的未来在我手中。”荆明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显然后面的事他并不十分愿意透露。

荆雷闪烁着眼晴，问道:“原来你也曾是一名武者，那接下来呢？”

荆明接着道：“后来我通过日以继夜的修炼，终于有资格进入三年一度的四宗争霸赛【尖锋赛】的选拔赛。可是在选拔赛中，我的对手居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为了取得【尖锋赛】参赛权，在比赛中全力出手，最终获胜，但是由于我的强势攻击，我最好的朋友腿骨尽碎，再也无法站起来了。我一时陷入迷茫与困顿之中，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曾一起修炼一起比武，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度过青葱年华，但我竟然为了自己能晋级而打伤了他，尤其当我看到他坐着轮椅在我面前的样子，连动一下都费劲，我后悔死了，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把输赢看得那么重，他的武道前途被我一拳打碎，甚至连以后的生活自理都成问题，连寻亲觅偶婚姻嫁娶都困难。我亲手葬送了他的一切，但他却没有责怪我，哪怕我对他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自那时起，我便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心境如同巨石入海，滔浪大作，进而影响到了比赛，作为夺冠大热门的我居然第一局就被一拳震出了擂台，此后一段时间一蹶不振，深受好友身残和比武挫败的双重打击。族内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我遭受到许多莫名的嘲讽与谩骂，但父亲依旧对我充满信心，鼓励我再做努力，在武道一途中继续前进，终有一天迈入至强者的殿堂，登上金字塔顶端，带领荆家获取无上荣光，同时将雷宗发扬光大。”

荆明接着道:“虽然父亲对我依旧信心十足，一心将我培养为武道大师，但我自身对武者，内气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以前我痴迷于内气，因为它的神奇，但是后来的我觉得它那巨大的力量，如果得不到正确的驾驭，它反而会给使用者带来灾祸，无法弥补的灾祸，所以我向父亲提出放弃武道修炼，转而精研炼药。”

荆雷撇了撇嘴:“爹，你的故事怎么这么悲情啊，听你一说，我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你别让我也对内气失去期望。”

荆明大笑，道:“儿子，不必纠结，这世界职业万种，没有哪个是绝对正义绝对可行的。我后来也思考过，这路啊，总是人走出来的，与其害怕妄想，不如迎头而上。”

荆雷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爷爷怎么说？”

见荆雷状态恢复，荆明心中由衷地高兴，一块石头砰地落地。“父亲当然不同意，他那个时候是很顽固的，他说除非我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否则他誓死都不会准许我修习炼药，很少抵触父亲的我第一次和他激烈争吵，后来我一个人搬出了荆家，加入宗内炼药部。那是一段让我至今都无法忘怀的日子，我从荆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变成炼药部的一个打杂的，我自己走下了神坛，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名利，但我一点都不失落后悔，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没有血腥，没有打斗。而且在三年后，我终于取得了炼药师初级证书，同年我研发了强效复骨药【健骨断续膏】，终于将受我所伤的好朋友的双腿给治愈了，他终于可以下地走路，甚至奔跑跳跃了。我心愿得了，心头更是涌出对炼药的更大兴趣，潜心研习，同时拜请多位炼药大师悉心指教，终于在炼药一途取得巨大成就，在四象门炼药大赛一举夺魁，人称【圣手药王】。在我当选炼药部部长的那一天，七年未见的父亲第一次召见我，并摆席恭贺我，但席上只有我们两人，且席间他只说了一句话。好小子，没给你爹我丢脸。而我一直也认为这一切都是因我自己的努力而得到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炼药大师之所以肯屈尊指点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都是因为父亲拜托他们，他们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向我施以点拨的。那时我才知道，我穷其一生，都走不出父亲的爱。”

荆明看向荆雷，和煦地笑道:“这就是我和父亲的故事，我只想告诉你，虽然我平时疏于关心你，但我对你就像父亲对我一样，像世界上所有父亲对孩子一样，充满了爱与关怀。”

荆雷低下头，不语，他为自己之前对父亲的糟糕态度感到羞愧。

荆明:“你想知道当年被我所伤的朋友是谁吗？”

荆雷一下来了兴致，道:“谁呀？我认识吗？”

荆明:“不仅认识，还很熟呢！就是你荆武叔。”荆雷:“啊！荆云姐他爹！我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啊。”

荆明大笑:“咳，虽然是我打伤了他，但他受伤后，我日复一日给他煲骨头汤，给他试各种治伤灵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人说，怕丢人呗！”

荆雷吃惊道:“什么，你还给他煲汤，看不出来啊！”

荆明大感自豪，得意道:“对呀，你爹我一身好厨艺就是那时候练就的。”

荆雷鄙夷道:“切，你那臭水平就别拿出来显了，我做菜都比你好，你记得那次你做的那号称什么【天下第一鲜】的鲫鱼汤吗，连鱼鳞都没剥干净，差点没把爷爷给吃吐了。唉，荆武叔可真惨哪，伤了腿不说，还得天天喝你的断头汤。”

荆明不服气道:“唉，你还别说，荆武他还说我煲的汤最地道了。”

荆雷:“哦，那他大概是伤到脑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