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的脸色阴晴不定,果然,人在这种时候都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天性,即便是嘴上说的再好听,到了马上就可以摆脱这个噩梦的时候,谁也不会在乎其他人……
鲍勃已经快被拖到了大厅中央,只见大厅正中央的舞池里赫然竖起一个巨大的海星模样的东西,只不过这个“海星”每一个尖角都延伸出一条不知道多长的怪手,深入地下。而“海星”的正面就像一张晒干后摊开的人皮,在肚子的部分有一张圆形的巨大口器,而鲍勃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似乎就是那里……而此时,他离那狰狞可怖的巨大口器,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help!!!helpme!!!”鲍勃一只手拉着脖子上的怪手不至于窒息,另一只手则是拼命挥舞,哭喊着大叫。
.王玄飞快地跑到钥匙旁,一个前滚翻顺势抄起那个颜色艳俗的女式提包——
“接住!!!!”他用尽全力一挥,女式提包如离弦之箭,笔直地朝鲍勃迅速飞去。
如果这是在篮球场上,那么王玄这一掷肯定可以算是教科书版的快攻长传。
“啪”几乎是瞬息之间,提包就狠狠砸在了鲍勃胸口,而与此同时,他身后那巨大的“海星”整个张开了他的口器,就像线形虫吞并食物那样,整个口器居然扩张到了一个人高,里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地锋利尖牙——
“嗡!”提包顿时发出一阵淡淡的金芒,隐约可以看见鲍勃脚下似乎有一个扭曲空间的漩涡在成形。
可这光芒一闪而逝,漩涡也同时破碎掉了。仿佛是在寒冬里划燃最后一根火柴的小女孩,那料峭刺骨的风瞬间破灭了光明中温暖富足的国度,一切都归于寒冷和黑暗。
“咔!!!!嚓!!!!!”
血肉之花绽放,这世上,没有童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王玄呆呆地跪在地面上,空洞的眼瞳里,倒影出的是整个被咬掉了上半身的鲍勃,喷薄而出的鲜血,无力地染红了地面,那“海星”尸怪的眼睛,如果说那能叫眼睛的话,微微弯曲,似乎是在享受,又似乎是在嘲笑……
白龙也呆了,他万万没想到,所谓的钥匙居然根本不管用,一时间几种可能涌上他的脑海,尽管不停地喊自己冷静,可他仍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不详感,这是他无数次死中求生的本能,也许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
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小黄毛,白龙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会继续进食的海星尸怪和仍然跪在地上的王玄,转身就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王玄仍在喃喃自语,他掏出身上剩下的雷符,就要向海星尸怪走去。
“别冲动,别自责,这不怪你。”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肖君凯苦涩地一笑,对王玄说道。
王玄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肖君凯,点了点头,也转身向剩下几人走去。
“白龙哥,这个……刚才突然消失不见了……”小黄毛有些局促地指着阵法中央的位置,那块黑色石头已经不知所踪,阵法也失去了光芒……
“似乎大阵已经被破掉了。”肖君凯慢慢地说道。
“你怎么能肯定?”白龙问道。
肖君凯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用来抵制大阵的雷符已经变成了灰黑色,似乎完全失去了效用,扯掉雷符,肖君凯又说道:“那么生魂不是应该归体才对吗?”
“嗡!”一阵尖利的音爆响起,那刺穿耳膜的不适感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什么声音?”白龙确信刚才他耳鸣了一下,除了王玄外的其他几个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惊愕。
“头上!”肖君凯第一个找到问题的来源。
在他们的头上,那黑色的茧,正在慢慢裂开...而茧的周围则是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人类,他们都低着头,似乎在忏悔什么,又在默哀什么。
“那些都是生魂?他们为什么还不归体?”
“陈伯的预测似乎出了什么错误,看,那茧裂开了!”
黑茧完全裂开,整个大厅光明大放,隐隐有许多美妙的音乐响起,那样子不似一个恶鬼成形,反而像是西方极乐世界降临。
只见那黑茧中步出一个白衣女子,一身宫装打扮,显得古典清雅,然而眉宇之间充满了慈悲的庄严,让人生不起任何亵渎的念头。
然后,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祭”
一点白色的火焰幽幽从她口中飞出,缓缓落在那些生魂中间。
只见那数千生魂,就像被火焰点燃的野草,熊熊燃烧起来,所有生魂都面无表情,只是低着头,任凭那白的有些透明的火焰将他们淹没,将他们的眼窝和嘴烧穿,变成一堆晶莹的灰烬。
而那白衣女子仍旧是闭目含笑...
“可恶!!!这些生魂全被那个恶鬼拿去祭祀了!那老头一定是在骗我们,一切都和他说的不一样!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他骗了,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白龙愤愤道。
“那你觉得依照他们的力量,如果要对我们不利,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吗!”肖君凯与他针锋相对。
“哼!炮灰自然是越多越好!”白龙冷哼一声说道。
肖君凯转过头去,不再与他争辩,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内心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并且不停地在思考。
根据“那东西”和现在的线索来看,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小兰和孟元身上,这一点没有变过,不过孟元究竟在哪里?陈伯的计划全面失效,这一切是被屠算计好的吗,还是另有他人……
肖君凯的大脑飞速运作着,从小慧的死,到孟元脖子上的怪脸,再到办公室里的人接连死去。还有死于毒气的黄虎,江超。被屠抽出生魂的舞池里的人群。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到一条无形的丝线在牵引着这一切,但是当他努力思索这真相,却又差了那一闪的灵光。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两道身影扭打着从天花板的大洞里坠落下来!掉到了离众人不远的位置。
“轰隆!!!“
地面上顿时被撞出一个凹坑来,那些舞池中瘫倒着的躯体都被砸成了稀巴烂的肉泥。
陈伯倒在地上,身上的银光已经相当微薄,那肩头的伤口和被鲜血染红的道袍也露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手上,全是黑的红的血迹。
而屠则单膝压在他身上,此时他全身布满了黑色的外骨骼,只不过破损的也很严重,那些突出的尖刺和利角许多都被折断,远远看去仿佛穿了一件奇形铠甲。
“你输了!!!陈国春!你永远也赢不了我!!!啊哈哈哈哈!”
屠疯狂地大笑,钢刀一般的利爪高高扬起!
“死吧!!!”
死亡之手飞快地放下又拿起,然后他站了起来,将一颗还在跳动着的红扑扑的心脏送到嘴边,像吃苹果一样啃了下去。
屠冷冷地看了剩下的人一眼,微微一笑,转身跳上了二楼,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秒。
天花板上,无数生魂已经淡的几乎于消失。
陈伯无声地倒在地板上,浓稠地鲜血染到了王玄脚边,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一切。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谁能够拯救谁。