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润起床后刷了牙洗了脸就去上班了,其实也就是去报个到,这公务员,特别是这种县级的公务员,一般一个月也就月末忙那么三五天,但是每天都得去报到。
博润出门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然后就在厨房忙活,本来平时都是在外面买早餐的,现在莹莹坐月子,要养好身体就得吃好一点的。一会儿工夫就喷香的鸡肉香溢满鼻翼,此时诗雨还未睡醒。
博润想叫醒躺在床上的莹莹,莹莹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喜悦溢于言表,但是当与博润眼神碰撞时却低下了头,似乎是心虚了。连忙跑到浴室刷牙洗脸,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发呆,她是想让自己习惯这张脸吧?以前看了很多恐怖电影的她似乎总觉得莹莹会回来,或者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只不过她看不到而已。会不会在厕所的顶上披着头发下来?会不会就在她睡着的那张床底下?会不会半夜会敲门?..每当照着这个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很多很多的想象在诗雨的脑袋里展开。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吓得诗雨的心‘砰砰砰’如击鼓般震耳欲聋。随即的博润的声音才给了她安心:“莹莹,快点洗漱完出来吃早餐吧!”
“哦,知道了”诗雨忘记自己站在这里发呆多久了,听到博润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洗漱完了的诗雨坐在沙发上,博润则抱着孩子晃来晃去,还一只手给给诗雨端了一碗粥来。她只管吃着,没有说话,或许是不敢说话,因为心虚,毕竟她和莹莹是讲话方式不一样的人。
“你怎么从医院回来都不怎么说话了?”博润看着闷头喝粥的诗雨不禁蹦出这么句话。
“哦哦.我以前说话很多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啊?我昨天大早出去,那么晚才回来,还喝得酒气熏天的,你怎么不骂我?以前我身上有一点点酒气,你都得骂得我狗血淋头的”
“哦..你昨天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出去了?”诗雨按照博润描述的莹莹对昨天的事假装做出应有的反应
“还记得诗雨吗?旷诗雨.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
“嗯”诗雨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有关自己变身到莹莹身上之前的事,害怕自己说出自己是诗雨这件事会引起天崩地裂、人神共愤的惩罚,毕竟这是违背自然科学的事。
“她去世了,上次你去医院的路上相撞的那辆车里坐的似乎就是诗雨,你曾经说我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你,我无从回答,因为我说最爱的人是诗雨,你可能会耻笑我!但是当我看着诗雨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时,我知道我这辈子真的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那你想怎么办?与我离婚?”诗雨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表演着,其实心里很开心博润能这么爱着她。
“我会尊重你的,如果你想离婚,我也不会纠缠,我会每个月给你和孩子生活费,如果不离婚,我们就像亲人一样生活,我们的牵连不是爱情,而是孩子、是亲情!”博润不想再捆绑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这个女人应该拥有的幸福——他不爱她。
“我不离婚!你会另外结婚吗?我是不会再嫁人了!因为我只爱你而已”很坚决的一句话从诗雨的嘴里蹦出来,说完,瞬间自己的连就红了,然后就跑到房间去了,其实后面那句是诗雨多年来只敢在心里默默对博润说的话。
“我还能爱谁呢?我爱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爱我的人近在眼前,这辈子不能挽回幸福,就感恩爱自己的人吧!”博润心里对自己说。
日子就这样过去,一个月了,杜昇依然没有回来过,博润成天在外面忙到很晚才回家,几乎天天喝到烂醉如泥才回家,有时候诗雨想骂他,却又骂不出口,毕竟他这样堕落也是因为她。诗雨在家里呆着,坐月子前面几天菜都是博润早上跑出去买的,后来可能是博润越来越受不了失去诗雨的痛苦,他越来越爱抽烟喝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麻痹自己心痛的感觉。
坐月子后面那些天是博润的妈玉梅来照顾诗雨,看到博润那个样子,他妈和诗雨心里都很难过,他妈玉梅还嚷嚷了他,他却像个受害人一样发脾气说:“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听你们的?当初考公务员也是你们要我去考,结婚也是你们要我结的,可有谁考虑过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时候我?又有谁关心过我后面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开心?我不开心啊!我不开心!我很不幸福..我好难过”就这样说完一大串埋怨人的话以后就重复嘟嚷这那表达自己内心的话进入梦乡了,后面玉梅和诗雨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偶尔他身上没有酒气的时候说两句‘该担负家庭责任”等等类似的话而已。
或许在博润眼里,爱情就是即使身体不能在一起,但是生活在一个城市,晒着同一个太阳,头顶同一轮明月,以后有可能还能在街上碰到,然后打个招呼,这就是安慰了。像此时与最爱的人阴阳相隔,从此再无交集,这比要他死还要难受,也许此后他就是想慢慢殆尽自己的身体吧?
有时候诗雨好想跟博润说她就是诗雨,可有时候会想到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事说出去会不会引起什么灾祸,而且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就算有人相信了,到时新闻上报道的‘全家灭门案’的真凶没有死,又会不会被抓去判死刑呢?有时候想起那死了的十几个人,诗雨不免心里很害怕,害怕他们的灵魂会不会来找她。想到自己的灵魂可以进入别人的身体,就想着他们的灵魂也会在哪里飘荡。
每晚都很恐惧的诗雨虽然害怕到极点,但是从来没有后悔过,还安慰自己说就算他们来找她并把她给杀掉,她也没有遗憾了,因为最终还是能和博润住在同一个屋子里,还能天天见面,这样的幸福日子是多一天就算她赚到了。
在家宅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出去了,明天要举办孩子满月酒,诗雨本不会想到这个事,还是博润的妈玉梅说的。
“哎,妈,我不用工作吗?我不是还得去惠惠百货的上班吗?”诗雨凭着当年博润结婚时偶尔听到她与慧慧百货的某个经理还是什么职位的领导说话,听出了她是慧慧百货的财务部主任。
“你不会是失忆了吧?三月份,你想请假,被经理给拒绝了,说你还可以工作几个月,结果到你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她还找不到能够顶替你职位的人,结果就说你要生的时候派车送你去医院,你一气之下就大发脾气递上辞职信就再也没去上班了,真不记得了吗?”
“我.我.我生孩子吧,疼得把脑袋给疼出毛病了!”这理由一从诗雨嘴里出来,她就后悔了,因为太无厘头了,谁相信啊?
“好了,也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就是你不用去上班了,明天亲戚们都会来,你得招待!”
“嗯嗯,我知道了”说完,诗雨就换了双鞋子抱着孩子出去了。
走出门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奶奶家,她担心一个月前她投毒杀人并自杀的事会让奶奶受不了,所以想去用莹莹的身体去安慰奶奶。
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自己曾经与爷爷奶奶一起住了近二十年的房子,破旧不堪,门紧锁着,门前的地上也脏乱不堪,这状态证明奶奶不在家里,因为以诗雨对奶奶的了解,奶奶是忍受不了这么脏乱的。
诗雨心里极其担心,她害怕奶奶会不会就在她死亡消息传来时心脏病发也去世了,但是想了下博润去悼念诗雨时的情景,奶奶应该没有去世。可是后面因为悲伤过度实在受不了了就去世了也是有可能的,但博润和他妈玉梅都没说过去参加奶奶葬礼的事,所以奶奶应该还是活在这个世上的。
诗雨心一紧又坐车去了城里的家,在楼下徘徊许久,抱着孩子也挺累的,于是鼓起勇气上去敲了敲门,却发现已经换了屋主。
“你谁啊?”开门的四五十岁的老太婆说
“哦,请问这是旷郁芳家吗?”诗雨念了小姑妈的名字,毕竟这房子的房产证上是小姑的名字,就算这个人是奶奶的亲戚朋友,那也应该了解这个房子是小姑旷郁芳的。
“..”房主顿了一下说“哦.我记起来了,她呀早就把这房子卖给我而儿子了,去年还是前年来着.”房主还想回忆着买这房子的时间,可诗雨已经走了,因为有用信息只有一个,就是奶奶也不在这里。
各种令她恐惧担忧的想法在诗雨的脑袋里翻滚着,边走边琢磨着奶奶会去的地方,完全没有看到前面有辆车差点撞到她。
“抱着个孩子,还不长眼睛,找死啊!”一带着金项链、一副小混混样的人冲着差点被撞的诗雨嚷嚷着。
几乎转遍了大半个泷水县城后走到大伯他们家小区的大门口,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诗雨的眼帘,顿时她的眼睛就开始酸痛,泪光在眼眶里闪烁着,却迟迟没有掉下来,直到那个人走进,泪水如泄洪般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